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邴勋翻身上马后,闻言对着杨震笑道:“看来梅津美治郎已经等不及了,好,我们这次就好好的会会这个日军陆军大学的头名状元,一手搞出了何梅协定。军刀组的骨干,陆军省的次官,现任关东军大将总司令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两人嘴上说的轻巧,但心中谁却都不肯耽搁。一路急着赶回司令部后,立即召开了昨天便已经下达通知,已经陆续赶到的三个主力旅、以及各军分区主要负责人的作战会议。
会上杨震开门见山的道:“今天上午,日军出动了大批飞机,在炮兵火力的支援之下,对江北我军阵地展开地毯式的轰炸。按照日军一贯的作风,其大举进攻也就在这两天展开。现在由郭参谋长将总部的作战决心讲一下。”
听到杨震的示意,郭邴勋站起身来,来到挂在墙上的大幅地图前道:“形势紧张,废话也不多说了。东线,在我们当面之敌有部署于富锦、同江一带的日军第十一师团两个步兵大队,日军第四师团的一个整编联队。并加强了伪满军一个旅。伪满靖安军第一师。”
“西线,日军在依兰、方正地区部署了第二十五师团之七十联队、第十四联队第一大队、第二大队的两个步兵中队。并加强有伪满第四军管区之混成十六、十七旅,骑兵第六旅等伪军部队。”
“中线,也就是佳木斯地区,现有日军第二十四师团加强第二十五师团之四十联队,野炮兵两个大队,独立山炮兵一个大队。另外有号称伪满军战斗力之冠的兴安军第一师配属作战。”
“据目前了解之日军主要作战计划是,东线富锦、同江之敌严密封锁该段松花江岸,杜绝我军东进的可能。西线之敌由日军第二十五师团长桑原四郎中将指挥,其主要作战目的是从依兰、方正向通河、凤山我军侧翼发起攻击,兵锋直指佛山。”
“与绥棱、黑河出击的日伪军配合,将我拦腰斩成两段,并切断我军进山退路。与中路出击的日军主力,相互配合,将我军围歼在汤原县以东,富锦、同江以西的三江平原狭小地区。”
“中路日军从佳木斯正面出击,向松花江以北的鹤立攻击前进,与东西两线之敌遥相呼应。将我军步步紧逼至其预定作战地域。日军的胃口很大,他们是想要将我们一鼓作气全部消灭掉。”
“为了打掉日军此次对我军的重兵围攻,总部的战略意图是我军以第三旅杜开山、陶净非所部加强总部配属野炮兵一个营,在三分区基干团以及地方部队的配合之下,隐蔽在通河以东山地之中,配合主力部队优先打击东线之二十五师团。”
“同时中线以王光宇的一旅沿佳木斯至鹤立的公路成梯形配置,节节展开抗击。将日军主力逐步引到汤原东部的山区。你们不要死打硬拼,要利用有利地形,采取地雷战、麻雀战的战术抗击。既要不能让日军进入萝北地区,也不能造成过大的伤亡,给后续作战带来不便。”
“总部已经决定将库存的那批大正四年式重炮以及所有库存炮弹全部调拨给一旅以加强其阻击火力,给中路日军造成我军主力就在中线的印象。”
“而二旅刘长顺所部,配合总部直属火箭炮兵团、野炮团,由司令员、我统一指挥,则隐蔽与汤原东南部山区隐蔽待机。一旦东路日军进入通河境内,则立即出击,配合三旅部队首先全歼东线日军之敌。”
“一二两个军分区的部队要做好准备,由李延平政委统一指挥,要对各自防区对面的日伪军动向进行严密的监控,防止黑河、富锦的日伪军浑水摸鱼。”
“同时各部要在各自防区之内做好坚壁清野工作,粮食和所有的物资能带走全部带走,带不走的一律烧掉。沿路所有水井全部填死。让北上各路日伪军得到一粒粮食的补充,喝不到一口干净水,得不到一份情报的支援。”
“另外,军区直属侦察营要以连级建制为单位,秘密的潜入敌后,继续执行收集日军情报、切断日军补给的任务。”
“各部回去要立即着手进行准备,各部政工人员要做好部队的动员工作,保证各部圆满的完成总部交给的各项任务。”
等郭邴勋的话音落下,杨震站起身来,神色凝重的看着各旅旅长、政委,军分区司令员、政委道:“这次关系到我们生死存亡的一战。打赢了,将代表我们彻底的在下江地区站住脚。打输了,我们将只能退往江北或是重新回到深山老林中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
第243章 首战
为了保证此次进攻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作战计划开展,梅津美治郎大将不顾自己上任后再三强调的日满和谐,不仅将关内新运来,准备押运到富锦的劳工中硬卡下来一万余人,抓紧时间抢修水毁公路。
还就地从佳木斯征集了五千多劳工,承担军粮以及其他军用物资的运输工作。日军大势拉壮丁,让佳木斯城内的居民叫苦连天。傻子都知道被日军抓去做苦力是什么下场,一分钱拿不到不说,弄不好还有去无回。这几年关内劳工的下场,他们可见多了。
这几年,被从关内抓来的劳工一车车的向北拉,可没有见到有几个回来的。去年上冬有两个从鹤立跑出来的山东劳工,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身上就套了两个水泥袋子到处要饭。好不容易要口吃的,还没有等吃上,就被日本宪兵抓了回去。当场就扔到狼狗圈里喂了狼狗。
此时还未享受到关东军制定的所谓勤劳奉仕,实则就是强迫劳动待遇的东北百姓,自然还体会不到关内劳工的血泪。等日军在东北全境开展所谓的勤劳奉仕强迫劳动,东北各县被派出的劳工同样遭受了非人的虐待,大量非正常死亡之后,他们才能深刻的体会到那些关内劳工的血泪。
不过对于现在东北劳工,日军征发的还是极少数。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只是关内同胞让他们多少有了些警惕,所以日军在强征劳工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去。
当然亡国奴是没有任何人权的,就算你再不想去,但在刺刀的威胁之下也得去。哪怕你是你家的顶梁柱,你走了你全家人都得饿死,只要关东军看上你了,你就得去。在大批量使用劳工不分昼夜的高强度劳动之下,被洪水冲毁的公路,总算在全面攻击发起之前竣工。
到八月末,随着日军各项工作已经全部准备到位。已经有些急不可待的梅津美治郎将全线发起攻击的时间定在欧洲日本的盟友德国入侵波兰的同一天,也就是一九三九年的九月一日。
只是攻击发起的时间比他们的盟友纳粹德国迟了几个小时,由拂晓改为上午七时整而已。在全线发起攻击之前的五天,为了削弱对手的抵抗能力,梅津美治郎出动了大批飞机,对江北所有的战略、战术目标进行了地毯式的轰炸。
杨震的耳朵因为侦察营的出动而灵敏,手中有着关东军情报部这个相当得力的情报机构的梅津美治郎也不差。虽然将全部的侦察机派了出去,也始终没有摸清楚对手兵工厂的位置。但杨震的司令部所在地,却被他查的清清楚楚。
八月三十一日,也就是进攻发起的前一天,在梅津美治郎的亲自坐镇督促之下,寺本熊市中将将所有能派出去的飞机,包括九七式、九八式轻型轰炸机,还有性能低劣,被日军自己成为直线迫降练习机,作战半径只有四百公里的九三式中型轰炸机。
以及接替加完油弹后,在等待中挨了一顿老拳后集体上了西天,全体成仁的九十八航空战队,刚刚从诺门罕前线撤下来的第六十一战队的九七式重轰炸机。当然还忘不了那个装备意大利盟友先进重型轰炸机的第十二航空战队,全部都派了出去。
为了加大空中打击力度,在对方没有航空兵而没有空中威胁的情况之下,原本用于对轰炸机护航使用的九七式战斗机也都挂上了二百五十公斤炸弹参与对地轰炸。甚至连承担侦察任务以及炮火校正的九七式侦察机都被挂上了一百或是五十公斤炸弹。
倾巢而出的日军飞机对位于兴山要塞地区的杨震司令部,以及萝北、汤原、凤山、通河境内的所有公路进行了轮番轰炸。仅仅八月三十一日下午,实际上因为杨震已经率领前指前移至汤原境内此时已经变得空无一人的司令部,就落下了一百公斤级的炸弹近三百余枚。
在日军集中上百架飞机轮番轰炸的情况之下,不仅杨震控制区内各条公路被炸的一塌糊涂,各种运输只能改为夜间进行。就连与杨震根据地一江之隔的苏联境内的几个可以与萝北、绥滨直接通航的码头,也在日军有意、无意之下落下了不少的炸弹。
当然面对此时日苏两国在诺门罕地区谈判的苏联代表强烈的抗议,日军祭出了后世几十年中某个超级大国经常找的“误炸”借口。并表示虽不能在今后完全断绝此类事件的发生,但愿意赔偿此类事件带来的所有损失。
不过这个损失既然是大日本帝国为了满洲国剿灭匪徒而造成的,那么这笔钱自然万万不该让皇军承担。作为受益方的满洲国应该全权承担此类损失。
对于在全军尚未行动的情况之下,便提前开始对敌控制区展开这种战略轰炸,关东军参谋长饭村穰中将明确表示反对。在他看来,在进攻发起前展开如此大规模的轰炸,不是明告诉对手自己的进攻在即吗?
对于饭村穰中将的反对,梅津美治郎大将嗤之以鼻。在梅津美治郎大将看来,自己兵力调动如此频繁,就是傻子都能嗅出其中的不同意味。如果对方没有准备也就不会发生炮击机场事件。
既然整个行动已经暴露,那么还不如在全面开战前,集中优势航空兵尽可能的削弱对手的战斗潜力。就算不能彻底的使其丧失战斗力,但至少也要使得其前线部队补给断绝。
日军大举轰炸,的确给杨震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部队的运动、物资前送,甚至预设战场的居民转移,只能放在夜里进行。
不过好在日军毕竟没有后来朝鲜战争中美军的实力,能够在白天轰炸完毕,夜间还要派上夜航轰炸机在天上盯着,下面一有风吹草动就炸个遍的本钱。
况且此时的日军航空兵的夜航能力极差,甚至相当一部分部队跟本就没有夜航能力。只进行了一次付出了整整四架br二零、两架九七式重轰炸机或是迷航撞山,或是不知所踪,不知道飞到那里去的夜航轰炸后,无论梅津美治郎大将如此催促,寺本熊市中将再也不敢组织夜航轰炸了。
那种徒有虚表的br二零轰炸机倒也罢了,九七式重轰炸机可是陆军刚刚开始装备的新锐重轰炸机。限于生产能力,整个陆军也没有装备几架,总共才换装了几个战队。前些天的一场莫名其妙的炮击,已经有整整一个战队的九七式重轰炸机放了爆竹。
这次新调来的这个战队的重轰炸机,寺本熊市再也不敢冒着这个风险了。要是这些一直为陆军引以自豪的宝贵轰炸机再丢光了,陆军省是饶不了自己的。就算梅津大将恐怕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不仅仅是飞机,就连这些训练有素的飞行员也是陆军省的眼珠子。要是损失过大,那位关东军前宪兵司令,现任陆军航空总监的东条中将非撤了自己的职务不可。
他梅津美治郎大将是事不关己,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寺本熊市可不能任由梅津大将胡来。关东军的重轰炸机战队就那么几个,都丢光了这个责任谁来担?所以任凭梅津美治郎大将如何的催促,寺本中将就是不按照他的命令采取夜航轰炸。
由于寺本中将的过于谨慎,所以即便日军的狂轰滥炸给杨震带来了相当的不便,但却并未能彻底的阻止杨震调动部队。迟至八月二十九日,杨震各部已经抵达了各自的作战地域,并在日军攻击发起前已经完全展开。
守时的日军九月一日上午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七时准在南岸猛烈的炮火以及十几架飞机的掩护之下,强渡松花江。为了实施此次强渡,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打垮江北的守军,日军集中了大量的舟桥部队,第一波次便集中运送了一个联队的兵力。
只是让亲临松花江北指挥强渡的梅津美治郎大将疑惑的是,对手对于松花江这道天险并未做任何防守。根本博中将指挥的作为先头部队的二十四师团八十九联队未遇到任何抵抗便登上了松花江北岸。
首战的顺利,却使得生性谨慎的梅津美治郎大将突然稳重起来。他一边下令八十九联队瓦田隆跟大佐不许停留,全力向北岸扫荡。一边终止了除了作为第二梯队的伪满军靖安师渡江配合八十九联队对北岸的扫荡之外,第三梯队的三十二联队野地嘉平大佐立即终止渡江,在江南集结待命。
就在二十四师团上下疑惑总司令为何发布这样一个奇怪命令,看着八十九联队与伪满军的靖安师越走越远的时候,从江北突然响起了密集的炮声。
一阵口径至少在一百五十毫米的密集爆破杀伤榴弹和一阵奇怪的尾巴上拖着长长焰火的炮弹组成的弹雨,突然在猬集在江边的第三十二联队头上炸响。密集的弹雨将三十二联队的集结地捂了一个严严实实。
本来见到八十九联队渡江未遇到任何的抵抗,进行的极为顺利,有些大意,几乎没有任何防范的三十二联队被这阵突如其来的炮击炸的死伤惨重。尤其那种尾巴上拖着长长焰火的奇怪炮弹,杀伤力极大不说,射速也可谓是极快。除了炮弹划过天空的嗖嗖声之外,几乎听不到一点火炮射击时候的巨大响声。
就在三十二联队遭遇到密集的炮火打击之时,前边原来一直可以用畅通无阻来形容的八十九联队与靖安师的行进方向上也在同一时间传来密集的枪声与爆炸声。
还未等梅津美治郎从突然的打击之中缓过神来,天空中之前还是无忌惮的俯冲轰炸、扫射的十几架飞机,突然有几架浑身是火的一头栽向了大地。用自身实践着牛顿万有引力定律。
见到友机转眼之间被打下了好几架,剩下的日军飞机一改之前耀武扬威的架势,不敢在像刚才那样几乎是擦着树梢了飞行了,立即以最大的速度迅速的爬高。只是当他们转了一圈,小心的又转回战场上时,却并未发现地面上有任何的异样。刚刚打向自己的防空火力几乎和不存在一样。
尽管没有查明自己友机究竟是被什么东西给击落的,但这些日军飞机再对地面轰炸的时候,却是不敢再采取精度高的俯冲轰炸,而是改为采取撞大运一样,极为不适合在战术条件下使用的水平轰炸。
发现形势不对的梅津美治郎立即对身边的作战参谋命令:“告诉寺本中将,让他的航空兵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些悍匪的炮兵给我找出来,干掉他们。命令瓦田隆跟大佐立即上报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抵抗。对手的兵力与火力配备情况。”
还是第一次与杨震所部接触,不知道对手的虚实,正在对手火力打击之下,将伪满军作为替死鬼拉上垫背的瓦田隆跟大佐接到梅津美治郎大将让他上报敌情的命令之后,毫不含糊立即回电:“我们至少遇到了装备了大量重机枪与迫击炮、步兵炮的对手强硬的火力打击。按照之前与关内支那军作战的标准,八十九联遭遇到的对手至少有一个军的兵力,甚至更多。”
对于瓦田隆跟大佐的汇报,梅津美治郎大将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根本就不相信对手会将主力放在自己面前。对手不是蠢蛋,在兵力与火力都不占据优势的情况之下,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不相信瓦田隆跟大佐汇报的梅津美治郎大将,立即命令已经渡过松花江的二十四师团长根本博中将亲自去八十九联队阵地,查明实情。
第244章 八十九联队的噩梦
中路阻击任务王光宇,并未将一线阻击阵地设置在一向被认为天然屏障的松花江岸边。而是将第一条阻击线设置在松花江外堤北面大约两千米处,位于佳木斯到鹤立公路两侧一道天然形成的土棱后边。
这个土棱的位置很特别,由于北岸外堤的遮挡,日军在江南岸根本就看不到。同样即便日军已经渡过江,但不翻越过松花江外堤也本就看不到。
但这里虽说看不到堤内日军的行动,却可以清清楚楚的观察到南岸日军的大部分举动。而且其与北岸外堤之间足有两千米的开阔地,如果已经渡过松花江的日军想要继续向北扩展,它极为宽阔的射界正好将公路覆盖的严严实实。
王光宇早在抵达佳木斯对岸的时候,就一眼看中了这里。这里不单单位置极佳,最关键的是这道大约十几米高的土棱上还长满了茂密的灌木丛与柳树。后边则是一大片的白桦林和漫无边际的几乎已经齐人高的青纱帐。可以为阻击部队提供一个天然的隐蔽。当下王光宇就决定利用这里的天然地形,给鬼子设置一个圈套。
也不知道瓦田隆跟大佐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在靖安师渡过江后,突然奇想的不顾靖安军第一师师长美崎丈平的坚决反对,硬逼着作为靖安军一师前哨部队一团接替自己的部队担任整个此次日军作战的前哨部队。
按照他的想法,靖安军在随同日军华中派遣军对支那江南地区的作战表现出色,击败了支那政府军中的一贯以顽强著称的川军部队,现在对付这些土匪武装更不在话下。更何况有这些满洲人替皇军冲杀在一线,可以大大的减轻皇军的伤亡。
只是他没有想过,当时被靖安军击败的川军,说是一个师的建制,但实际的兵力不足一个营。其四川土造的单打一步枪,只有几挺轻重机枪,甚至连川军惯用的小迫击炮都没有一门的武器装备根本就无法与全套日式武装,步炮骑编制齐全的靖安军相比。
而且那时候的靖安军是以日本所谓的在乡青年组建,从上到下清一色的正宗日本人。跟现在除了中级以上的军官还是日籍的之外,下边基层官兵已经清一色的都是所谓满洲人至少在忠诚上压根就无法相提并论。
之前的那支曾借助日军在南京会战中威风八面的靖安军中的日籍士兵,早在去年武汉会战后,就被由于部队扩充迅速,合格兵员一时有些缺乏的日军大本营早已经被编入了正规日军部队,拉到关内去作战了。现在的靖安军虽然还顶着同样的一个名字,但与之前早已经无法相比了。
看着瓦田隆跟骄横的脸色,在担任靖安军第一师师长之前,只不过是日军一个预备役中佐的美崎丈平知道自己这个满洲国军少将奈何不了这位日军现役大佐。虽然都是日本人,但日本人与日本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在几次警告无效,瓦田隆跟坚持自己决定的情况之下,知道自己部下从富锦调到佳木斯参战已经出现不稳苗头的美崎丈平无奈的对瓦田隆跟大佐道:“瓦田君,现在的靖安军不是前年那支由帝国在乡青年组建的靖安军了。”
“现在除了少数的中高级军官外,下边的基层官兵早已经替换成满洲人了。与之前的靖安军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忠诚度究竟有多少,还未经历过考验。你这么贸贸然的将他们推到一线,是要出事的。”
对于美崎丈平苦口婆心的劝解,瓦田隆跟根本就是半分都没有听进去。对于美崎丈平最后这些警告的话,瓦田隆跟大佐更是骄横的道:“他们要是叛变更好,正好我连他们一起收拾了。狗屁满洲人,还不是低劣的支那人。”
“他们这个什么满洲国是靠大日本帝国陆军刺刀的保护才建立起来的。现在皇军出动了精锐之师,也是为了替他们满洲国剿匪。他们要是胆敢不知恩图报的为皇军效力,那早就该死了。帝国不是垃圾站,什么部队都收。”
瓦田隆跟的骄横与看不起伪满军的行为,让美崎丈平很恼火。但无论是恼火的美崎丈平还是骄横的瓦田隆跟都没有想到,被他逼着与自己调换行军序列的这个除了团长与两个营长之外,其余的连排军官包括一个营长都已经是满洲人的靖安军的团,早在刚被调到江南担任防御的时候,就已经有三个营长中唯一一个所谓满洲人李庆与翻译杨栋梁领头与江北秘密的接触上了。
若不是在机场遭受到炮击后,生怕满洲国军内部有人与江北勾搭,梅津美治郎大将加强对伪满军的看管,并将江南岸的所有渡船全部收集起来交由日军统一掌管,也许还没有到战场之上,这支早已经军心浮动的伪满军所谓精锐便已经起义了。
瓦田隆跟大佐将李庆所在的团前调,替换自己的部队,虽说有些摆明了让靖安军去给他们当清道夫,但却正和已经下定决心投奔江北的李庆与杨栋梁的意。至于部队中的日系军官,以及几个不可靠的连排长,早已经被李庆安排好心腹专门照顾。
当李庆带领的先头营已经抵达王光宇阵地前不足一百米的地方的时候,早已经接到总部通知的王光宇并没有下令开火,而是立即指挥部队向两侧让开了缺口。
在越过土棱后,已经没有了退路的李庆举起手中的手枪,向天打了三枪,作为动手的命令。接到他的命令,早已经秘密的安排到团长与日系军官身边的人一起动手,三下五除二将几个日系军官,与几个铁杆汉奸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等做完这一切,李庆转过身对着还不明所以的部队中大部分人道:“弟兄们,小鬼子让我们当替死鬼打自己的同胞这已经不止一次了,我们之前替他们做了多少缺德事情。如今我们再也不能替他们卖命,屠杀自己的同胞。”
“现在老子反正了,你们要跟老子走,就走。不走,等战事结束,抗联会发给路费让大家回家的。留下参加抗联的,人家保证既往不咎。”
看着周围涌上来的抗联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就算有不同意见的人也不敢有什么意见。都识趣的按照命令将手中的武器的枪栓卸下来后,跟着向后方走去。
压根就不知道详情,见到李庆带着先头团一枪未放的越过最有可能有埋伏的那道土棱,瓦田隆跟大佐得意的摸了摸修剪的整整齐齐的鼻涕胡,看了看身边的美崎丈平,挥了挥手,带着后续部队立即跟上。
只是作为先头部队的一个大队刚刚走到距离土棱不足二百米的距离时,刚刚还沉默似金的土棱却是形势突变,突然冒出了密集的弹雨。夹扎着大量迫击炮弹与步兵炮弹的轻重机枪子弹,像泼水一样将毫无防范的日军成片的撂倒。
还没有等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八十九联队与靖安军一师剩下的一个团的日伪军反应过来,在他们身后松花江南岸的方向,几乎在同一时间也传来了炮弹的爆炸声。遇到前后打击的瓦田隆跟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遇到了大量抗日武装的袭击。
二百米的距离,几乎是对手数量众多的轻重机枪的最佳射程。在靖安军仅剩的一个步兵团的配合下的日军先头一个大队,在机枪的弹雨与迫击炮的轰击中,没有多长时间就当场报销了整整两个步兵中队。
靖安军则更是不争气,一个团的兵力硬是被一阵迫击炮弹给当场打散了。也许是对这些家伙甘心充当日本走狗的愤恨,对手的迫击炮火主要集中在他们的头上。
那道四处冒着火舌的土棱几乎成了八十九联队第一大队所有官兵的噩梦。发了疯的瓦田隆跟几次组织日军强攻,都被对方劈头盖脸的火力给打了下来。连对方阵地的边都没有摸到。只有一次付出了极大代价,才突进到距离不到五十米。
就在已经看到对方机枪射手的脸的日军上刺刀准备一次性彻底的击溃对手的时候,却在五十米处被对手一种爆炸后射出无数钢珠的武器又给轰了回来。
撤退的时候慌不择路的日军又陷入一处规模不大,但却很密集的地雷阵中。发起攻击的一个日军中队等撤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三个人。
几次攻击没有取得半分的成果,自己却稀里糊涂的丢掉了整整一个半的步兵大队,让一向自信的瓦田隆根大佐虽然像一条疯狗一般,几乎每一个还活着的中队长都挨了他的大嘴巴。尽管暴跳如雷,但吃足了苦头的瓦田隆跟,却实打实的不敢在贸然进攻下去。这才有了给梅津美治郎大将的那封回电。
等根本博中将赶到一线日军阵地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从那道土棱到八十九联队攻击出发阵地,不过数百米的距离,到处都是层层叠叠的日伪军尸体。尸体上淌出的鲜血汇成了一道红色的极为醒目的小河,缓缓的流动着。
几十个留在前沿上无法撤下来的伤兵痛苦的呻吟声,让后续部队士气极为低落。在对方密集的机枪火力之下,没有人能把这些伤兵抢救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随着鲜血一点点的流光而走向最终的死亡。
相继以步兵联队长、华北方面军副参谋长、二十一军参谋长身份参加过华北作战、广州攻击战,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皇军凄惨样子的根本博恼羞成怒,丝毫没有客气的一顿狂扇,将瓦田隆跟大佐的脸直接扇成了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