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吹开玉石上的粉末,扫了一眼旁边的夏以安,继续雕刻玉石。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方元和夏以安同时惊了一下,方元拿出手机,不好意思地看看夏以安。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方元面色沉重接通,“找我做什么?”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话,方元的脸瞬间变黑,“我不会去。”
夏以安停下笔,看向方元,方元额头上的青筋已经鼓起来,可见对面说的话让方元甚是生气。
“我知道。我不回去你那里当设计师,再高的薪酬我也不会去。”方元把手中的锉刀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粉尘瞬间飞扬起来,“一百万我也不去。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方元的声音越来越大,“再穷我也能活下去,不用你管。”
夏以安不好意思再听下去,转身到另外一张桌子,开始练习雕刻。
可能是那边的人戳到了方元的痛点,方元气的直接朝着手机吼道:“我说过,我即便是饿死在大街上,我都不会去你那里。我不会让我的心血被你们这些垃圾玷污。”
而后,方元嗤笑一声,“你嫌弃话不好听?不好听你打电话过来做什么,有本事你怎么不自己去设计图纸?”
“没你有能耐。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方元直接挂了电话。
方元站在那儿,喘着粗气,看了看桌子上的鸡血石,他现在没心情雕刻下去。
一天的好心情全被他那个该死的师弟给破坏了,转身看到夏以安在雕刻玉石,情绪平复了不少。
走过去,弯下腰看了看夏以安的作品,方元怕吓到夏以安,轻声指点出来错误,“叶子再流畅些,中间不要停顿。”
听了方元的话,夏以安下刀的时候流畅了一些,方元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左手不方便,雕刻作品的时候没有先前的灵动。”
确实如此,没有左手的辅助,下刀的时候明显感觉力道和角度不够。
夏以安尽量使劲,可单凭一只手,总是差那么一点。
“果然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夏以安放下手中的锉刀,活动一下手腕,“刚才您......”
方元冷哼一声,“我师弟,让我去他那边当设计师。开出的价格也很高,不过我更喜欢的雕刻的过程,还拿我穷说事,没钱怎么了,多管闲事。”
夏以安想了一下,问道:“您一个月的收入怎么样?很少吗?”
方元尴尬地清咳,“不多不少,刚好能生活下来。我们这样的一般都是接一单吃一段时间,手工艺市场不景气,多多少少还能顾着平常家用。”
这便是传统手工艺者的难处,无论作品多好,没有人欣赏,最终也败在金钱上面。
方元看到夏以安愁眉苦脸的样子,强颜欢笑,“其实有时候挺好,还会遇到像你们这样懂得欣赏的贵人,收入会丰富一些。”
他不想让夏以安同情他,这样的目光他遇到很多,可等到利益达到一定程度,人便开始贪婪,想要得到更多,最终不欢而散。
将脑子中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去,方元拿起夏以安的作品,“你这几天便跟在我身边学习,暂时不要操刀,省得浪费玉牌。”
夏以安听到这话,抢过玉牌,“怎么会?好歹还看的过去。”
“差的我都看不下去。你看看那纹路,歪三扭四,一深一浅。”方元嫌弃地摇摇头,毫不吝啬说出夏以安的缺点,“受伤便好好养伤,用耳朵听着也行,你这么聪明,到时候上手定会十分快速。”
拉着夏以安站在他旁边,看他雕刻。
方元拿着磨针指着他的作品,“你一直在这样的地方停顿,这可不管左右手的事儿,你之前也是这样。不要犹豫,你一停顿,这纹路便不流畅,外人看不出,可瞒不住行家的眼。”
方元拿起锉刀,“我下一笔也是同样的纹路,你看着我下刀的力度和角度,学这些,看得多也就会了。”
夏以安点点头,用心地观察着方元的每一次下刀,在脑海中模拟着。
有时会有不懂的地方,她会询问方元,方元会耐心地给夏以安讲解,直到夏以安听懂。
弯腰时间太长,方元有些累,放下锉刀,对旁边的夏以安说道:“休息会儿。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夏以安倒了两杯水,递给方元一杯,“身体重要。”
方元伸手马上碰到水杯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来。
一般没人会给他打电话,难道又是师弟?
抱歉地看了下夏以安,方元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去。”
“你说什么?”方元浑身颤抖着,尽量稳住语调,“我不信,除非你让我听一下他的声音。”
方元的手机“啪叽”掉在地上,他慌忙捡起来,“你别伤害他,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放了他。”
夏以安察觉到方元的不对劲,想要上前询问,只见方元伸出手指让她安静。
她只好静静地等着方元打完电话。
“这太多了。半个小时根本凑不齐。”方元来回踱步,尽量和对面的人商量,“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再宽限一段时间好不好?我求求你。”
方元话语中带着哭腔,“你别伤害他,我给你,半个小时后我给你。”
他蹲在地上无助地望着外面,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手机从方元的手心滑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唤起方元的理智,方元搓搓脸,颤颤巍巍地捡起手机后站起来,划开通讯录,却不知该拨通那个号码。
这是在报复他痴心迷醉玉石雕刻吗?
这样的情况,他竟连一个能求助的人都没有。
方元此刻的心如同冰川下的水,刺骨得寒冷,谁能帮帮他?
对了,鸡血石。
方元踉踉跄跄地走到桌子旁,拿起上面的鸡血石,在碰到鸡血石的那一刻,他停下来,谁会买这么一个半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