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明天能够找到合适的人吧。
上海棚屋区,一个透风的棚屋里,几个年轻女孩围着一个大锅。锅下面的火烧的旺旺的,让屋里也有了一丝丝的暖意。
女孩子们手脚都冻得通红了,虽然身上穿着小袄,这时候也是紧紧的抱着膀子。
其中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道,“师傅,我们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啊。”
她嘴里的师傅,正是屋子里唯一一个年长的女性。穿着灰色的棉袄,头发书的梳的整整齐齐的。脸上却很沧桑,看起来也有四五十岁了。不过在场的女孩子们都知道,他们的师傅实际上才刚满四十岁。之所以老的这么快,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被叫做师傅的徐凤叹了口气,看着屋外黑乎乎的,担心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明天还得出去看看,只要咱们有一个人找到工作,大家这日子就会好过一些了。”
有了工钱,就能买粮食回来了,不至于挨饿。
徐凤想的是,希望有钱搬离这里。他们和其他住户不一样,别家到底有个男人,而他们这五个人都是女人,出了她之外,其她四个可都是年轻的丫头呢。在这里住着太不安全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她们也不敢多想了,总比睡在大街上强了。
麻花辫的姑娘道,“师傅,你说今天那个招工是真的吗,有那么好的待遇吗?”要真有那么好,她们这日子可就好了。
徐凤有些拿不准,“就算是真的,这要求肯定也不低的。也不知道咱们这手艺行不行。”
另外一个姑娘道,“师傅,你肯定行的,你可是咱们西城的神针呢。”
其他人也很是又信心。在当地,徐凤的手艺可是很出名的。当初她们被送到这里学手艺,也是因为徐凤师傅的手艺好。
事实上如果不是家乡遭了难,她们现在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境况了。
第二天一早,阮会珍就在旅馆找了两个男服务员带路,带她去棚屋区那边。
越到棚屋区那边,街上越是乱糟糟的。
到了棚屋区里面,更是寸步难行,环境十分的糟糕。
找了好几家,阮会珍才找到了纸上留下的地址。里面几个女孩子正在做早饭,大锅里煮一直冒烟儿。
“徐师傅在这里吗?”
阮会珍站在门口问道。
麻花辫的姑娘听着动静走过来,大眼睛眨了眨,疑惑道,“我师父出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住在富源旅馆,你们之前去那边应聘的,还给我留了地址。对了,我就是找裁缝的。”
一听是招工的,这女孩顿时惊讶的睁大眼睛,继而惊喜道,“你是来招工的吗?”
其他几个女孩也站起来围了过来,互相瞧着,有些不敢相信。
阮会珍道,“是的,你们知道徐师傅去哪里了吗?”麻花辫女孩赶紧点头,“我师父出,出去了。”她不敢说师父出去找工作了,担心这人生气,又对着一边的三个女孩子使眼色,边说道,“你们赶紧去找师父回来啊。”
那三个姑娘赶紧高高兴兴的跑了出去了。
麻花辫姑娘又赶紧领着阮会珍进屋坐着。
阮会珍走进了屋子,才发现虽然外面很破旧,里面收拾的却很整齐。虽然四面漏风,但是看着却也不像别家那样破破烂烂的。
麻花辫姑娘有些紧张的要给阮会珍倒茶,却发现她们这连个热水都没有,只能搓着手道,“我们才来,还没买水壶。”也买不起了。
阮会珍笑道,“没事,不用客气。你坐下来我们聊聊吧。”
麻花辫姑娘才拘谨的坐了下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阮会珍才知道,这姑娘叫王静,和其她三个姑娘一样,都是穷人家出身,跟着徐凤学裁缝手艺多年了。因为家里穷,所以一直跟着徐凤一起生活,边在徐家的裁缝店里干活。本来徐家的裁缝店也是老店了,但是他们那地儿不大太平,天灾人祸的,老百姓的日子过的不大好了。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也便罢了,竟然还闹山贼,那些山贼把徐家给抢了,当时若不是她们几个和徐师傅一起去给人送货去了,也会遭难了。
这些私人事情,王静本来也不准备讲的,可是现在找不到工作,也希望眼前这女人能够看在她们这些遭遇的份上,给个工作做做。
阮会珍听了,长叹一口气,民国时期也是盗匪横行啊。以前好多军阀都是盗匪起家的,这个时候没人管,自然更加猖狂了。
要不是他们这地儿是处在政府的有利管理之下,也不可能这么太平了。
几个徒弟找到徐凤的时候,徐凤正在一间裁缝铺子外面找工作。不过却被铺子老板给赶出来了。
“我们这不缺大师傅,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去吧。”老板心道,你要是来了这地儿,万一和客人混熟了,以后单独干怎么办?
这年头可不能不防着。
徐凤叹着气,正准备再去那个旅馆找那个招工的人试试看,三个徒弟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师父,师父,来了。”
“谁来了?”徐凤不解道。
“就是昨天招裁缝的那位啊,现在找到我们家来了。”小姑娘满脸的惊喜。
徐凤一听,愣了愣,几秒钟后,立马就往回走,“快,快回去。”
见到徐凤的第一眼,阮会珍就对这个女人挺佩服的。这女人可以说是她在民国时期见到的第一个佩服的女性。
经受家破人亡的打击,带着几个年轻的土地,徒步走了一个月,走到了上海这地儿来了。还坚持保护着自己的几个徒弟。
这是个真正坚强的女性啊。
徐凤也没想到招工的是一位这么年轻的姑娘。看着和她的徒弟也差不多大。
阮会珍道,“你就是徐凤师傅吧,我叫阮会珍,这是我的名片。”她掏出了自己招人定做的名片。
徐凤一看,惊讶道,“制衣厂?你是制衣厂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