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的声音轻颤,“他怎么了?”
夏以安看了一眼傅寒,然后说道:“他一直在针对傅寒,之前还绑架了我。”
“怎么会这样?”陈婉喃喃说道。
似乎是不敢相信,陈婉沉默了良久,没有说话。
夏以安察觉到陈婉的情绪不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静静的等着。
“贝尔他......是小寒同母异父的哥哥。”陈婉声音中透出些许悲凉,似是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傅寒听到这个并没有多惊讶,眉峰高耸。
傅寒捏着电话不说话,那头的陈婉也是沉默。
夏以安接过电话说道:“母亲,贝尔是不是知道自己与傅寒的关系了?”
“嗯,应该是知道了吧,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小寒,唉……”陈婉一句话没有说完,叹息声又溢出唇齿间。
傅寒听着母亲这样低迷的声音,心里莫名的难受,好像谁在他的心上插了一根小刺。
“之前我打了您给我的电话,电话是主人是萨斯叔叔吧?”夏以安又问道。
“是的,只是,小寒?”陈婉想解释些什么。
夏以安把手机开的外音,所以陈婉叫的这一声他听见了。
“我在。”傅寒低低的应了一声。
“自从嫁给你父亲以后,我就跟他没有联系了。”陈婉解释道。
“我知道。”傅寒答道。
陈婉愣了一下,她与傅寒两人之间的隔阂如鸿沟,现在竟连交流都不知道该怎么交流,蓦然间陈婉的心头涌上浓重的悲哀。
她拿着电话静静的不再言语。
夏以安看着又陷入沉默的母子俩,只好开口,“母亲,为什么贝尔这么恨傅寒?”
“我不知道贝尔为什么那么恨小寒,当年……当年刚生下贝尔,他就被萨家族的人带走了。”陈婉的声音越来越小。
傅寒心头传来的疼痛,直直传到了他的眼睛里面,逼出一片温热。
陈婉道:“我与贝尔的父亲里德,是同一个学校的。在学校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彼此,那个时候我不知道里德的身份,以为他与我一样是个普通人我们坠入爱河,走遍了各地,直到我怀孕。”
陈婉细细回忆,奇异的以前觉得连回忆都是痛苦的,现在好像没有了那么浓重的伤痛了。
傅寒与夏以安静静聆听着陈婉的诉说,傅寒与自己的母亲极少有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发生这么多事情,他发现原来他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母亲。
傅寒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曾倔强又骄傲的拒绝自己母亲的接触,心里恨母亲为什么不陪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不能像抱着傅宇那样抱抱自己,为什么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是小心翼翼,为什么不能像对待傅宇那样,想笑就笑,想抱就抱?为什么在自己面前总是满怀愧疚而又那么疏离?
但是当他知晓她的不幸福,心里却比自己受了委屈还要痛。
夏以安看着傅寒的比哭更要难过的表情,轻轻叹气,抬手覆上傅寒的手背。
“后来呢?”傅寒开口问道,这是他第一次想要了解自己母亲的故事,以及母亲的内心。
陈婉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怀孕之后,要见双方父母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原来是萨斯家族的继承人,以及他的父母并不接受我。”
陈婉的声音有些低沉,那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日子。她从不提起,就算是午夜梦回时也固执的把那段回忆排斥出脑海,就像是从自己的人生中驱逐了那段时光。
“后来他骗我说他的父母同意了,给我们买了一个别墅,让我安心养胎,帮我办了退学。直到后来里德家人来闹,孩子早产,被他们抢走。是小寒的爸爸救了我!”
一声幽叹,从陈婉的唇齿间溢出,也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看着相册上傅易的眉眼,指尖轻柔的覆上。
傅寒听着他母亲的诉说,心里就像被钝刀子割,一下一下,缓慢而持久的疼痛。
人常常说母亲对孩子的付出与保护是天性是必然,那么母亲呢,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她受到伤害的时候,又是谁为她遮风挡雨?
傅寒低着的头下面,一颗晶莹坠落。
夏以安叹气,觉得应该给这母子俩留点时间,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傅寒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许久说不出话。
“小寒,妈妈就是在那时落下的病根,所以你一出生就身患寒症,是,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一出生就遭受这么多的痛苦。”陈婉低低的说道。
像是已经被划破的伤口,还来不及愈合,就被人扒开,傅寒的双手颤动的更厉害了,似乎要捏不住手里的电话。
“您别再说了。”傅寒的嗓音沙哑。
“对,对不起。”陈婉落寞的说道。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傅寒说道。
陈婉愣了一下,“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明明跟您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没有发现您的辛苦,我还推波助澜,一次次推开您……”
傅寒后面的话,再说不出。
陈婉愣了一下,泪水喷涌而出。
低低的呜咽声从听筒里面传来,傅寒拿着手机,静静的听着。
良久,陈婉低低喊了一声,“小寒。”
有委屈,有高兴。
“嗯。”傅寒应道。
“小寒。”陈婉又喊了一声。
“嗯。”傅寒有耐心的应道。
傅寒拿着电话想起,幼时奶奶常说的‘母子无隔宿之仇’,现在他大概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就像父母会无私的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孩子对父母的爱亦是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