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社团活动结束后我在楼下遇见﹝比起遇见这个说法,我觉得他待在这已经有一段时间﹞纪维宥。
「嗨。」我朝他走去。
「哦,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没头没尾道,依我理解出来应该是指社团活动下课时间。
「你很间嘛。」距离放学已经过了一小时左右,他可能连书包都没整理就来待命了。
「还可以。」他回的心不在焉,注视着纷纷从视听中心出来的人群。
「想见是不会约喔?你们不是朋友吗?」我为他的痴情感到心酸,最佳男配角实在非他莫属。
「你不懂。」都让你敷衍我就饱了啊!我当下採取幼稚的「已听不回」。
我很认真的滑手机一会儿后,那对男女主角终于出现了,俩人有说﹝程毓﹞有笑﹝常思翰﹞,闪光比满天星还耀眼﹝不过对我身旁的男二来说可能是刺眼﹞。
「池湛雨,我们等等去喝一杯吧。」纪维宥突然转过来一脸正经道,不过脑袋肯定很卡住了!
「什么喝一杯啊,我们未满十八欸!」我真想拿东西砸醒这傢伙,男二模式一定要这么专业吗?
「阿宥、学弟!」我挑眉,他真该庆幸程毓有注意到在角落差点没画圈圈的我们。
「好巧喔,你们怎么在这?」程毓问,一旁的常思翰倒是见怪不怪。
纪维宥看向我,不打算回答,我只好扯着笑容:「我们等会有约,一不小心就在这聊起来了。」为什么每次背黑锅的都是我啊!我内心百般煎熬。
「我跟思翰也要一起去吃晚餐,不如同行吧?」啊,这下真的尷尬了。「思翰,你觉得呢?」
「嗯,我没意见。」
「那就这么决定了!对了学弟,怎么没看到沚洵跟绚荷呢?」
「她们最近放学都一起走,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是喔。那你们想吃什么?」
「不知道耶,出校门边走边选吧。」纪维宥一派轻松道。
结果我们还真的漫无目的逛大街似的,不过纪维宥跟程毓畅所欲言,常思翰偶尔也会加入他们的话题,聊着聊着竟然提及起他们国中的曾经,我这个旁人看了都彷彿置身在过去他们美好纯粹的友情。
思及此一股酸楚涌上我的心头。
有些友情昇华成爱情是甜美而幸福,有些友情只是唯加爱情的因子,昇华对其中一方只是奢侈,却还是盼望回到原先美好纯粹的友情。
爱情这种东西真的不能乱调味,有时候滋味是苦不堪言的。
「啊,那家店我前阵子才去光临过,味道超棒的!」程毓指着一家港式餐厅道。
「港式餐厅啊?好久没吃了。」纪维宥说,我点头附和他的话。
「那就走吧。」常思翰朝那家店抬额。
一起坐下后,很快的我们各自点了餐。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程毓边说边从书包翻出铅笔盒和便条纸。
「什么游戏?」我看着她撕下便条纸在上面写字感到不解,该不会是国王游戏之类的吧?
「这里有四张籤,抽到里面写p的人可以指定抽到a、b、c其中一个代号的人回答p出的问题。至于问题的种类没有限制,要有多刺激就多刺激囉。」她将四张整齐折成方形的便条纸推到中央,先挑了一张起来,「如果回答不出来或拒绝回答要付出相对的代价喔。」
也就是威胁无论是什么问题一定要回答就对了,怎么有种被耍的感觉‧‧‧‧‧‧
「我抽到p。」常思翰亮出他的籤道,「我想问c,如果非要你在知己跟喜欢的人作一个选择,你会怎么决定?」
我下意识的感觉到旁边的纪维宥要转换成悲情男二模式了。我不寒而慄的愣了几秒。
「我是c。」我把摊开的籤推到中央,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这个问题没有绝对吧?每个人所遭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不同时间点对喜欢的人喜欢的程度也不同。」
「那我更正一下。如果你非要在知己跟在乎到让你茫然的人之间作选择,你会怎么决定?」常思翰看着我的眼神没有居心,就好像学生对数学题目充满困惑那样而积极想查个水落石出。
在乎一个人到让自己茫然,这种程度恐怕要去掛精神病科,还必须请到权威医师才有康復的机会﹝请容许我自以为幽默的开个玩笑放松心情﹞。
「假设那个人可能是任何人,那在乎的原因会有很多种。所以我会选择知己。」不可否认的是人总是需要朋友,最少也要有一个知己,而且知己也是会被自己在乎的。
常思翰没有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利用刚才回答的时间又做了新的一组籤,抽吧。」程毓回收旧的籤,我颇佩服她能在短时间完成,此时我们的餐点一次到齐。
「既然都上餐了,那我们再玩最后一次吧!吃饭皇帝大。」为了节省时间,她索性逕自替我们发籤,这一次我有缘的抽到c。
「耶!这一次换我问问题。」程毓洋洋得意,以一种说故事的感觉问:「如果你小时候曾跟一个女孩两情相悦,即使分开了她一直以来也是喜欢着你。但如今你们再度重逢,你已经有心上人了。我想问c,你对那个女孩是怎么想的?」
「我对她感到很抱歉。是我,擅自毁了约定。」
「那没有挽回的馀地吗?」
「没有吧,我不知道。」
「谢谢你的回答。」
我答应过她绝对不会忘了她,多年后即使我没有忘,却跟忘了没两样。
我在想,也许忘了她比较能降低对她的伤害。
随着春风逝去的樱花瓣,属于我跟樱芙的初恋早已隐没在时光的河里。
*
最近下课纪维宥常加入我们班打球,我跟他渐渐熟络起来,会像一般朋友那样打屁聊天,而不仅仅是恋爱的问题。我也发掘许多他不同的样子,这提醒了我男二也是人。
「湛池,放学要留下来打球吗?」某天我们在一旁休息看球赛时他冒出这句话。
先别管打球不打球了,「你叫我湛池?」好一个诡异的暱称。
「怎么?还蛮顺耳的,听久了就会习惯。」他抓错重点了吧!
「好吧,那我就理所当然的不把你当学长看囉。」我灌了一口水。
「我早就不把你当学弟看。」他这话一出我瞬间有点感动,「小学生比较适合你。」
很好,当我什么都没感觉到过。「不过今天放学可能不行,禹绚荷有跟我约。」
「荷绚吗?」我瞥见他挑眉,一副坐等好戏上演的脸,「千万加油,还没到最后不要轻易放弃。」他鼓励的拍拍我的肩膀,我嫌恶的打了他的手。
「有什么好加油放弃的。」我眉头皱得很,使尽全力拧抹布似的,很怕被看穿什么。
「少来了,身为你的友人我都明白。」装什么正经啊?!「有什么结果再聊。不过在那之前,我诚心诚意的给你一个忠告。你应该勇敢的尝试幸福,而不是一昧自以为专情的喜欢。」我怎么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
真的有必要勇敢吗?怀着对向日葵的眷恋展开与是樱花的荷花的恋情,真的好吗?
「别犹豫了,有些事情错过就很难再挽回。」他看着天空的侧脸好悲愁,像是在哀悼,「勇敢的迎向未来吧,眷恋什么的都是错觉。她也有她的路要走‧‧‧‧‧‧」这句话是在对谁说的我已经分不清楚,不过这次我看见了。
看见冰冻池里扑满樱花花瓣,中央亭亭直立着荷花。
荷花就是樱花。禹绚荷就是樱芙。
我眼睁睁望着雨水一点一滴布满整个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