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经年靠在椅背上,睡姿别扭到很难不令人不盯着他看。
慕兰抬手按了按眉心,大脑逐渐恢复了运转。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贺南北死哪儿去了,居然随随便便就放人进她的房间!
而且。
这种姿势都能睡得着,说他不是故意表演给她看,都说不过去。
从床上坐起来,她刚要发难,余光就瞥见了床头柜上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所有的情绪就这么凝固。
深紫色的花瓣,寓意着高贵,路易十四,并不是常见的玫瑰品种。
据说,拿破仑的妻子约瑟芬王后死前非常喜欢这种花。
喔,对了,华翩翩最爱的就是路易十四。
过去两年,她替霍经年订过无数次这种花送给华翩翩。
因为华翩翩喜欢,所以他觉得所有女人都会喜欢么?
慕兰看了眼手腕上缠着的纱布,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她拿起玫瑰花束就朝垃圾桶抛了出去。
因为没有瞄准,花束砰的一声将垃圾桶给砸翻了。
这么大的动静,霍经年睁开了眼,按着太阳穴慢慢坐直了身体。
男人缓过劲来,看见的就是女人冷漠的表情。
他按耐着情绪,刚醒嗓音低沉,“我是来跟你讲和……”
话只说了一半,他就看见倒在一旁的垃圾桶,以及花瓣落了满地的玫瑰花。
这一刻,霍经年的脑袋里只浮起了四个字,不识好歹。
他没多少哄女人的经验,但也不是没哄过。
跟华翩翩交往时,偶尔她闹脾气,他也会花点心思哄。
但不管怎么闹,只要他稍稍示好,华翩翩都会见好就收。
女人嘛,这样才会显得可爱。
见惯了可爱的,乍一面对这么不可爱的……
烦躁难以控制的从心头掠过。
霍经年压下不快,没什么笑意的笑了下,语气稍显凉薄,“花是无辜的,慕副总这是做什么?”
无辜?
慕兰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让我心情不好,没有一朵花是无辜的。”
“……”
买花讨好她,也能惹她不快?
霍经年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的凝视着她,原本就深邃的眼眸更沉了几分,“你私下里原本就这么阴阳怪气,还是只对着我这样?”
慕兰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慢慢梳理着短发,坦诚到极尽傲慢,“只对你这样。”
霍经年,“……”
“霍总去公司稍稍打听一下就会知道,我虽然工作时一丝不苟,但在员工面前还算个好说话的上司。”
“你这是在抱怨我不够了解你?”
慕兰看向落了一地的花瓣,“我不是华翩翩,不会抱怨,但是如果你还想跟我结婚,最好尝试了解我。”
霍经年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尘不染的皮鞋踩过花瓣走到她跟前,“所以,你昨晚把我丢在荒郊野外,是想给我下马威?”
慕兰抬头仰望着他,眼底浮起极淡的笑意和玩味,“难道不是在钓你?”
“……”
霍经年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掠过,极淡的,就像她此刻的笑意,明明不及眼底,却令人无法忽视。
他错开视线,看了眼她手腕上缠着的纱布,声音冷静,“怎么,我昨晚弄伤了你,你还打算继续钓我?”
“原来你还知道你弄伤了我啊!”
说完这句话,女人眼底的浅笑终于变得肆意,然后又一点点冷却,讽刺接踵而来,“所以,我到底是有多犯贱,才会钓一个施暴的家伙?”
霍经年,“……”
家伙?
他这是又被她变相的嘲讽了!
很好。
他甚至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慕兰,你这么说话不累吗?”
“你觉得累吗?”
“至少不是让人感到舒适的聊天语境。”
“所以我刚刚才让你最好尝试了解我,不然以后会更不舒适!”
霍经年,“……”
她可真是傲慢到无边。
说话如此直白不留余地,难道就不怕他真的翻脸?
几秒后。
霍经年那双冷色调的眼饶有兴味的盯着她看,散漫的开腔,“你想我怎么了解?”
慕兰的余光落在深紫色的花瓣上,语气不自觉带了股怨气,“首先你得知道,不是人人都喜欢玫瑰花,其次,路易十四虽然名贵,但是这么糟心的颜色,除了你的前女友应该没什么正常人会喜欢。”
“……”
霍经年怔住。
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地上的花,忽然就明白她这一大早的怨气从何而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绅士,他当下第一反应便是解释跟道歉,“花是秘书买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慕兰重新靠坐到在床上,“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一束花我不至于这么小气,来都来了,不如就聊聊我的伤吧。”
霍经年被她磨的没了脾气,“你想怎么聊?”
慕兰一直仰视着他,尤其是她坐着,他站着,她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清楚。
“坐下来聊,真正的绅士不会让我一直仰着头跟他说话。”
“……”
霍经年转身将椅子拿过来,按照她的要求坐下来。
慕兰摸了摸手腕上的纱布,“昨晚我已经让医生开了份验伤报告,如果我们待会儿谈判破裂,那么这份报告就会出现霍总裁的手上,届时你那位舞蹈家前女友说不定真的就要断手断脚了。”
霍经年摊摊手,淡淡的笑,“直接掠过谈判这个环节,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从她配合他去火场救人,到她去霍家给华翩翩求情,再到昨天欲拒还迎的拍婚纱照,甚至是那束被她拿来说事的路易十四……
霍经年要是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那也白在商场混迹这么多年了。
慕兰静了片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要你呀。”
“……”
男人的表情凝固。
心跳有瞬间的失控,旋即又归于平静。
霍经年扯了扯唇角,“想要我还不简单,待会儿民政局开门了,我们就去领证。”
“领证多简单,可我想要的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霍经年。”
“什么意思?”
慕看着男人那张英俊矜冷的脸,向来从容的眸色起了细微的变化,浮起几分不深不浅的怔然。
她想要完完全全的他,这话很难理解吗?
不。
而是他想到的,跟她想要的,并不在一个层面上。
他用看合作伙伴的态度跟她谈判,而她想要的是一个真正的丈夫。
霍经年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他只是不想去懂。
可是怎么办呢?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想强求!
瓜甜不甜,强扭到手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