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辛身子不由得一顿,抬眸望去,见是沈霍,顿时心下一惊,慌忙之间连忙将手中的信藏在了袖子内,急急忙忙跪下,“参见太子殿下。”
因着梨辛方才在发怔,慌乱之间将信藏于袖子之内的动作,自然也十分明显,被沈霍尽收眼底,却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只是轻声问道:“这样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里?”
梨辛听着沈霍的声音,只当他是没有看见自己的手上的信,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儿,沉稳了神色,方回答道:“回太子殿下,侧妃娘娘前些日子在城内御颜坊约药师做了胭脂,这会子奴婢正要出宫去取。”
沈霍闻言,只是若有所思般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朝着梨辛摆了摆手,示意她过去。望着梨辛缓缓起身,目光不由自主的便望向了她的袖子当中,当即眉头便微微蹙了一蹙,也不知那封信内容到底是何。
正思虑着,却远远的望见,那梨辛方一出了院子,便匆匆忙忙的跑了,顿时心下生疑,唤过了暗卫青玄,命他悄然跟随于梨辛之后,查探清楚她的去向再向他禀报。
轻舒了一口气,沈霍这才想起来今日来这西偏殿所为何事 。想到昨日青玄来报,说是晚间楚和偷偷摸摸出了宫,却往着吴王府去了。这么一条消息,着实是让沈霍心中疑惑不已,也不知这楚和何时同顾之衡有了干系。
思及此,沈霍也并不打算压抑住心中的疑惑,抬脚便入了殿门内。方一入殿,就见着此刻楚和正坐于桌旁,神色几多愉悦,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耳畔传来了声响,楚和回过了神儿来,抬眸望见沈霍,忙起身施礼,“妾身参见太子殿下。”一边行礼,一边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打量着眼前的沈霍,对于他突然而来,却是有几分惊诧亦是惊喜的。
沈霍态度一如既往的平淡,只略略颔首,便径自行至位子上落座。看着楚和款款走到自己身前站定,本就不愿在此多留,也不愿谈旁的,直入主题便开口问道:“听侍卫说,昨夜你出宫了?”
楚和闻言,嘴角的一抹笑顿时僵住,略略尴尬片刻,随即便笑着点了头,强装从容说道:“是,殿下前来相问,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沈霍见着楚和这般淡定态度,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身子微微往后一倾靠,淡淡又问道:“去了何处?”语罢,低垂了眸子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满是不在意。
楚和听着他问及昨夜出宫之事,心中更是一番疑虑,想来沈霍无事是从不会主动前来西偏殿的。如今却这么来了,开口便质问昨夜之事,应是知道了些什么。
思及此,楚和心底不由得有些慌乱,微微抿了抿唇,片刻过后,见若是再不回答恐就要露出马脚,终是勉强笑着开口道:“妾身入宫之前与何家二小姐关系甚好,昨日她派人来东宫,说是妾身先前将络子不慎丢失于吴王府,那络子又是母亲所赠,故而妾身才亲自前去吴王府,取了络子也正好与何小姐叙叙旧。”
这么一番话毕,抬眸见沈霍神色之间轻松了许多。楚和心中这才是松了一口气儿,不管怎么说,只要沈霍不再疑心,便是其余事也顾不得了。
沈霍细细听着她这么一番话,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一般,只是故作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以此消除楚和的忧心。如今这话也问过了,想知道的事,心中已有了答案,自是不必再留于此处。
轻轻将扳指转正了,这才站起了身,深深望了一眼眼前的楚和,继而说道:“你好生歇息,本宫回去了。”
楚和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却见沈霍已大步出了殿外。顿时心下惋惜又无奈,手中绞着帕子,心情亦是差了许多。
快速出了西偏殿,沈霍心中尚在思索着方才与楚和的一番对话。她方才所言,句句皆不可信,什么丢失了络子,若是单单丢了络子这么一件平常事,昨日吴王府会秘密送一封信给她?
青玄虽说是自己的贴身暗卫,暗中保护着他的同时,许多眼线侦查之事,亦是由他及其手下亲自负责。可谓是疏而不漏,任何蛛丝马迹也不会放过,这些个风吹草动,自也是逃不过他们的眼。
思索间,耳畔传来了宫女的声音,抬眸望去,见已行至东偏殿外,“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入了殿内,四下望了望,便望见何所依正坐于桌旁,桌上已然方才布好了膳食,何所依还尚未开动筷子,沈霍淡淡扫了一眼,随即朝着桌边走去,见何所依尚在发怔,轻咳了一声。
何所依循声望去,见是沈霍,眸光微微一闪,随即又黯淡下来,换上了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规规矩矩行了礼,“妾身参见太子殿下。”
沈霍望着她的模样,忙上前搀扶起身,也知她心中不满。目光扫过桌上膳食,笑道:“依儿还未用膳,不如本宫同你一道用膳,如何?”
何所依这两日本就郁郁寡欢,如今见他说此话,心中更是无比复杂了起来。侧过了身子,轻咬着唇,却有意不让沈霍看见,只是颇带了几分怨气和委屈的说道:“妾身倒是知晓,殿下近来偏爱食桂圆羹。”
顿了顿,方微微一拂袖,继而又淡淡说道:“只怕妾身这里的膳食,殿下会吃不惯。索性殿下还是移步西偏殿,好好用膳才是。”
这么一番话,含了几分女儿家委屈的娇俏,却一点戾气也没有,让人听了只觉得心里软糯,一阵浓情蜜意倒是生出来了。
半晌,何所依见着身后人也没有动静,方一转过身子,却见沈霍已经站于自己面前,伸手环抱住了自己。
何所依羽睫微微动了一动,心中亦是一颤,只听得耳畔传来沈霍轻柔的声音,“本宫先前怎的没看出来,依儿竟会这般吃味?”
如此一句调笑的话,自是扰的何所依心智有些迷乱,索性一言不发,便挣脱出了沈霍的怀抱。
抬眸时却正巧与沈霍对视,撞进他那双满含了柔情的眸子里,恰时心中一阵春波荡漾,有些不知所措的将目光移向了一旁,面上已然飞起了一片淡淡红霞。
沈霍自然知晓,何所依素来面薄,见她如此神情,旁边又有几些个宫女太监。当即也不再调笑,稍稍正了神色,方上前执了何所依的手,一同望着桌旁走去。
何所依这会子自然也不再反抗,心中好受了许多。任由他牵着手,二人行至桌旁落座,一侧宫女早已添了筷来。
彼时西偏殿内,楚和眉头微蹙着,坐于位子上,手中拿着的,是一封信。方才梨辛匆匆忙忙入了殿内,本以为是自楚府回来,楚太尉有什么话要交代。却不想,原是吴王府送来的信。
若说自己与吴王府及何暖凉已商议好了联手,书信往来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此次信上所言,倒是让她颇有些为难不已。
原因无他,只是因着信上言说,要她装病称不治,恐有邪物作祟,国师到时自会顺藤摸瓜,将此事直指何所依。
此事最后的目的是在于对付何所依,对于楚和而言,本应是极好的机会。但装病向众人称是不治之症,倒的的确确是有些为难。且不说装病并非易事,太医院那边也要想法子瞒得住才是。
思及次,不免心中又一番忧虑。梨辛望着她这般,信上所言方才她亦看过。思索了许久,梨辛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抬眸眼中闪着光芒,压抑着声音说道:“娘娘,太医院那边,不如花重金买通几位太医,如此一来,倒也省了不少事。”
楚和细细听着梨辛的话,心下觉得不无道理,这宫中的人,大抵都是明哲保身,自己身为太子侧妃,虽说是侧妃,但无论如何也是堂堂东宫中人,更何况又肯花重金,太医院的那些个人,该是巴巴的赶着应差。
抬手揉了揉颞颥,略带慵懒道:“今日这是怎么了,闷热得紧,本宫着实闷的慌,这胸口有些隐隐作痛。”说着,便身子一歪,直直倒了下去。
梨辛见状,忙故作慌张状,大声唤道:“来人啊,侧妃娘娘晕倒了!传太医,快传太医!”
殿内的宫女太监本就心不在焉,更是听到了梨辛的呼喊声,才回过了神来。发觉楚和晕倒后,顿时便有些慌了手脚,两个机灵的宫女率先反应过来,匆匆忙忙的便朝着殿外跑去,往着太医院去了。
梨辛四下望了望,脑海中亦是迅速的思索着。这会子还没有同太医商议好,若是现在便是请了沈霍过来,自然许多事便不好办。思及此,暗暗决定还是在买通了太医后,再告知与沈霍,让太医将消息散布出去才是最好。
不多时,殿外便已经传来了匆匆忙忙而又错乱不齐的脚步声。不必想梨辛也知道,定然是宫女带着太医来了,遂端正了些神色,待着太医入了殿内,方才朝着一众宫女摆了摆手吩咐道:“太医给娘娘瞧病需要安静,你们先下去吧,不许让任何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