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报信后,秀荷便召唤出三枚暗器,便朝贝隆王的后心刺去,那贝隆王听得背后风声,回声格挡,可是回身格挡暗器时,他身前的戎荻却长剑一送,便刺进了贝隆王的胸腹之中,鲜血顺着长剑流淌下来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落成一朵碎裂的花。
贝隆王回头看着刺中自己腹部的长剑,顺着长剑看向瑟瑟颤抖的儿子,既是悲苦又是愤恨。
戎荻惶恐地放开了剑柄,退后了两步,颤抖道:“是父王你逼我的,你别恨我,是你逼我的!”
贝隆王看着秀荷,见到这女子,便仿佛明白了一切,顿时知道自己一死,自己这傻儿子恐怕也命不久矣,因此拼尽最后一口气,劝阻道:“别被这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杀了她!”言罢气息便断,身体瘫软倒在血泊之中,睁着双目却甚是难瞑目。
想到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亲身父亲,戎荻又怎会不心痛难过,他身子也一软,全身脱力了般,朝自己父亲跪了下来,哭道:“父王,恕孩儿不孝,孩儿也是被逼的,若你不那般偏袒那恶毒女人,我也绝不会对父王你出手,是你逼我的!”他不断地重复着‘是你逼我的’这句话,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减自己心中的罪过,才能让自己得到罪赎。
秀荷却没空看他在这里悼念亡父,虽然是自己撺掇他弑父,但是为了世子,再怎般无情的事她都愿意去做,更何况这贝隆王和戎荻本就是窃国之人,又岂能心慈手软,她知道世子收到讯号后,就会立刻和圣君璟尧率领大军以擒拿叛贼的名义攻打北周城,因此此刻必须立刻劝世子逼宫,如此一来,世子擒贼的名义才能名正言顺,若不然已被国师蒙蔽的城主定会误以为是世子要造反,纵然世子在圣君的帮助下夺回了北周城,也会被城主冠上谋逆之罪。
因此秀荷忙劝道:“世子,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贝隆王一死,过不多久他的统下将士便会知道王爷的死讯,若他们知道是世子你弑父,那必会率军来取你性命,因此我们此刻必须立刻掌握先机,就说王爷是被北周城城主暗杀而亡,因此让城中将士一起攻陷城廷,将这北周城主赶下城主之位,用他的鲜血来祭奠城主的亡灵。”
这戎荻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听得秀荷说得头头是道,甚有道理,也不加分辨,便信以为真,忙擦干眼泪,站了起来,道:“仙子说得极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立刻让人传令王爷屯兵城外的大军,说王爷被城主暗害,世子欲率众将士为王爷报仇,这些将士我听言都曾是王爷的旧部下,他们听闻后一定会效命于世子,世子只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夺下北周城登上城主之位后,便趁势北上,这血瀛国王座之位便指日可待!”秀荷言语轻重缓急都极是拿捏到位,一点点地将戎荻操控在自己的布局中。
戎荻想到城主之位,想到未来王座之位,顿时丧父之痛渐渐退去,心中倒生起了几分期许与向往,顿时心也坚硬起来,将刺入父亲腹部的剑抽了出来,目光锐利地道:“好,今晚便让北周城燃气熊熊烈火,让这北周城插上我的军旗,从此以后,命运由我主宰!”
很快戎荻的亲信将士便将贝隆王的尸首连夜运到驻扎在城外的大军中,像戎荻吩咐的一样朝贝隆王几位心腹旧臣禀报贝隆王被城主杀害的消息,这些旧臣本就打算相应王爷号令攻打北周城,可没想到北周城还没攻打,那狗日的城主却居然将王爷杀害了,这如何不让他们义愤填膺,因此想都不想立刻伙同戎荻亲信在行宫山脚下与戎荻的大军汇合,随后集结齐两万大军进北周城,因守城的将士也是贝隆王麾下之人,因此大军可说是长驱直入,直逼城廷。
那镇守宫门的城卫军站在宫门墙到见到大军汹涌朝城廷奔涌而来,吓得立刻命将士撞响城廷内云台上的急雨钟,连撞九下,宫内的侍女宫人后嫔乃至还在睡榻上的北周城城主听到钟声,都从床上轱辘着爬了起来。
侍女立刻替城主穿上衣袍,准备出殿,却见宫人立刻来报:“主上,不好了,那傅筹将军率领两万大军长驱直入,现在正在攻打城廷,看来此人是造反了!”
城主一听,吓得面色惨白,道:“城卫军统领何在?让他速速派兵守住宫门,切不可放叛贼进入城廷!”
守卫统领很快进殿奏禀,但他面上也掩藏不住忧色,“主上,末将拼死也会护主上安全,只是城卫军总共不到五千人,叛贼人数太多,末将为防万一,还是先让副将送主上从后廷城门逃出,待末将平定叛乱后再迎主上回廷!”
城主顿时气得浑身颤抖,一脚朝这统领踹了过去,怒道:“本主养你们何用?事到此刻,你们居然只会让本主逃跑?为何逆贼叛逆你们未曾一早现,才造成今日局面!”
那床榻上的美人听说傅筹率军攻打城廷,她倒丝毫不慌乱,反而在一旁有些窃喜,心想着自己本就厌倦了每日陪这无用老儿,待傅筹将军攻入城廷,成为这北周城的新主,自己也便可以脱离这老儿的怀抱了。
这个美人便是曾经贝隆王曾经使用美人计离间桓宇世子和城主的那美人,名唤月浓,生得倒确实是娇弱魅骨,却有一种弱柳拂风之感,让男人一见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保护的**,当年正是这个看起来很娇弱的女子在世子郊外打猎时,途中遇到贝隆王安排的刺客,这娇弱女子突然以采药女的身份出现替被围困的世子挡了一剑,桓宇怜惜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因此带重伤的她进世子府医治疗伤,在照养她的过程中,两人相见得多了,再加上桓宇从未涉情事,所以慢慢对这月浓生出了情意,可没想到有一日城主前往世子府时无意间碰到这女子,便被她迷住,因此命人带去了宫中,被带走时,她既不反抗也不辩解更不等世子而归,反而对城主柔情款款,让城主误以为这美人对他也是颇为有意,又听她说只是世子府的一个普通侍女,便毫无顾虑地将之带走。
桓宇得知后到城廷质问他的父亲,气得他父亲火冒三丈,待回到后廷追问这月浓是否正如世子所说她与自己儿子有私情,这月浓却是一个劲地哭诉,自己对世子半无私情,只是世子对他颇有情意但她的心都在城主一人身上。
几番挑拨之下,最终让这对父子的关系势如水火,最后便展成了桓宇被流放小郡,而如今这月浓想到自己帮助国师他们夺城成功,那事成之后不管是谁做城主,自己无论怎样也会被封为城后,将来若运气好对方若真成了血瀛国国主,那自己还可能会成为王后,想到此她就十分高兴,恨不得这个垂垂老矣的老头早点死了才好。
城主想到战情紧促,虽觉逃走很伤颜面,但是却不得不按照统领所说先行出廷逃走再说,他欲带头月浓一同离开,但这月浓却跪首道:“主上,妾身不过是个无用的女子,主上带着妾身只会十分不便,妾身不愿拖累主上,愿留守城廷为主上镇守城廷,哪怕是死也绝不会让叛军辱没了城廷威严,还请主上先行避难,若有缘再相见,必与主上相聚!”说得声泪俱下,一副舍身就义的慨然模样,让人看着都好不心疼,自然这城主也是十分心疼的,如何舍得抛下她不顾,可他哪里想得到这月浓岂会跟着他去送死,她留在此处才会有生机。
“爱妃如此重情,本主岂能舍弃你不顾,你跟本主一同离开!”说着便要去搀扶月浓,这月浓心头一急,立刻将统领的配刀拔出对准自己脖颈,道:“主上若不走,妾身宁可死在此处!”
这城主见她以死相逼,更是感动,但见她如此固执,只能舍弃她先随城卫军统领欲从后廷宫门逃出,然而行到后廷城门时,却见此处也是火光滔滔,兵戈声不绝于耳,乱箭从城廷宫门外不断射将进来,几次都差点射到他的身体,让他恐惧得差点跌倒在地,还是这统领一路护着他暂避宫殿中,待杀出血路后再带同城主一同逃离。
正当这城主觉得今夜必死无疑时,却听得城外传来另一波军队的喊杀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慢慢地靠近城廷,这城主一听,以为是叛军的援军吓得更是站立不稳,心想今夜休矣,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亲信这国师,正当他愤恨无奈之际时,却听得殿外统领来报,道:“主上,我们有救了,是世子率领五万大军从城外攻了过来,相信不到两个时辰,便可拿下叛贼!”
这城主听得自己儿子率军前来救驾,瞬时惶恐的内心平静了下来,愁苦的面色也有了几分喜色,道:“果真是我儿桓儿?”
“回禀主上,确实是世子殿下,请主上稍事歇息,待末将攻出城去,与世子里应外合,必会平定叛乱!”统领如今也是欣喜莫名,得到城主命令后便出殿率同城卫军打开城门,冲出城去与敌军正面对敌。
而桓宇和璟尧各自坐在骑兽上,静观着这场大战,显得十分的悠闲,璟尧不由得倒十分欣赏这位桓宇世子,道:“这位秀荷姑娘倒真是女中之凤,一双芊芊素手几天时间里就取了国师性命,又助世子重回城廷,她当真可说是女中豪杰!”
“过誉了,比起圣君的夫人落尘公主,却是远远不及!”桓宇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顺利,以前他只是常去依兰阁与秀荷品茶论文,这女子言谈举止都甚是大气得体,也颇得他心,却没想到这女子却有如此胆识和气魄,虽然计谋都是他和璟尧圣君谋划的,但是若执行者不是心思玲珑又岂会如此顺利?所以经此一役,桓宇对这秀荷倒是另眼相看了。
大战维持了不到两个时辰,叛军便被尽数诛灭,只剩下那戎荻和秀荷二人,被人拿下送到了世子桓宇身前,当戎荻被押解着跪倒在桓宇面前时,却是十分的愤怒与不甘,近乎咆哮道:“你们想拿我何?我告诉你们,我是王城世子,你们胆敢动我?”
桓宇却是冷笑了一声,道:“本世子确实不敢动你,所以将你送给璟尧圣君,相信以璟尧圣君的身份,不会说不敢动你了!”
戎荻抬首看向璟尧,心中的恨更甚,怒道:“我告诉你,我是贝隆王的儿子,跟你那夫人落尘也说得上是堂兄妹,我便是你的王舅,你敢动我试试!”
璟尧却是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此刻你倒是想起来尘儿是你的妹妹?曾经茹彦姑姑放你一条性命,你不好好珍惜,却跑到北周城来作乱,这是你自己在作死,怨不得旁人,如何处置,本君带你回金昭城后再说,把他押下去看管起来!”军中兵士听令欲将他押下,然而这戎荻奇怪的是,这些人只对他出手,却并不曾对这秀荷出手,反而对这叫秀荷的女人甚是敬重,他心中狐疑,最后脑中一亮,仿佛明白了般,怒道:“你这贱女人,居然暗害本世子!”
秀荷秀目瞪了他一眼,只道:“是你自己作恶,岂能愿旁人!”
戎荻更是咬牙切齿,一路骂骂咧咧地被兵士拖了下去,那怨毒的咒骂声一点一点地远去,让秀荷紧绷的心才得到片刻的平静。
桓宇正想对她抚慰几句,却听见自己父亲从城内迎了出来,道:“我的好儿,父亲误会你了!”却见这城主老泪纵横朝桓宇疾步而来。
桓宇见到父亲,立刻下了骑兽,朝前跪首道:“是孩儿不孝,救驾来迟,让父亲受惊了!”
城主将他扶了起来,叹道:“若非是你及时赶到,本主便要与桓儿你阴阳相隔了,这些日子将你幽禁落凤郡,苦了你了,你可怨恨为父?”
“孩儿不敢!”桓宇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