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叶玄凌伸手便准备摸向床边摆放的佩剑。
“渍渍渍~你这还当自己家呢!”只见那少年一番摇首摆尾道。
挣扎之间,牵扯着左肩隐隐作痛,叶玄凌回想起战场上的一切,徒然放弃了挣扎。国不成国,君不成君。原先的忠君爱国,成了一场笑话。
“怎么,想死?”
“不劳陈国君主费心。”叶玄凌讥讽道。
“我今日瞧着你挺聪明的,怎么会给你们那黑心的君王摆弄的如此惨?”听不见回答,那少年也不见的烦躁。拉着床尾的一把竹椅,慢慢絮叨道:“看在我救你的份上,你怎么也得帮我一个忙不是?”
“陈君坐拥陈国,叶某无可相帮。”
清秀少年慢慢转动着拇指上赤绿的扳手,笑吟吟的说道:“你可能还不知,你们那位好君上,可是灭了你满门哦!”
“不过,听说你的妹妹还活着。”
过了片刻,叶玄凌敛着凤目,慢慢松开紧握的手指,淡漠地说道:“陈君,不防直言。”
第37章
“看着人家救你命的份上,你也不能对人家如此的冷血无情。为了救你,可是浪费了我不少蛊虫!”只见那陈君倚了过来,轻摸了一把他敞开的胸膛。
“其实,我想让你做的也是件小事,帮我去坤虚山上拿一枚丹药。要不是我那全国上下没有一个可用之人,我也不会找上你。只要你能帮我完成此事,你若想报仇,我可借兵相帮。不过,你要是拿不回来,便别怪我,不怜惜于你了。”
那清秀少年媚笑一声,伏上了他的身子,又继续说道:“你那妹妹的生死便掌握在你的手中。”
叶玄凌单手捏住他纤细的脖子:“如若,她出了事,我便要你陪葬。”
看着他白皙透明的脸颊慢慢涨成紫红。叶玄凌松开紧握的手指:“给我地图。”
“你好好休养,七日后,出发。”陈君有些后怕的捂着脖子,落荒而逃。
“君上,为何要选用此人?”只见其身边的侍卫立马上前扶道。
“哎,如若我在陈国还有可派之人,我又何须费劲心思救下他?”
“君上,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驻颜丹?”近身侍卫颇有些不解,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当真存在?
“灵绝巫圣所言必然八九不离十。”陈君扬着白皙的下颚,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可是,圣上,您要驻颜丹做什么?”
陈君呆愣了一会,恼羞成怒道:“我做什么,还轮到你过问?”
近身侍卫立马伏低身子,恭声道:“奴才不敢,只是让国师发现您偷偷救下了梁国世子.....恐怕....”
陈君冷哼一声:“我堂堂一国之君还怕他一个个小小国师不成?”这群小兔崽子仗着她的宠爱,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留给她!
想来穿来这么长时间,简直没有过过一天舒坦日子,虽一朝穿成了君王,可惜没权!虽后宫佳丽三千,可惜她缺少某项功能......她一位21世纪的优良女性能干的也只有捣鼓捣鼓这张还能看的下去的脸了....
本来,她也就尝试着做做面膜什么的....但是,当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驻颜丹这类丹药!请不要怪她挖空心思想要!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属性!
七日之后,陈君一早便到了竹屋门口,偷偷瞄着里面的世子爷披好最后一件外衫。一边仔细瞧着,一边撸着袖子擦着口水。这腰身,这腿.......
“既然来了,便请进吧。”叶玄凌扣紧月白色腰封,冷声说道。
陈君挂着一脸笑容,嬉笑着开口道:“我来了也没一小会。呵呵。”说完,便将身上背的硕大的包裹解了下来。“你看看。还缺什么东西?”看着里面居然还有厚重的貂皮,叶玄凌轻蹙起眉头。
伸出剑柄,只挑起那张绘制了地图的羊皮画卷放进了衣袖,便转身踏出门。
“喂!你把这些衣服都带着!坤虚山有一年四季,听闻山头常年冰雪,千年不化!”陈君抱着硕大的包裹小跑着凑到他的脚边。
叶玄凌转身,回头,凝望着她。轻轻一笑:“叶某本就应该是已死之人,陈君不必担忧。”
望着他眼神中如幽潭似的暗光,陈君暗暗咽了咽口水:“你的命是我救得!你可千万不能死!”
叶玄凌执剑回了一礼,转身向远方行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瑟瑟秋风中,陈君纠结的托着下巴,反思道:她拿救命之恩去要挟一个刚刚父母双亡的人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其实,她差点就说出口了,她可没抓他妹妹.......
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算了,不管了。希望他真的像传言中那般厉害!
“君上还有心情操心别人生死?”
背后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响起,陈君回头看了眼,只见一身玄衣的国师正倚在门边。
“哈哈,这个,好巧啊!国师也是出来踏青么?”
“不巧,我是出来专程找你的。不过,在圣上解释此事之前,还请先告诉我,您身为一个男子要驻颜丹做什么?”国师一脸冷笑地盯着她细细说道。
“这个嘛!呃.....”不知道,告诉你,你们的君上是个女人,会不会吓坏你......
其实,她也不想的,她魂穿来的时候,这个原身就已经在女盼男装,招摇撞骗的路上了......没办法,她也只能把戏接着唱下去~
叶玄凌按照地图所绘制的路线,到达坤虚山之时,已经有几日光景了。
山体高耸,恍入云端。顶端有雾气缥缈,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因着山中树木杂多,枝繁叶茂,且瘴气浓厚,根本无法施展轻功。叶玄凌顺着羊肠小径一步步的向上走去。还没行至一半,地貌天气变骤然巨变,原先的繁花似锦瞬间变成冰天雪地。
叶玄凌游走内力运转在奇经八脉,抵抗着涌进周身的寒意。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躺下做我的肥料。”只见一朵硕大的雪莲摇摆着身子,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叶玄凌冷眼扫了过去,长剑瞬间脱鞘而去。剑气所到之处,震落一地积雪。只见那剑锋离脸颊不过寸尺之时,雪莲堪堪躲过,但白嫩的莲瓣上依旧被剑气所伤,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细痕。
看见自己身上被留了痕迹,雪莲顿时嚎啕大哭,圆胖的身体一个劲的颤抖,瓣上的积雪纷纷扬扬的散落。嘴上还不停的嚷嚷:“书上都说世间男子多是怜香惜玉之人,你怎能这般对我?我不跟你玩了!”说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玄凌看着空旷的地面,踉跄一下,倒在了地上。刚刚内力外泄,给了寒气可趁之机。原先游走在经络里的寒气慢慢蔓延至脏腑。看了一眼,依旧遥不可及的山顶,叶玄凌撑着身体,便准备强行站起。
谁知,即使用尽了力气,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腿骨处已隐隐没了知觉。
叶玄凌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想他曾经的天之骄子,却沦落了如今这般田地。是他不察,如果他能早日发现陛下的阴谋,英国公府也不至于凄惨至此。自小,祖父便说,我们叶家的子孙终身只有一个信念,便是忠于君王,捍卫家国。
可是,祖父,如果你的忠心为陛下所猜忌,你的军功为陛下所担忧,这一切又该担何?在那日,卫兵的鲜血散满山野的时候,他的信念也随之消散了。
慢慢的,他的眼前走过许多画面,都说将死的人,会在脑海中过一遍生前发生的所有的事。画面最终停在了大婚那日,她着了一身火红的嫁衣回眸看着他,轻轻的喊他:“夫君....”
叶玄凌伸手摸上了她的脸颊,浅浅勾了勾嘴角。
四周的景色又骤然变成炎炎夏日,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荷花清浅的香气。指下有绒绒的细草,状如韭而青华。周有构树,其华四照。
叶玄凌恍惚的挪动了自己的手脚,如若不是关节处还有一丝僵硬,他不禁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皱着眉,寻思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景物似乎是跟着他的心境变化的......所谓的山有四季,想必是对应着人心的喜怒哀乐。
叶玄凌凝神转换着心境,看着四周变化的景色,果然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受之前的雪莲花的影响,一路上的生物看见他,不是面如表情,就是四下奔逃。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山顶。只见石洞前,身着石青色长袍的玄真元君正在擦拭着长剑。眼神未视来人,只淡淡说了句:“我们又见面了。”
叶玄凌盯着他十年不改的容颜。恭敬的说道:“元君风姿不减当年。”
第38章
“你觉得我手中这剑如何?”
“青光耀眼,如瀑如泉,锋利天成。”
玄真元君将手中的长剑搁置于石桌子上,促狭的说道:“十年前,便让你小子跟我走。非跟老夫谈什么家国天下,孝悌之义。如今,还不是巴巴的求来了?”
叶玄凌直起身子:“晚辈只是受人之托来此山求取驻颜丹,遇见元君,实属缘分。”
玄真元君挑了挑崩裂的眼角:“不是特意寻来的?你这孩子,莫不是脸皮薄?”
叶玄凌沉静的说道:“晚辈就不打扰元君了,先行告退。”
“等等,等等,你先等等。”玄真元君一把抓起他的剑鞘。“那个,凑巧的很,你寻的驻颜丹我这也有。”
“无功不受禄,多谢元君好意。”
玄真元君看着他孤寂的身影,凝声问道:“你有如此好的天资,为何不修仙?如今,你已无国无家。”
叶玄凌停住了脚步,低声问道:“修仙....当真有那般好。”可以让他的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弃了他。
“好,当然好。潇洒自如,肆意风流。”玄真元君一个劲的忽悠道。孤独了几百年,看样子,总算能有徒弟了!剑修一脉,以剑入道,千百年间难寻一人。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夏虫喃喃细语。
良久,只见叶玄凌轻叹一声:“待我处理完琐事,我便跟你走。”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想是明白他心中所想,玄真元君低声叹气道:“修行最忌讳心结,你若心结未了,便去了了吧。只是,你既应了老夫,必然要活着来见老夫。”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青一白两枚丹药。“青丹为你所需的驻颜丹,白丹为守魂丹,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叶某谢过元君。”
“既然收了此物,便改口唤老夫师父吧。我在此山候你,待你归来时,便随我回门派。”玄真元君笑吟吟的说道,回去之后,一定让那些老头好好看看,他如今也是有弟子的人了,以后,少在他面前嘚瑟。
待叶玄凌从新回到竹屋,已然过去半月有余。
陈君正翘腿坐在榻上,啃着最后一颗野子果。“你若再不回来,我都要以为你葬身荒野了。”
“幸不辱命。”叶玄凌伸手将锦盒推了过去。
“天呐,你还真拿到了?”陈君抱着丹药欣喜的亲了两口。
“救命之恩已还,叶某告辞。”转身,便已行至屋外。
“等等,你不问我你妹妹在何处?”陈君惊诧道。
叶玄凌回眸清浅一顾,宛若四月杏雨,清冷霏然。
陈君看着远处隐映在山竹之间挺拔的身影,捂着自己扑通扑通跳的欢快的小心脏,面红耳赤的呼喊道:“我叫陈玉机,后会有期!”完蛋,这是心动的感觉!
当叶玄凌行至山头之时,只见田野间两个幼童正指着天边的云彩笑呵呵的说道:“你瞧,那朵云飘得好快!”
叶玄凌也不禁抬头瞧了一眼,那哪里是云彩,不过是修士幻化出来白雾罢了。
自从十年前在湖边画舫偶遇玄真元君之时,他便用玉山琼液替他明了双眼,视物之远非常人能及。自小,他便对剑之一物格为喜爱,只是他是一国之将,府之世子。叔伯皆言:将士举剑不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喜爱,而是为了御敌寇,护家国。
而如今,他便是要为了自己而活。
谢婉兮站在包子铺门口,看着蒸笼里一个个白白胖胖的肉包子,努力吞咽着口水。出来三个月了,她已经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钱了。
如果,再找不到哪个修仙家族愿意收留她的话,她可能真的要饿死街头了。
“姑娘,你如果真的没有钱的话,不如,拿你手腕上的镯子来抵?我这店里的包子随你吃!”包子铺掌柜敛着一张贪婪的脸,盯着她衣袖里露出的一截碧绿。
谢婉兮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揽下衣袖,死死的遮住腕上的翡翠玉镯。这是叶家的祖传之物,也是她与他之间最后一点牵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