领头的黑衣人心下暗惊,被这样的人算计,倒也不亏,暮少侠交代,此番任务最重要的是救人,其它的,尽力就好。
众人迅速打扫战场,把需要的东西都收集好,把留下的重用人物连夜带走,分出一半的人留下,注意矿山的情况,抓出还在隐藏的奸细,免得矿工再次受险。
若是把事实告诉这十几万矿工,自然会引起恐慌,进而动乱,只能暂时瞒着他们,除了这个大本营所在的矿山,其它矿山也在经历一场场清洗。
两万训练有数的大军,化整为零,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卡在各处的隐患,两千精军,秘密进行重要任务。
城里突然开始戒严起来,一路路大军进来,禁闭城门,人们正不知所措,衙门门面居然公然张榜,大将军谢茗起兵谋反。
西州百姓一片哗然,不提谢家百年名声,这谢大将军,驻守西边十年,外敌从未能有机会进犯楚边一步,对于靠近疆界的西州,西原来说,谢大将军,就是他们的守护神,大将军治军严谨,军民无犯,怎会起兵谋反。
可是那榜文上加盖的,正是州牧大人的大印啊,州军召回,全城戒严,难道大战真的将近?
一些人一早起来,发现情形突然变了,安稳了数年的西州,突然乱了起来,不过有心人还是能看出,这乱中,自有规律。
有人发现自己的邻居突然不见了,几家不太起眼的店铺也关门了,衙门的人除了有人出来张帮,喊了几声,然后就销声匿迹了,莫名的掺入了几分紧张。
那副将名张义,人送外号仗义,在州军中,向来有些名声,又得州将胡凯的信任,此番二人调动州军,虽说将士们是军令不得不从,可是心里也不太相信谢将军会谋反,
何况边军最是强悍,这些州军,因为州牧大人不理政事,将军又一心为权,反而忽略了将士,战力只是一般,就算边军要谋反,这八万州军,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胡凯给副将使了个眼色,张义就站出来,动员道“诸位将士,我知道你们心里怀疑谢茗谋反之事的真假,但是,你们都知我张义,从来不说假话,一心报国,你们就算是不信我,也要信州牧大人和肖将军,谋反之事,谁敢胡说,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谢茗有谋反之心,边军如今调动十万,已经潜入西州各处,想要一举拿下我西州,然后东入楚内。”
“我州军虽然战力不如边军,却有一颗报国之心,西州是往楚内的屏障,我等一定要用尽全力,守住此处,等朝廷的援军到来。我知道,你们害怕守不住,但是诸位,想想西州的百姓,想想我们身后的土地,我们不能让战火,烧到我们的百姓身上,护卫西州,护卫大楚,护卫百姓,是我州军的责任,望各位,舍生忘死,抵御谢军。”
“仗义”在台上说的慷慨激昂,没发现群情激愤的将士中,有人眼中满溢的愤恨。
待张义说完,胡凯才一脸严肃的走上前来,拔剑高呼“诸位将士,随我一同守家卫国。”
满意的看着自己振臂一呼,将士们群情相应的样子。
率军紧守西州,严查进出的人,以免奸细混入。算算时间,密信如今已经送到,自己只需死守五日,增援的大军就能赶到,再和谢茗周旋一番,守住西州,并不难。
可怜他,一心恋权,疏于兵法,过于自大,被人利用,还在沾沾自喜。
张义看着胡凯一副即将功成名就的样子,心里冷笑,破坏主子的大计,就让你们自相残杀,边军失守,引颈待戮吧。
即使城中已然戒严,处处戒备,张义的手下,还是频频来报,不少人暗中被抓,甚至包括一些官员,张义也不甚在意,只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只有多多销毁一些不利证据,舍生忘死的让楚国的损失更大一些,我们背乡离国,都是为了大业,如今以命成就,等十年之后,我们的名字就是英雄的代表。”
心中有些害怕的手下,听了他的话,觉得他已经疯魔了,本来想劝他暗中撤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张义已经心存死志,这一遭,一定要谢茗伏罪,让楚国至少损失二十万大军,才可泄心头之怒,惟愿以此命,为主子铸就大业的基石。
水已经搅混,其它人死无所谓,但是必须保证公子的安全,现在时机正好,趁乱送走他。
张义走到窗边,一声呼哨,不笑片刻,一个黑影闪入房内,只听得骨头错节的咯吱咯吱几声,那人身形变得与张义差不多,拉下面巾,竟然与张义一模一样,那人换上张义的衣服,走了出去。
张义换上便装,打理一番,竟然没了那个粗犷的影子,带上黑影换下来的夜行服,从暗道出去,在城里各处绕了许久,确定没人跟着,来到一处民宅,轻轻叩门几声,一个穿着浅色衣服的丫头来开了门,确定是他,才错身让他进去。
吱――,年久的木门打开,一盏油灯闪烁着,案旁坐着一位着白衣的年轻公子,虽然长的秀气,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谁有知道,调州兵与边军相扛,坑杀四万矿工之计,出自他手。
张义也不多客套,躬身进言道,“公子,如今时机已到,您若是在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谁知公子却冷笑道“我要看着二十万大军,给我们的计划陪葬。”
“公子,西州已经脱离控制,谢茗不是善于之辈,如今局势混乱,您正好离开这里,您身份尊贵,又是主子的得利助手,若是饮恨在此,太过可惜了,我们这些人,还等着公子日后,为我们报仇。”
为了躲避谢茗的人,公子已经几日没有出门,减少消息传递了,故消息不太灵通“情形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恐怕还要严重的多,公子不要犹豫了,快些走吧。”
“好一个谢家,就算是把谢渊弄倒了,谢茗这个武夫,也能布这样的局,实在是我低估了他们,连累了你们啊。”
张义急道“公子,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胜负有道,我们不仅运走了楚国那么多矿石,如今还能给他们致命一击,就是死了也值当了,等他日公子带大军攻入楚国,路过此处时,不要忘了,给属下等,洒上一壶故乡的酒就是。”
那公子沉吟片刻,下了决心,“好,我走,你们一定要小心,若是,若是你们无法回归故国,我一定回回到这里,亲自祭奠你们的英魂。”
“多谢公子,我已经安排好了,西边现在最严,走不通,北有珺王的人马,南又有谢茗的副将带人把持,等着我们自投罗网,那我们只能向东,先入楚,然后过洛河,经草原入晋,晋国接应,转而回国,与您兄长会和。”
“你想的周到,就如你所说的吧,我会好好安顿你的妻儿,日后有我们崔家护着他们。”
张义深深一躬,“张义谢过公子。”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趁夜色往东而去。
第二天一早,有人冲进那民宅,已经是人去楼空,来人立刻回去禀报。
天沉与贺州和谢茗的副将陈年正在商议剩下的部署,属下来报,说那个重要人物逃了。
天沉贺州对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陈年问道“两位已经有了安排?”
“在谢府时,我们商议过,咱们围住了三面,只留东边一面,对方就算明知不妥,依旧会拼死往东去,博一个出路,东边虽然表面薄弱,其实早有安排。”
陈年哈哈大笑,“原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我就盯着矿山还有这城里的事了,追逃犯的事,就交给二位了。”
“陈将军也是老将,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是全城戒严,其实只是进的严,出的松,一些人混在人群中,出了城,往四面八方离去。
谢茗截留了数个商队,西边各关隘严查,各小路也有人守着。
谢大将军和珺王要造反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传遍了西州,西原,陇西。各方人心惶惶,珺王却又光明正大的调兵,以镇压西州叛乱的名义,兵压西州之边。
两方各执一词,眼看要刀兵相向,百姓也说法不一,朝堂之上,有重臣弹劾谢茗,甚至罪牵谢家,谁知谢灵二人,却稳坐钓鱼台,只说谢茗不会做谋逆之事。
珺王却称病不肯露面,皇帝心神耗费过度,当场昏迷,一时间又是鸡飞狗跳。
本以为捅出谋逆之事,能打倒谢家和珺王,没想到,只是得了个待查的后果。
西州西原本归西州牧一人监管,如今两面被围,张义眼看不能借朝廷的刀杀人,就鼓动胡凯,此事禁不起查探,只有两兵相交,朝廷才会想象,无论结果如何,谢茗和皇子一同用兵,绝对逃脱不了罪责,只要打起来,附近的州郡,才会增派援军,这样才能坐实谢茗的谋反之罪。
胡凯还是犹豫,要是真的大旗了,这边绝对不是谢茗的对手,只是要是上面查起来,谢家又像给谢运开脱一样,救了谢茗,自己这些人,就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