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剑弹起,沈景行借力打力,身子后仰,朝后滑去。
邑轻尘手中的短剑再度向下,虽然依旧被沈景行避开,却准确无误的挑飞了其脸上的面具。
浓墨般的五官,宛若画中仙,飘渺好看得不真实,又像是浓雾散去的一抹青山翠碧。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就如初见时一般,只那轻鸿一瞥,就入了她的眼。
只那一瞬,白晓瑾便瞬间红了眼,背在身后的手无助的摆动着,身子连退了几步,直到靠在暗门上才堪堪稳住。
“沈......什么东西!邑轻尘,给我抓活的!”
沙哑阴暗的声音,其中掺杂的颤抖却依旧让邑轻尘捕捉到了,心底已然有了些许推论。
青梅竹马的情谊,也是青梅竹马的默契。
一切发生的不过转瞬而已,下一刻沈景行便接住了面具从新罩在了脸上。
从沈景行不知从何处蹿出偷袭到他重新戴上面具,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几息时间,知道沈景行重新戴上面具,一旁的陈将军才反应了过来。
“陈将军做好自己的事便可,这个人我清渊阁会处理的。”
白晓瑾紧咬着唇,强忍着眼底的湿润拦下了陈将军。
暗中保护她的人早就听到了吩咐,四个人纷纷现身协助邑轻尘。
陈将军只知道莫大的功劳要被白晓瑾抢去了,心底骂娘,却又差不进去,只能骂骂咧咧的进入毒雾生怕再被抢了功劳。
因为有了白晓瑾的命令,清渊阁的人动手有些畏畏缩缩的,但还是封住了沈景行的去路。一时间白晓瑾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眼底却只有那道身影。
因为还有外人在,她强忍着将眼底的湿润憋了回去,看着沈景行同邑轻尘打的难舍难分,心底确实说不出的高兴。
她知道沈景行师从镇远大将军,武功绝对不弱,只是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那个常年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后来二人经历了那么多,她都快忘了这个男子,这个能在朝堂上舌辩群雄的人,从前也曾横刀立马,征战沙场,也曾努力和自己体内的毒性抗争。
而沈景行那头也注意到了国师的异常,只是容不得他多想,清渊阁的四人便出现,他登时陷入了围困之中。
白晓瑾适才的不安没有错,黑火需要点燃才会爆炸,适才在毒雾之中,是他发现了黑火的痕迹,为了将国师引出来,他点燃了黑火。
持剑的手腕却也不慎被炸伤,一片血肉模糊。
他原是能和邑轻尘打个五五开,若是狠心一点,自然也能拼的受伤逃脱,或者和国师来个两败俱伤,只是这突然出现的四人将他死死困住。
而唯一一个猜到了些许内情的邑轻尘,不知为何,心底总有莫名的情绪在怂恿着他,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几番缠斗下来,二人身上都挂了彩。
理智最终还是占了上风,邑轻尘打了个手势,四人立刻意会,攻势变得激烈起来,引得沈景行不得不分神对付他们。
“唔。”
沈景行一声闷哼,腰间一阵酸麻,跪倒在地,下肢有那么几秒失去了知觉。
自然是同为神医弟子的邑轻尘的手臂。
下一刻四把剑便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瑾公子为了啥本官,还真是下了狠手。”
好不容易平息了大半情绪的白晓瑾上前,却在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手腕的那一刻再度红了眼。
“国师大人留我一命,还是小心的好。”
沈景行轻咳了一声,冷声道。
只要人活着,他自然有办法离开。
“将他带去厢房单独关押起来,你们四个守住了,任何人不得靠近。”
白晓瑾移开眼去,背对着沈景行,声音里有意思不易察觉的颤抖。
厢房是慕容幽早就同永安寺的主持商量好的,作为暂时关押俘虏的地方。
主持一心向佛,虽然不想在此佛门清净之地造下杀孽,却也不喜太后掌权的保证,带着永安寺的僧人们一直在大厅念经祈福,算是默认了帮慕容幽一把。
“瑾公子,你会后悔的。”
被拖走前,沈景行隐约听到一句,回头看去,国师却被邑轻尘搀扶着走进了暗门之中。
回到房间,白晓瑾迅速关上了门,坐在椅子上不断地喘息着。
“是他吗?”
邑轻尘倒了一杯温热的白水,被她一饮而尽。
“是他,是他,轻尘,是他,他还没死,他还活着,还活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还在。”
“他没丢下我,没丢下我和孩子,太好了。”
白晓瑾连连点头,摘下了面具,一张俏脸已经满是泪痕,声音里的雀跃和激动确实邑轻尘许久未曾听到过的。
此时的她,拉着邑轻尘的手,激动地摇晃着的样子,让他想起幼时因为自己手中一捧野花就能欢呼雀跃半日的小女孩。
“对了,瑾公子,瑾......是我的名字!”
邑轻尘下意识的抬手相帮白晓瑾抹去脸上的泪痕,却在看到她又哭又笑的面孔时手下一顿,改成拍了拍她的脑袋。
“是他就好。”
她这一刻的悲喜与他无关。
天边亮起的那一刻,慕容幽那边也传来了胜利的消息,他忙于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只是让夏铂来找白晓瑾报了个平安。
“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保护好陛下,我这边一切安好,不必挂心。”
不知道是不是夏铂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日的国师大人似乎格外开心。但这与他无关,夏铂自然是领命而去。
“你先出去,我去换身衣服。”
白晓瑾一颗心已经飞去了沈景行那边,邑轻尘险些就被她直接推出去了。
“你就这么去见他?”
“嗯?”
“你是个孕妇,一夜未睡,又大喜大悲,你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现在就去见一个俘虏,慕容幽会怀疑。”
说着邑轻尘走入内室,点燃了一株他特意调配的安神香。
“去休息,我喊你,午膳去找他。”
白晓瑾清楚邑轻尘这个人,若是自己不去休息一阵,怕是连这个门都踏不出去,尤其是现在,为了孩子无法动用内力,要是打起来,自己简直是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