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越宁叹了一口气:叔,你别这么防备我呀。我只是听说了那些神迹,觉得非常神奇,想多了解一下我们这个协会而已
赵老头防备地瞪了他一眼,摇头说:我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也升级成为高级会员。教里有规定,擅自透露消息给外人和低级会员,是会受到神罚的。
肖越宁:什么是神罚?会被怎么样?
赵老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有些难看。接下来,无论肖越宁跟他说什么,他都不再开口说一个字了。
肖越宁看着他的表情,在心中暗忖:看来,这个惩罚一定相当可怕。他也不再逼着他回答问题了,而是开始低头摆弄起自己的手机,打算曲线救国。
等走到听课地点门口的时候,他已经成功在网上下单了一个同城派送的GPS定位器,然后加了运费,让对方用国内最贵的快递寄出来。
最贵的快递果然速度也最快,而且因为是同城,肖越宁下午的时候就收到了快递电话,叫他取件。
正好他此时听课也听得不耐烦了,就托口说有事离开了集会点。
到手的定位器只有半个手指头那么大,挺迷你的,但现在的问题关键是该用什么办法让赵大爷时时把它带在身上?
肖越宁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等时间一点点儿的过去,天色渐渐的暗沉了下来,他隔着小区冰冷的石凳,感受到自己身后忽然贴上来一个更加冰冷的身体之后,他才终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办法。
回过头,苏熠果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肖越宁冲着似乎是想搂住他的苏熠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在对方的怔愣中,缓缓地开口:苏熠,我这里有一件事可能要请你帮忙。
苏熠:什么事?
于是,这天晚上,苏熠得了肖越宁的指点后,就把身体化为虚影,潜入了赵老头儿的家里。
肖越宁在自己家中等待,五分钟之后,一道黑雾自窗外卷了进来,落在地上化为一道修长的人影。
肖越宁见状连忙问:怎么样?都处理好了吗?
苏熠点头:弄好了。
你把它放在哪里了?
他的腰包里。苏熠看着肖越宁,解释,我见他有一个腰包,里头放着手机钥匙和零钱药盒,应该是每回出门都会带的东西,所以就把追踪器放了进去,就算将来他发现了这个东西,估计也只会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捡了个小玩意,随手塞包里而已。
肖越宁高兴地一抚掌: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根据赵大爷的行踪找到地狱之门集会的地点,顺藤摸瓜的找到他们在A市的大本营。
苏熠歪头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眼神闪了闪,没有吭声。
肖越宁被他盯着看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渐渐收敛了笑容,有些忐忑地问:干嘛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啊?
苏熠盯着他的脸瞧了半晌,突然挑唇一笑,然后在肖越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凑上去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肖越宁没有防备之下,被亲个正着,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冰冷又柔软的触感,他顿时呆住了,说话的舌头都有些伸不直了:你,你怎么、你
苏熠缓缓的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微红,他把头转向一边,低低地说:收点利息。
利息?
什么利息?
肖越宁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要骂人,但因为害怕激怒眼前这个喜怒不定的家伙,还是硬生生的把这口鸟气给咽下去了,只能低低地说:下回别这样了。
结果,这话刚一出,就立即捅了马蜂窝。
原本还一副羞涩模样的苏熠,闻言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眼中黑沉沉的满是风雨欲来的压抑,他的声音也变得极低极冷:怎么,我不能亲你吗?
你凭什么能亲我啊?
肖越宁恨不得大声咆哮。
但现实面前,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还是只能忍气吞声的认怂,连忙摇头:不不不,当然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熠的脸色仍旧冰冷如霜,看着肖越宁的目光中,又开始翻涌起了某种蠢蠢欲动的杀意。似乎只要肖越宁这个问题一旦回答得让他不满意,他就又要立马掐死他,将他的灵魂永远的捆绑在自己身边,永远不分开。
时隔这么多天,肖越宁再一次被苏熠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着,顿时头皮发麻,额头冷汗直冒。
他狠狠一咬自己的舌尖,想也不想地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是是你可以不用亲我,我可以主动亲你呀!
不经大脑的话一出口,肖越宁自己先就是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脑子短路之下究竟说了什么之后,他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苏熠也愣了一下,他像是完全没有料到肖越宁会这么说一样,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耳尖微红,故作不在意地扭头看向一边,避开肖越宁看过来的眼神,低声说:原、原来是这样吗
肖越宁看着他害羞的样子,脸色铁青。
但迫于淫威,他嘴里却不敢不认:唔当然
哦。苏熠点点头,虽然还是不好意思,但他仍旧坚持把脸凑到了肖越宁的眼前,羞赧的说:那,那你亲吧。
肖越宁:啊?
他都有些木了。
苏熠见他脸色不对,想了想,眼神顿时又变了,他声音变得阴冷:怎么?不愿意吗?难道你其实是在骗我?他说着,身上开始止不住的往外冒寒气。
肖越宁浑身刚刚倒下去的寒毛,瞬间又集体起立,连忙说道:不,当然不是!我我这就亲!为了证明自己,他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去,屏住呼吸,快速在苏熠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嘴唇和那苍白面颊上的皮肤触之即离,但传来的触感却异常的光滑柔软,亲在上面的感觉像是亲在了某种冰凉的丝缎上让肖越宁的心脏都忍不住跟着颤抖了一下。
不过,他把这归于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导致。
亲完之后,苏熠终于满意了,扭头对肖越宁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肖越宁:
他怀疑这厮是故意的!
安装了定位器之后,肖越宁就没怎么去地狱之门的洗脑窝点听课了。
而大概是因为他还不算是什么核心成员,对协会的事情知晓的也不多,他没去听课之后,地狱之门的人也没太在意,只当他是没通过初级洗脑筛选,直接无视了。
但如果换成赵老头儿这样接触过深层洗脑,已经升级为高级会员的人来说,想退出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肖越宁虽然对地狱之门这个组织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有许多民间教派对于叛徒的惩罚相当严厉,甚至时常闹出人命。尤其地狱之门这种掌握了某种神秘力量,自封为神的,手段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肖越宁通过追踪器严密的监视了赵大爷几天,发现这老头儿的活路路线相当的规律。
白天他会去听讲课,晚上回家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会进去买菜,三五不时的还会到附近的超市购买生活用品,除此之外,他基本上不去别的地方,也不参与别的娱乐活动。
什么广场舞、下棋、遛弯之类的消遣他通通都不爱,每天晚上就只在自己家里呆着肖越宁极度怀疑,他是在偷偷练那个传说中只有高级会员才有资格学习的气功。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在肖越宁又一次付出了一个亲吻的代价后,让苏熠帮他探查了赵大爷家里。
结果表明,这老头儿每天晚上躲在家里,果然就是在练气功。
肖越宁好奇地问:他在练的气功是什么样的?你觉得有用吗?
苏熠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用词,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大概类似修仙吧,他盘着腿半天没动静,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凑过去看,结果发现,他其实是练着练着就睡着了。
肖越宁:
硬憋着没笑,他嘴角抽抽地又问:哦,那你觉得这气功有用吗?
苏熠说:当然没用。不光没用,他每天老这么盘着,时间久了大概要得关节炎。
肖越宁:
所以这所谓的气功,果然就是地狱之门用来忽悠信徒用的。不过他们有各种神迹的加持,就算起初会有信徒产生怀疑,但在亲眼见识过各种不可思议之后,也会深信不疑的继续练习吧?
至于这气功练到最后,要是被发现没用怎么办?没用当然是你不够虔诚,功力不到家,和伟大的地狱之主有什么关系?总之怎么忽悠都行。
在给赵大爷装了定位器的第三天晚上九点左右,肖越宁监控到他突然离开了家,往市北的一个方向去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打探,肖越宁知道这个大爷已经没有亲人了,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突然跑这么远的路程。他会这么晚了还出门,只会是一个可能:地狱之门的沐神大典,估计又要开始了。
代表目标的小红点在地图上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但也不慢,肖越宁猜测他应该是乘坐了某种交通工具。
考虑到赵大爷一个孤老头子,每个月只靠着微薄的退休补贴过日子,不太可能搭乘出租车。他们小区距离地铁又有些距离,所以最有可能的应该还是公交车。
可他乘坐的究竟是哪路车呢?目的地又是哪里?
这些他目前不可能搞得明白,肖越宁只好先出门叫了辆出租车,也不管出租司机怪异的眼神,只让他跟着手机上显示的方位一路往前。
这出租司机大概以为他是出来抓奸的,虽然满脸的八卦,但又怕自己开口询问的话,会惹怒一个潜在的绿帽王,所以一路上硬忍着没开口,但是好奇的目光却仍旧在肖越宁身上来来回回瞟个不停,然后在心里感叹:唉,长这么帅都能被绿,看来是个没钱的穷逼。
这么一想,他偷瞄肖越宁的目光中,忍不住就带上了一丢丢鄙视,和那么一点点同情。
令人同情的穷逼肖越宁也没说话,他一边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移动的红点,一边忍耐着来自自己身侧那人的不断骚扰。
是的,苏熠也跟过来了。
虽然在前排司机的眼中,坐上他出租车的只有肖越宁一个人,但事实上后排的座位上却是结结实实的坐着一人一鬼。
苏熠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坐上车的那一刻起,就在假装不经意的试图把肖越宁往自己的怀里带。
肖越宁碍于司机不停偷偷看过来的目光,不敢挣扎得太过火,只能微微偏着身子躲避结果他越躲,苏熠就越往这边挤,挤着挤着,他整个人不知不觉的都快贴到车门上去了!
肖越宁忍不住扭头,狠狠地瞪了苏熠一眼,而对方则维持着平静的脸孔根本没有看他,那淡定的模样就像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做一样。
手机上,代表着赵大爷的红点一路向北,最后停在了市区北面郊区一片废弃的工地上。
这片工地和肖越宁第一个任务所去的工地不同,那个任务的工地是因为连续死人才导致停工。
而这片开发区,则是因为开发商资金链断了,老板直接卷铺盖跑路,这才让这一大片正在修建中的建筑楼盘,就这么荒废下来。
在距离这片工地还有些路程的时候,肖越宁就让司机停车了。
他不确定地狱之门在A市的势力究竟有多大,每次举行的沐神大典是什么规模的,驻扎A市的判官手下又究竟有多少拥有鬼怪能力的神使所以最好还是悄悄的摸过去,免得打草惊蛇。
肖越宁打发走了司机之后,就和苏熠远离了大路,专挑偏僻的杂草丛走。
在距离他们约五百多米之外的地方,几栋黑漆漆的建筑在黑暗中伫立着,沉默的守望着这一片荒地,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不见半点火光。
因为怕引来旁人的注意,肖越宁不敢打开手电照明,只能磕磕绊绊的往前走。
因为临近工地,草丛里不时就会有乱扔的砖头和石块,十分难行。再加上时不时的会有东西刮擦小腿,弄得他的皮肤又痛又痒。
虽然肖越宁一直忍耐着没有出声,但苏熠仍旧察觉到了他的窘境。
随即,他手一挥,一道黑雾随着他的动作翻滚而出,像是一条黑色绸带一样分开眼前的杂草和灌木,让出一条简陋的小路来。
肖越宁看了苏熠一眼,由衷地道:多谢。
苏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至于被地上的灌木绊倒。
顺着这条被黑雾强行开出来的小径,往前行了约十来分钟后,肖越宁和苏熠终于来到了一幢烂尾楼前。
绕过这栋楼,后面的建筑群里居然隐隐有光亮传来,还有低低的人语喧哗声。
肖越宁提高警惕,快速潜伏到距离亮光最近的楼房一侧,探出脑袋去看。
只见这栋楼背后的一大片空地上,高高竖立着几根火把。火把被按照特定的方位插在空地的各个角落,正好围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
而此时,在这六芒星的图案正中,正黑压压的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打扮各个不同,乍一看去,人数起码也有三四百人之多。
就是这样看上去全然不同的一大群人,此刻的脸上,却有志一同的露出了狂热到极点的热切表情。
他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被他们簇拥在人群最中间的高台上,仿佛在等待和期待着什么。
肖越宁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发现高台之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燃烧着的大火盆。
火盆映出的光亮照亮了木台上雕刻的纹路,这纹路刻画的相当精致,无论是诡异的阵纹浮雕,还是位于浮雕最中间的那中巨大、邪恶又诡秘的眼睛图案,在火把昏暗明灭的光亮中,都透着种阴森可怖的味道。
肖越宁屏住了呼吸,扒在墙壁的边缘,眼睛仔细在人群中搜索着,试图看到那些穿着黑衣的神使。苏熠则默默的站在他的身边,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
然而,不知道是攒动的人头实在太多,还是那些黑衣人根本就还没有出现,肖越宁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半个神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