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喜欢走窗户的毛病什么时候也改改。”
冷风鱼贯而入,白晓瑾没好气的瞥了花清秋一眼。
不同于千秋国京城,白晓瑾的房间在鹤亓楼的顶层,周遭没有灯光,隐藏在黑暗之中。
幽冥国的建筑风格多以两三层的小楼为主,清渊阁所在的青楼只有五层,却是锦城中除了摘星楼以外最高的建筑。
锦城的宵禁时间很晚,是以此时外面依旧是灯火辉煌,烟雨楼又位于闹市之中,花清秋这么一身鬼鬼祟祟的翻窗而入,很容易被有心之人看去了。
更别提,如今朝堂中的那些人,私底下都知晓白晓瑾住在此处,难保不被人当成把柄抓了去。
“我下次一定注意。”
花清秋没敢直接靠近,接过青橘递来的热茶暖手,站在床边散着身上的寒意。
“怎么样?皇宫那边可是闹起来了?”
白晓瑾递了个手炉给她。
花清秋递给她一个你又知道的眼神,这才坐下。
适才皇宫出事,其实也有人来找过白晓瑾,都让花清秋给拦了下来,不过转眼花清秋就换了一身衣服,直接自己潜入了皇宫。
要知道因为韩仟和太后暗中阻隔,这皇宫里暗中的防御并没有千秋国那般严密,潜入其中对花清秋而言,轻而易举。
“差不多吧,太后那边的不少人大半夜的进宫劝慰,就连韩仟都被人拉了过去。”
花清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晓瑾身上,见她似乎想要开口,顿了顿,接道:“那位瑾公子并未一起。”
“无非就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太后原谅陛下,说陛下少年心性,尚未成熟,做不出长远的计划,还是想让太后发兵千秋国。太后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韩仟,基本就是做了个见证,油盐不进。”
花清秋一口气介绍完了宫中的情况,白晓瑾面上并无太大的波动,倒是慕容幽已经气的跳脚,一张娃娃脸这次是真的被气红了。
“什么东西!我心性不成熟!他们倒是什么帽子都往朕身上扣!”
“谁让你给人家送了把柄过去。”
白晓瑾凉凉的吐出一句,站起身走向了内室与外室之间的隔板前,敲打了几下,墙壁翻转,赫然是一副幽冥国的舆图。
“晓瑾你都不知道,太后信奉鬼神之说,每次出兵都要亲自去酉州外的永安寺开坛拜佛,这来来回回便是半个月的时间,其中的吃穿用度,三军的粮草都是大头。”
慕容幽面色不虞,状似随意的低声骂着,闻言白晓瑾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目光落在了舆图上,酉州的位置。
酉州,紧挨着锦城,建于崇山峻岭之间,易守难攻,是锦城外最后的防守线。
永安寺位于酉州和锦城之间的山林中,因为更靠近酉州一些,所以被划到了酉州管辖的地带。
酉州地理位置作为锦城外最后一道防线,不仅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个商贸繁华的大城。白晓瑾本来是打算将清渊阁的总部设立在那里的。
“太后平日里看的那些书,都是歌颂各国曾出现的女帝的,如今眼看你年纪越来越大,经验逐渐老道,这几年不仅无过甚至做出了些许政绩,自然是着急了。”
白晓瑾的手放在了锦城的位置上,沉吟道。
“什么叫年纪越来越大!”
慕容幽和花清秋也走了过去,前者闻言不满得嘀咕了一句。
“等往后,她若是在想临朝干政只会越来越难,此时必然急功近利,阿幽明日早朝若是被弹劾、问责,不如就先退一步,认了自己的错,同意太后出兵。”
“以退为进,目的......”
花清秋明白了白晓瑾的意思,抬手一个柳叶镖插在了锦城和酉州之间的,赫然是永安寺的位置。
“太后既然要祭天,那便让她去吧。”
白晓瑾和花清秋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却忽视了一旁慕容幽眼底一闪而过的喜色。
丞相府。
“宫中出事了?”
韩仟刚入府,便看见了在长廊中等他归来的沈景行。
适才有人来找他时,沈景行已经睡下,思及他自幼身子弱,又重伤初愈,韩仟便没打扰他。
“哎,还是扰了公子的好梦。”
“我本就未曾入睡,在想些事情罢了。”
沈景行摇了摇头,同韩仟一起走在黑暗中的相府里,流羽在一旁为他二人掌灯。
“算是个好消息吧,今夜小皇帝不知怎的,似乎与太后撕破了脸,太后又惊又气的都要晕过去了,这不就让我们这些朝臣入宫劝慰了吗。”
韩仟说话时倒是并没有几分轻松的神色。
照理来说他们策划已久的事情有了太后在前面冲锋陷阵,总该是高兴地。可韩仟在官场几经沉浮,总觉的这其中没那么简单。
太后那边倒还好说,只是小皇帝那里......不知是被压制已久后的情绪爆发,还是蛰伏的巨龙终于打算开始反击了。
听韩仟简单的说了今日的情况,沈景行的面上波澜不惊,因为怕出什么岔子,哪怕在丞相府中,他也一如既往地带着面具,遮着斗篷,此时整张脸陷于黑暗之中,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慕容幽去找国师了?”
半晌沈景行才开口。韩仟闻言一愣,这才想起自己适才随口一提小皇帝与太后撕破脸后便离开了皇宫。
“应当是,陛下身边的暗卫如今也培养起来了,虽然查不到踪迹,不过这诺大的锦城,陛下能找的也只有国师一人了,也不知道国师准备如何应对。”
“哎,太后信奉鬼神之说,这次出征怕是还未走出这东南十三州就要填进去大把的银子了。”
沈景行没说话,韩仟倒也见怪不怪,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说着。
他从不信封什么鬼神,他只相信真才实学。
“为何?”
“太后每次出征都会亲自带着大军前往酉州境内的永安寺开坛拜佛祭天,祈求能旗开得胜,打个胜仗回来。有时候真不知道该不该希望小皇帝妥协。”
韩仟见怪不怪的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