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不知道沧旻这般做到底是为什么,即便知道他对自己还余情未了,但是如此明目张胆实在让她有些愠怒,面色一沉,道:“少君,我已是有身孕的人,请放开我,好么?”
沧旻见着她眼眸中哀求的神色,才心有所动,松了手,落尘将手收了回来,手腕间却已是暗红一片,她慌忙地站起身准备离开,不想跟他再说过多的话,怕生出更多的事,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沧旻见她急着要走,心里更是难受,心想:“六年前她日夜盼着能与我相聚,无论是亲手做羹汤还是以谢相留,不过都是为了能与他多相处片刻,可如今,她见自己却总是想着逃跑,仿佛自己变成了瘟神一般,让她避之极矣!”沧旻心中冰凉一片,看着落尘即将离去的身影,温言道:“本君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却也这般当真,你不敢面对本君,莫非是因为对我还有余情,所以才要仓皇而走?”
落尘停下步子,回首看着自斟自饮的沧旻,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可却又无从说起,面对他往事总是涌上心头,叫自己如何能慨然面对过去的种种,“我只是希望少君不要为了我放弃自己神君的身份,倘若有让少君误会的地方,请见谅!”
“若没有本君的支持,你以为你能顺利夺回王位么?纵然你夺取了王位,依然得不到三城四郡的支持,便无法统治血瀛国,血瀛国也会因此而四分五裂,所以我并非是在帮你,是在履行我的神职,什么为了你放弃神君身份,实在是你自作多情了!”沧旻此刻言语变得淡淡,面对自己深爱的女人,却近在咫尺也不能相依,这对他这个万人敬仰的少君来说,无疑是一种对尊严与内心的折磨。
落尘听得这番话,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为其担心,但既然自己相劝无用,也只能以后再说,她回到药膳间告诉盈秋希望她前往清周城为世子治病,盈秋知道此行艰难,心中并无把握,但还是点头称许,道:“小师姑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的!”
“这次我还让金阙陪你同去,有他护着你,我才放心,然后少君沧旻也会一同前往,想必有他在不管是否能医治好世子,你应该都能全身而退,毕竟此行我无法陪同,有他在我才稍许安心!”落尘觉得自己欠盈秋良多,却又无法相报,只能记着这份恩情,将来再找机会相谢,“我会让你将花竹和九道一同带去,花竹乃九头花草,兴许许对世子的病有所助益也不一定,九道会变化,危险时刻也会相助于你!”
盈秋见落尘如此小心谨慎,便劝道:“放心吧,小师姑,既然有少君一同前往,那想必定不会出何岔子!”她顿了一顿,试探着问道:“只是这少君以前一直相助龙毓晞,今朝却如此助你,恐怕是他的心里依然放你不下,如今他和圣君二人都在金昭城,恕我冒昧多言,你要好生应对,以免被人留下口舌,恐有失声誉!”
落尘知道盈秋的担心,这也是自己所担忧的,她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以后若有事我会让璟尧与他议事,我会尽量避免不见的!”想到今夜与他相见,他便有些违了礼数,落尘此时都还心有余悸,十分害怕,毕竟这金昭城人多眼杂,被人知道了去,生出无谓的事端,便得不偿失了!
“那就好,少君对你的感情我其实也不是很懂,只是见到他瞧你的眼神,甚是痴情,便有些担心!”盈秋对如今落尘的情况,自然有些担心,但她毕竟无能为力,只能言语上对落尘提点一二。
落尘自然心有领会,事事小心,不敢有任何逾矩之处,她告诉了璟尧自己对医治世子一事的看法,璟尧也甚是赞同,便命盈秋、金阙奉命前往,而九书则以大将军的身份护送雅歌返回清周城,少君则率领了一百骑神将一同前往。
两日后,便需出,佛宇知道自己女儿需前往清周城去医治世子后,心下担心,但除了担心女儿外,更对金阙甚是担心,心想那日灵武盛会时他见到金阙跟自己女儿态度暧昧,显然全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中有气,将金阙唤来,斥责道:“你那日明明答应了我不许接近盈秋,也别对我女儿存任何妄念,看来你是全然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是么?”
金阙知道师叔早晚都会追责起来的,他不想再退缩,朝佛宇跪首道:“师叔,我与盈秋师妹两情相悦,谁也离不开谁,请师叔看在我父亲的情面上,将师妹许配于我,我金阙用自己的性命誓,此生定会对师妹好,绝不辜负于她!”
“哼,什么誓言,都是废话,师兄当年对你母亲也是如此信誓旦旦,最后呢还不是跟魔族妖女牵扯出不清不楚的关系,才生下了你妹妹金采妮,终酿成了今日苦果,不仅害了师父性命,还害得师门元气大伤,弟子死伤无数,我们天玄门也更是背负上了祸乱天下的罪责,师傅一生的心血几乎毁于一旦,你却还在这里跟我信誓旦旦,以为我会信么?还是那句话,将金采妮交出让我带回天玄门祭奠师傅亡灵,我看在你大义灭亲的份上,便同意你和盈秋的婚事,否则休想!”佛宇知道如今能跟自己争夺天玄门掌门之位的就只有飞阳了,只要自己拿到金采妮这孽徒,为师傅报仇雪恨,自己自然而然该继承掌门之位。
但金阙却如何肯将采妮交出,只道:“还请师叔见谅,采妮虽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但父亲临终前将她托付于我,我无法就此看她香消玉殒,采妮所犯的罪我愿替她承受!”
佛宇其实可以朝落尘开口要人的,毕竟目前金采妮是被落尘囚禁起来了,之前佛宇已间接向落尘要过一次,但落尘婉言拒绝,说她犯的罪过重,需将来让‘御灋组’的少君来定夺她的罪,自己也无权定夺,佛宇只能作罢,并且这落尘虽是自己的师妹,辈分比自己低,但她现在毕竟是先王嫡女的身份,又拥有数万大军,身份早不同往昔,本来以前就跟她之间有了龃龉,现在自然不愿跟她再生嫌隙,所以不敢再朝落尘开口要人,但是金阙不同,金阙是金采妮的兄长,便是她的责任人,若他答应愿主动交出金采妮,想必落尘也就不会不同意。
“金阙师侄,你要知道,这金采妮是魔女的后人,也正是她的亲生母亲杀害了你的亲生母亲,你以为你们是血脉相连,但实则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难道就不为你母亲感到憎恨么?”佛宇句句劝慰,不想这金阙执迷不悟,并非是他不喜欢金阙,而是他怕这金阙受他妹妹的连累,倘若自己的女儿嫁给他,那自己女儿岂不是也要跟着受累?佛宇不仅仅是觊觎掌门之位,更是爱女心切,所以才并不愿女儿和他在一起。
“那是上一辈之间的恩怨,父亲常说过,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采妮是我看着长大的,哪怕她跟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也不能对她置之不理,倘若有朝一日,落尘师姑和少君都要判她死罪,我也无话可说,但现在恕我无法将她交给师叔!”金阙直接将落尘和沧旻提了出来,却让佛宇更是生气,心想自己现在处处被师妹压制着,本就有些不悦,现在还被金阙将他们二人抬出来压制他,他自然对金阙更是不满,怒道:“既然这样,那恕我无法将女儿托付给你,你以后离我女儿远一点,并且我也决意将我女儿许配给侯云,侯云的父亲曾与我是故交,今朝既然得知他是我故友之子,我自是将女儿托付给他,比托付给你要强得多!”
金阙一听,犹如五雷轰顶,震惊当处,难以言说,道:“师叔,你说什么?我跟师妹已经私定终生,师叔怎可将她许配给他人?”
“她是我女儿,我有何不可?这次去往清周城医治世子,我也自会跟落尘师妹言明,让侯云前去,你不必去了,若敢违背我的命令,私自与我女儿接触,休怪我和众位师兄弟一起将你逐出师门,虽然你现在有落尘护着,但有我们几位师兄在,师妹她就算是公主,也不能违拗我们之意,你好自为之,出去吧!”佛宇对金阙失望之极,心想这孩子以前自己最是看好,也确实是自己觉得最佳的择婿之选,但是如今出了这许多事,他自然是不敢再将女儿托付给他了,所以想给女儿另谋个好夫婿,但是弘鼎这孩子已有了婚配,清远也娶了曲疏为妻,纵然这曲疏犯下大错,但听言这清远因受伤恐难以再有后,所以自己岂会考虑清远,上次在灵武大会上,他见这侯云年少英勇,后打听竟然是故人候廷之子,心下甚是欣慰,他年少还未入天玄门时,曾受过候廷恩惠,如今故人虽然已亡,家道没落,但这侯云想必也非池中物,若择他为婿,将来女儿也可有托,自己也就放心了。
金阙还想再相求,但师叔已下了逐客令,他只能退了出去,可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甚是惶惶,想到师妹将许配给侯云将军,他心乱如麻,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去求助于落尘师姑,但是自己一个男人遇到这点事就去相求别人,他向来骄傲也是不愿,只能自己再想办法,定不能让师妹就此离开自己。
璟尧自然而然得到佛宇的请令,让侯云带军护送盈秋和雅歌他们,勿让金阙随同,璟尧不知道盈秋和金阙之间的事,觉得不管是侯云还是金阙护送,应该都没有问题,因此未与落尘商议,便同意了佛宇的请求,而沧旻率领大军出时,落尘因为身体不适,又不想与他照面,便并未相送,只是远远地站在城楼上目送他们离开。
而金阙虽然未被允许前往,但自己并非军中人,并不需要听从军令,因此待沧旻率大军走后,他也便紧跟其后,一路护送,心想若途中见到这侯云敢对师妹无礼,自己定要出手教训,不过跟了一路,却并未见这侯云有何异动,他才放了心。
沧旻早就感知到身后一直有人跟随,待到深夜大军歇息时,他便出口喝问道:“天玄门中的人何时变得这般鬼鬼祟祟,你跟我们这一路怕也是累了,何不直接一同前行!”
金阙见沧旻现了他的踪迹,便无法再藏身,从暗夜里走了出来,当盈秋见到是金阙是,既是惊讶又是欢喜,她本来最初就知道是金阙陪同前行,但最后不知为何换成了侯云,就有些困惑,如今见到金阙,自然很是开心,但又不想表露出来,强压着心头欢喜之意。
金阙朝沧旻行了一礼,“请少君恕罪,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随同你们一同前往清周城,虽在下灵力微薄,但也望能出一份力!”
沧旻自是不清楚盈秋和金阙他们之间的事,他也无心去关心,冷言道:“既然你不放心本君会照看好他们一行,那一同前往也不无不可!”
金阙脸立时红了,“在下并无此意!”沧旻却是不再言说,只是一个人静坐修炼起来,旁人自是不敢打扰,纷纷退避三舍。
金阙拉着盈秋单独到了一旁,两人虽只别了一日,可如今相见却如分别了许久一般,“师兄为何偷偷跟着我们?小师姑说本就让你陪我一同前行,为何会…”
金阙不想将缘由告诉盈秋,打断她话头,截过道:“可能后又觉得侯云将军擅领兵,随同更是稳妥,你别多想,反正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了么?”
盈秋心有疑问,但见金阙并不愿说,自己也就不再相问,只是依偎在他身边,觉得无比甜蜜,反倒是中途侯云为他们二人来送烤熟的食物时,金阙见侯云对盈秋献殷勤,颇有敌意,侯云对上他那带着敌视的目光,不明所以,只能立刻退开,心中却纳罕,这金阙虽跟自己交情不深,但以前也甚好说话,何以今日这般反常,实在怪哉。
他想去找九书询问缘由,可九书又陪着雅歌,就连那九道都陪着花竹,个个都成双成对的,显得自己甚是落寞,他瞅了瞅一旁静坐修炼的沧旻少君,不由得打了个冷噤,心想还是别跟少君套近乎了,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此只能乖乖地带着兵士巡逻,打法这孤寂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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