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了珊瑚一下,让她冷静。
珊瑚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有些魂不守舍。
珍珠就暗暗摇头。
开席前,帝后联袂而来,众人跪拜下去。
皇帝的声音显得有些轻快:“都起来吧,今天是家宴,只叙天伦,不必多礼。”
众人起身落座,皇帝视线从众人身上掠过,见纪清漪徐令琛璧人一般郎才女貌看着就赏心悦目,至于纪清漪身后的那两个,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皇后也看见了纪清漪,眼中闪过一抹疼惜。
纪清漪暗暗点头,果然不愧是皇后,将徐令琛都骗了。
“怎么不见太后?”皇帝转头问皇后:“刚才派人去问了吗?”
皇后道:“我们出门的时候,太后已经朝这边来了,按说已经到了才是。”
正说着,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皇上,皇后,太后娘娘说昨晚没睡好,身上乏的厉害,不耐烦见人,今儿就不来了,让皇上皇后与诸位宗室贵亲尽兴。”
皇帝不置可否:“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皇帝生母早逝,一直被奉尚夫人养大,皇帝登基之后尊崇奉尚夫人,太后觉得皇帝这是在打她的脸,屡次为难奉尚夫人。
一开始奉尚夫人总是退让,后来避无可避,便不再纵容太后,将太后做的事情捅到了皇帝面前。皇帝非常不高兴,没对太后做什么,却让人当着太后的面,杖毙了太后的贴身嬷嬷,太后大病了一场,从那之后就视奉尚夫人为死敌。
虽然明面上不能做什么,但心里却十分忌恨奉尚夫人,由此,跟皇帝的关系也非常僵。
她不来,皇帝只当她拿乔,也不去请,众人便开了席。
实际是太后的撵车已经从慈宁宫出发,半路上听到太监禀报说宁王世子妃带了两个美人进宫,说是太后赏赐的,还说众人背地里议论太后过分,孙子成亲才三个月就赏赐了美人,分明是不安好心,想让宁王世子与世子妃感情不和。也有人说,太后这是故意跟皇上较劲,因为世子妃是皇上指的而不是太后选的……
总之不管哪一种说话,都对太后非常不满,说亲祖母不能这样坑亲孙子。
太后听了,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从撵车上摔下来,脸色更是绿的跟苦胆一样,她气咻咻抓着扶手,好半天才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回慈宁宫。”
等到了慈宁宫,太后也不用薛寄秋搀扶,脸色狰狞地回了寝殿,将桌上茶盏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纪氏这毒妇……毒妇……”
“姑祖母,表嫂这次太过分了,您看要不要写信给宁王,让他劝劝琛表哥?”
薛寄秋不说还好,一说太后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孙子成亲不到三个月,她就塞了两个人,还写信去告诉儿子,这不是明摆着让宁王知道她没安好心吗?
“不用!”太后咬牙切齿道:“纪氏心思歹毒,胆大妄为,令琛又站在她那边,贸然行事,咱们讨不到好,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薛寄秋扶着太后坐下,一面柔声劝她,一面给她取下头上的饰品,只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响:“太后,御花园那边出事了。”
太后精神一振:“出了什么事?”
该不会是纪氏出了什么幺蛾子了吧?
在太后炯炯的目光中,太监道:“是周王世子妃晕倒了,太医去诊治了,发现她有了身孕了。”
“哎呀!”太后愕然:“竟然是孟氏有孕了。”
惊诧之后,太后脸上突然露出微笑:“你下去吧。”
纪氏比孟氏早一个月进门,如今孟氏有孕了,纪氏却没有,这不就是送上门的把柄吗?
“你回来。”太后道:“去查查明儿宁王世子是休沐还是当职?”
这几天他忙着调兵的事情,恐怕不会得闲,正好可以好好收拾纪氏,以报今日之恨。
薛寄秋见太后如此,也明白了七八分,纪清漪不是狂吗?明天有她好受的了。
孟静玉昏倒,很快就离开了皇宫,等她醒来已经在周王府自己的床上了。
她用目光询问自己身边的丫鬟,那丫鬟一脸的喜悦,眼圈也红了:“小姐,太医说你……你怀了身孕!”
孟静玉大吃一惊,猛然做起,情急之下,张嘴说话,却忘了自己嗓子烧坏了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她呆呆地过了好久,才把手慢慢放到自己肚子上,眼泪一下子就落了出来。
她讨好徐令检目的就是今天!
姑母说了,会全力扶徐令检登基,一旦她生下男胎,徐令检登基之时,便是他丧命之时。
只有皇帝身上淌着孟家的血脉,长宁侯府的富贵荣华才能永世不断。
等她的儿子做了皇帝,她就是太后,姑母就是摄政太皇太后,还有谁敢瞧不起她。
☆、第121章 出头
六月底的京城已经非常炎热了。
慈宁宫一大早就放了冰盆,用过早饭之后,太后就对小太监吩咐道:“去看看,纪氏来了没有。”
不一会,小太监就回来了,他笑呵呵回禀:“太后,世子妃已经到了,要请进来吗?”
他捏了捏袖口中藏的荷包,想着世子殿下与世子妃出手这么大方,心里了开了花。
太后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脸上却笑了:“叫她到大殿等着。寄秋,陪我出去。”
今天,纪氏休想讨得了好。
薛寄秋面色温婉如常,心里却一阵痛快,纪清漪成亲才几个月,无子原也没有什么,可有孟静玉在一旁比着呢,孟静玉怀孕了,她没有怀孕,这就是她最大的错。
说起来,还要感谢孟静玉,否则太后怎么能找到机会呢?
薛寄秋突然一僵,太后也止住了脚步。
纪清漪在大殿里坐着,她旁边坐着的那个男子高贵优雅又不失英气勃勃,不是宁王世子徐令琛还是哪个?
不是说今天徐令琛不休沐的吗?他怎么会也在?
见了太后,两人同时起身下拜请安。
太后脸色阴森,能刮下一层霜来:“令琛,你今天不去兵部吗?”
“本来打算去的。”徐令琛正色道:“听闻皇祖母要召见世子妃,孙儿便一起过来了,不知皇祖母有何事要吩咐?”
太后额上青筋直跳。
慈宁宫是虎窟狼窝吗?她是豺狼猛兽吗?自己不过是要召见纪氏而已,这个孙子就巴巴地追来了,生怕自己要将纪氏怎么样了!
太后怒意渐起,越发拿定主意要整治纪清漪。
这个孙子从前虽然跟自己不亲,但也绝不敢如此忤逆自己,自打娶了纪氏,他就变了。
她倒要看看,他拿什么护着纪氏!
“昨天孟氏诊出有了身孕。”太后眉头一挑,眼神凌厉:“那孟氏成亲比你们还晚一个月,怎么反倒她捷足先登了,纪氏,你是怎么回事?”
“世子妃身体康健,是孙儿暂时不想……”
“你住口!”太后大怒,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掼在了地上:“让纪氏说。”
“皇祖母。”徐令琛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跟太后说话的语速也变慢了:“你真的要如此吗?”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太后,眸中没有任何的感情。
太后见徐令琛如此,心头先是一凉,接着愤怒漫上来,厉声呵斥徐令琛:“哀家见孟氏有孕,关心纪氏的身体,难道都不行吗?”
说完不待徐令琛回答,就高声喊道:“张太医呢,还不快进来给世子妃号脉!”
张太医满头大汗,拎着医药箱小跑了进来,先给太后等人请了安,然后跪在了纪清漪面前:“世子妃,微臣给您请脉。”
他看纪清漪,眼眸中流出恳求之色。
纪清漪没说话,将手腕放到脉枕上,拿帕子盖了手腕,让他号脉。
徐令琛脸色很冷,一直在旁边看着。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张太医才收回手。
“如何?”太后亟不可待地问张太医:“是否有孕?”
张太医轻轻摇头:“微臣并未诊到喜脉。”
“哼!”太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喝道:“纪氏,你比孟氏早一月进门,如今竟然还没有身孕,我若是你,羞也羞死了。张太医,你快开助孕的方子来,让纪氏服了,早日为世子开枝散叶。”
“太……太后。”张太医刚刚起身,又“噗通”一声跪下:“世子妃有宫寒之症,恐怕不易受孕。”
“什么?”太后大吃一惊:“你说的是真的?”
纪清漪则是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太医,上一世她就从来不曾有过身孕,她只庆幸,却从未朝想过自己身体有病。
而这一世嫁给徐令琛时间还短,虽然心里有些怀疑,却也在徐令琛的安抚下没有多想。
她竟然是宫寒不孕的体质吗?
那她岂不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吗?
肩头一暖,却是徐令琛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纪清漪抬头,就见徐令琛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眸中皆是安抚爱怜之意。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相信,可她上一世的确是没有身孕的,纪清漪心头钝钝的疼,却生生忍着,不愿意让太后发现端倪。
她身子绷得紧紧的,徐令琛自然能感觉到,他大步上前,站在了纪清漪面前,看着太后一字一顿道:“皇祖母关心我的子嗣,我又何尝不关心?世子妃虽然是宫寒,但我已经请了大夫在给她调理了。”
“不仅仅是世子妃,便是我,之前也请了太医瞧过了,当时太医说我小时伤了肾脏,于子嗣上面有些艰难。若真论起来,还是我的问题多一些,所以这病,需要夫妻同治。这本是*,孙儿不愿闹得人尽皆知,没想到皇祖母竟然这般着急,逼得孙儿不得不将实情相告。”
太后原本占了上峰,听到如此说,脸色变又阴了。
她没想到以徐令琛的骄傲,竟然能为纪清漪做到这一步。
“令琛,这样的话岂能是胡说的?”太后目光犀利地瞪着徐令琛:“我看这事八成是从前诊错了,给你诊脉的是哪个太医,怎能如此轻率?”
只要徐令琛说出那个太医的名字,她立马将人叫过来对峙。
徐令琛心中冷笑,面上就带了几分,他冷冷地瞥了张太医一眼。
张太医跪在一旁,满头大汗,心里跟吞了黄连一样苦。
昨天晚上太后突然宣召,他以为太后是病了,却不想根本不是生病,而是让他污蔑世子妃不能生育。
宁王世子岂是能饶人的?他当然不敢,但太后却以将他驱逐出太医院威胁他,还将他唯一的儿子给带走了,他若是不乖乖听命于太后,他的儿子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为了儿子,张太医只能铤而走险,却没有把话说死,只说是宫寒之症,毕竟女子体弱有点宫寒实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