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青橘没有用力点头,但面上的神情还是出卖了她。
一时间白晓瑾心底五味杂陈。
她能说什么?说沈景行活该?
或许这就是沈景行真正的计划。
青字辈的几人都是他一手挑选、亲自训练出来的,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对他感情最深的。
他想要的不只是白晓瑾远离他。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是自己死前的众叛亲离。
毕竟这些人都是他作为最后的遗产,留给白晓瑾的。无论哪一个对他的死心存芥蒂,对未来的白晓瑾而言都不是好事。
“小傻子。”
白晓瑾无奈的笑了笑,勉强抬起手臂,揉了揉青橘的头发。
眼前的这个是,躺在栖月阁里的那个同样也是。
“行了,先不说这些,既然你都偏向二殿下了,那就快点走吧,去拯救一下二殿下。”
主仆二人又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养心殿的屋顶,却不曾想直接被高远拦了下来。
“太子妃娘娘,今日陛下有令养心殿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白晓瑾见过这个御林军统领,也听沈景行说起过。
听说此人只忠于皇帝,其余的命令一概不管,便知道用身份去压是行不通的。
“高统领,麻烦行个方便,帮我通传一声。”末了白晓瑾侧过身去压低了声音,“高统领,我是为了二皇子殿下的事情而来,麻烦高统领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闻言高远迟疑了一下。
“请太子妃娘娘稍等。”
不过片刻便有人急匆匆的从养心殿的方向赶来,正是皇帝身边的陈公公。
“哎呀我的太子妃娘娘啊,您可算是来了。”
陈公公甩着拂尘都不顾天上还下着雨,一路小跑过来。
“陈公公,陛下的旨意可是因为二殿下?”
白晓瑾示意青橘将手中准备的伞具递给了陈公公。
陈公公作为昨夜那场争吵的见证人,是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一个救星,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雨具,示意高远将白晓瑾放了进来。
只是青橘并不能同行。
白晓瑾无奈的叹了口气,用裸露在外的手指面前抓住了雨伞,另一只手里还得拿上另一把替沈齐远准备的。
手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她就知道今天上药上早了。
“太子妃这边请,我们路上说。”
说是路上,其实此处距离养心殿不过两个宫殿的距离,陈公公三言两语的将事情挑明。
白晓瑾一听沈齐远失言,甚至还在雨夜里跪了一宿就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兄弟不愧是两兄弟。
前一个的人情还的差不多了,这又来了一个。
“陈公公,本宫其实......”
白晓瑾甚至觉得自己在陈公公眼中已经是红颜祸水,哦不对,应该是狐狸精了。
心底虽然忍不住的吐槽,但当真的看到沈齐远跪在雨中的背影时,脚步还是忍不住停顿了。
这个人......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太子妃娘娘,老奴和陛下都明白,此事其实与太子妃您无关,只是......还请太子妃娘娘劝劝二殿下吧,陛下气的今日早朝都没上。”
虽说是气的,但实际上也是为了维护自己这个儿子的颜面。
也正因为如此,皇帝才让高远带御林军将全部通往养心殿的路封住。
沈齐远为了自己长嫂长跪不起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
“本宫明白的。”白晓瑾点了点头。
一步一步朝沈齐远走了过去。
沈齐远跪在雨中,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再滴在地上,他依旧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塑。
直到一片阴影投下,挡住了雨水,他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动了动双腿,挪出了雨伞的范围。
头顶的阴影跟上,他便再挪。
“沈齐远,你再挪就要挪出养心殿了。”
一道熟悉的女生在头顶响起,带着些许愠怒和哽咽。
原本晕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沈齐远惊讶的天气头,入目是白晓瑾满是担忧的面孔。
昨日在马车上,看着这张面孔因为沈景行露出担忧的神情的时候,他便想过,不知何时她才能因为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
“值了啊。”
沈齐远低喃道。
闻言白晓瑾翻了个白眼。
从沈景行因为二人的接触而吃醋的那天起,她就开始观察这个被自己当做好友的男人。
她才知道沈景行说的没错。
从江南行宫回来,她刻意的和沈齐远保持距离,再未见过一面。
她不是很懂男女情爱这些事情,在察觉到自己心底多了一个人之前也不相信这些。是以她单纯的以为只要如此,沈齐远的感情就会慢慢淡去。
“回去吧沈齐远,不值得。”
为了她这样的人真的不值得,尤其是,她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他了。
沈齐远时常看不懂白晓瑾,也正是因为这一份不同京中贵女们的神秘洒脱才让他对她动了心,可这一刻他又好像看懂了白晓瑾想说的。
他用力摇了摇头,甩去了眼前的水珠。
“值得,都值得。你嫁给沈景行不后悔,那我也不会后悔。”
“沈齐远,回去吧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欠你什么了。”
白晓瑾的声音软和了些,看着这样的沈齐远,她第一次因为欠别人人情而感到难受。
这样的人情,背后的东西,她永远无法给他。
“陈公公,麻烦何必下通报一声,就说本宫求见。”
见说不动他,白晓瑾退而求其次,打算直接面见皇帝,一直站在檐下的陈公公赶忙进屋通报。
“你别去。”
沈齐远一惊。
他不知道经历了昨夜,皇帝会不会对白晓瑾做些什么。
“没事,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白晓瑾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沈齐远却明白了些什么,嘴角的笑容带着苦涩。
是啊,她是沈景行的妻子,这就是沈景行对她最大的保护。
从小到大,每一天沈齐远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与大哥相比,幸运也幸福无数倍。现在,他却宁愿从小不幸的那个人是自己。
那些年来所有的不幸,最终都能化作眼前这个女子最大的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