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了一会怀中的芳姐才慢慢停止哭声,起初时芳姐并不乐意吃她的奶,不过可能饿极了,没过多久小人儿就开始小口的抿嘴吃,张惜花默默的观察了一番,见芳姐的吃相很安静秀气,跟儿子完全不一样。她的榆哥做啥都很淡定,就是吃奶很凶猛,活脱脱一个小牛犊似的吃得急切,好像生怕别人跟他抢食,婆婆却说这才好呢,小孩儿能吃便表示身体健康,以后定能长得壮实。
不管何榆做什么,何曾氏都能理出一箩筐的好话来。
一时间,张惜花颇觉得好笑,不由轻笑出声。
芳姐自从出生后便是瘦瘦小小的一只,一直到现在依然看起来很瘦弱,何二婶一家已经张罗不少补身的食物让秀娘吃,奈何就是补不到芳姐身上。
两家的儿媳妇都是差不多时间有孕和生产,秀娘怀孕时身体膨胀了一圈,肚子瞧着也很大,芳姐生下来时却只有六斤,当然啦这重量放在村子中也正常,不过与榆哥一对比,榆哥生下来时却有七斤重呢,这就比出差别来啦。
张惜花怀孕时,除了肚子鼓起来,手臂、大腿稍微肥胖了一点。见她依然纤瘦,村里很多人便笑着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估摸着不会多重,没想到榆哥生下来还挺大只的。
于是,村里人就说,张惜花孕期吃下去的养分都是给孩子吸收了,而秀娘刚好相反,孩子没得到多少,全被她自己给夺去啦。
这么一解释,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榆哥这小子在母体中就很能夺养分,出生后吃奶又很猛,平时也能睡,因此只过了一个月便长胖了有三斤呢,那天何大栓张罗着给大孙子称体重时,得知了结果,把一家子人逗得非常开心,能长肉就说明孩子健康呀,关爱他的人当然开心极了。
芳姐满月时称体重,才只长了一斤左右,弄得何富好生担忧,况且芳姐近来夜里闹腾的厉害,想想便害怕养不下来。
这年代新生儿早夭的情况是非常普遍的。芳姐虽然是女娃,何二叔、何二婶并不会因为性别的原因怠慢了,这才着急芳姐的身体状况呢。
芳姐吃完奶哄一阵便睡熟了,张惜花满脸疼惜的看着襁褓中的芳姐,想到这两天可能都要由她来喂养,便把芳姐与榆哥放在一块,让两个娃娃一道睡着,静等了片刻,确定两个娃娃暂时不会苏醒,她才起身去找秀娘。
走到何二叔家,秀娘刚从茅厕走出来,她抱着肚子软着腿,扶着墙壁靠着,脸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张惜花原本想扶她回房间躺一下,秀娘尴尬道:“别了,等会跑茅厕不方便。”来来回回已经去过几次,下一次不定啥时来,若是没跑急,那可要糟糕,她还是靠着墙壁就待在院子里罢,毕竟离茅厕近呀。
张惜花轻声问:“你老实告诉我今儿都吃了些啥呀?”连脉象都不用看,只打量秀娘的脸色便知道该是吃了啥引起肠胃不适应才导致的腹泻。
面对何生嫂子时秀娘不敢撒谎,脸上不由一窘,她低声道:“我就偷偷弄了几块凉的大肉吃,还吃了一碗猪油拌饭。”
家里买了几斤肉回来,肉已经是熟的,不过因为要省着吃已经放了两天,秀娘嘴巴馋,没有煮热便直接切了几块入嘴,还偷偷给自己弄了猪油拌饭,一碗糙米饭加了几大勺子的猪油进去,这么一说上午可是吃了一肚子的油腻物呢。
她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心绪浮躁弄得连胃口也不好,连续几天只能吃下些清淡的汤水,好容易想吃东西了,却不注意循序渐进,猛然一下,当然会引起腹泻了。
张惜花无奈的叹一口气,道:“你呀你呀……你出月子也没多久呢,还是要注意饮食,不可暴饮暴食,也不可摄入过多油腻、生冷的食物。”
秀娘垂低头,默默的听着。
张惜花知道自从生了个闺女后,秀娘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这些都是要自己想开的,她也没怎么安慰对方,弄清楚病因后,马上开了方子,哺乳期间最好还是不要多喝药,她挑拣的都是药性很温和,确定不会对婴儿有多大伤害的草药。
交代完,张惜花准备回去时,便道:“芳姐在我那睡着呢,这两天她若是饿了,你就抱过来我先给你喂两天。”
秀娘干巴巴道:“那谢过嫂子了。”
张惜花走出院门时,秀娘还怔怔的望着她苗条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满身的肥肉,秀娘忍不住心生羡慕,心里更是气恼得很。
同是女人家,为啥别人就能生出儿子来?并且生完还一副纤腰肥臀的妙曼身姿,简直是气死个人。
秀娘兀自恼怒一阵,腹部突然又感觉不妙,也没心思恼这个,恼那个了,立时便飞快的往茅厕跑去。
接下来一连四五天,芳姐便跟榆哥两个娃娃同吃张惜花的奶,虽然芳姐这女娃娃完全抢不过榆哥,何生还是很紧张,生怕他儿子受了委屈,还特地叫何曾氏杀了一只鸡给媳妇进补,就这还不算,他又跑到溪水里摸起了小鱼,估摸着下西村这一带的小溪流的小鱼都快给他祸害光了,村里人一见到他提着个小篓子,就开口打趣道:“阿生,又给你媳妇抓鱼啊?”
何生只会板着个脸,很严肃的点点头,也不过多理会别人的言语取笑。
张惜花出月子,比她更高兴开心的,大概就是何生了,等媳妇的身体养好了,他就不用再辛苦的克制什么啦。
何生走在路上时,无法阻止发散的思维,很是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其实不止是为了给儿子补身,也是想讨好媳妇,因为每次自己为她做了点什么,媳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着自己的眼神,更是能温柔得滴出水来。
何生很开心,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抵制媳妇儿这样的眼神,为了让媳妇高兴也为自己,默默的做些事,他真很乐意啊。
此时在田间劳作的何生,他望一眼天色,见太阳开始西斜,今天的任务便是把稻田里的害草拔掉,免得抢完禾苗的养分。另外,现在气候宜人,田地里的害虫也已经繁殖成长,除了下些草木灰进去,每年山油茶榨油后留下的油渣也是防止害虫的重要之物,他早早已经把油渣饼敲碎撒进了这亩田各个角落。
事情弄完,现在可以早些家去,何生没有急着赶回去见媳妇孩子,反而转身拎起放在田埂上的小鱼篓子,兴冲冲的便往不远处的溪流走。
他边走边默默的计较着时间,今天只抓半篓吧,抓满半篓天色还不会黑,待回到家里,正好赶上饭点。
作者有话要说:\(^o^)/~
今天跟姬友拼字,最后我输了,可是我却战胜了自己,比平时还多出一千字。\(^o^)/~
那个,时间多就弱弱的话痨一下啦。这个故事,其实是很简单的故事,我好几次都说过啦,就是夫妻俩从相识相知相爱的事儿,因为太简单了,又没啥纠结点可写,我原本只打算写20万而已,现在已经超过~\(≧▽≦)/~啦啦啦
话说,我初衷的设定是环境越来越艰苦,夫妻还是相濡以沫不离不弃,前面的铺垫也是这样,可是写的过程中有过好几次改设定,都不想写艰苦的环境虐他们了,我还是觉得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好了。
话说自从小鱼儿诞生时,知道看文的亲亲们有不少妈妈,我对婴儿的了解都是来自我家外甥女,哎呀……为了不出现BUG,特意找了婴儿生长发育过程的变化之类书看,没当妈的蠢作者觉得好生羞涩,捂脸遁走。
☆、第70章
已经入夏,天气渐热,好在刚下过一场阵雨,屋内的气温并不多高算得上宜人,张惜花捻起湿怕子给榆哥擦嘴角流下的一丝口水,他睡得如头小猪似的,她忍不住拿指腹轻轻去揉搓他的脸蛋儿,榆哥刚睡下不久,被娘亲连续揉几次,他终于掀开一点眼皮奇怪地瞅瞅,张惜花笑盈盈地冲他眨眨眼,榆哥被吵醒心情很坏,立时嘴巴一憋,“哇”的一声哭出来……
“乖啊…是娘亲坏……”张惜花晓得自己捅了篓子,赶紧将榆哥一把抱起来安抚。
榆哥哇哇声不断的继续哭着,还挥动挣扎着四肢好像在抗议张惜花故意打扰他睡觉。
张惜花搂着他轻轻摇晃,很是抱歉的柔声说:“娘坏,娘再也不吵着小鱼儿睡觉觉。”
稍微安抚半刻钟,榆哥渐渐停止哭声,半闭着眼睛在张惜花的胳肢窝里面,他似乎还有点不放心,支撑着半边眼皮瞅着张惜花。
张惜花再三表示道:“小鱼儿乖乖睡觉觉……娘不吵……”
榆哥另外半边眼皮终于阖上。
张惜花瞧得好笑,这小家伙倒似精怪得很,瞧他那模样还以为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呢。
原本她并不想让榆哥白里日睡那般多,不然夜晚里他睡不着时需要大人哄着、陪着他玩儿,自己倒好些,白天得了空闲可以补个眠,丈夫每天却要外出干活,吵得他睡不安稳,他哪有那么多时间补觉。
张惜花低头怜爱的望着儿子白嫩的脸蛋,他睡得沉、睡得香,自己实在狠不下心吵醒他,便把榆哥放在床榻上,又给他盖一层薄被,略微等片刻,见没有醒来的迹象,她才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今天何生与小姑都去了集市上。她看看天色,估摸着不用半个时辰便可以家来罢。
张惜花想起来什么,便起身去灶房里忙碌。
清晨时何生出门前说想喝豆粥,他没说喝哪一种,想着夏日解暑气她索性便挑选了绿豆,此时已经浸泡两刻钟,张惜花很快把绿豆掺水一起装在铁锅里升火炖煮……
家中去岁时何生很是囤积了一批调料,其中尤以盐巴、糖居多,张惜花找出平日用的糖罐,给豆汤中舀了两勺进去调味,她自小便自己琢磨着做饭食,因家贫一应物什皆是精打细算,对于调料的把控更得心应手。她只需看一眼菜的分量,便能舀出恰当的调料来调味。
张惜花蹲在灶旁等待绿豆粥熬熟,心里却由不得不感慨。
早三个月前便听村中某位婶子嘀咕过一句“现在的盐巴怎的那样贵?”,三个月前的价格已是很贵,直到现在竟然又翻了一倍价格。
油盐酱醋,缺不得一分,没办法再贵也得买,老百姓们能做的便是尽量俭省着用。
尽管如此,这价格还是让村中很多人苦不堪言。
早在囤积这些时,何生便让何曾氏去劝说过亲近的几家亲眷跟着囤积一点,私底下大家也确实跟着囤积过一些,这时候一涨价他们少不得庆幸当初的决定正确。
别人都只是在道一声侥幸,张惜花想到一些事却忍不住发愁。
为何原本盐巴之类向来都是由官府特定的价格,从未有过涨价那般厉害的时候,今年开春以来价格却节节攀升呢?
主要是因为县里如今盐巴库存少。
何生随口与张惜花解释了几句。大良镇属于朝廷南部最偏僻之地的益州管辖,又距离益州中心远的很,且大良镇算不得油水多的地方,近年来频繁旱灾导致老百姓糊口都难,衙门本来便是清水衙门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官老爷们少不得要在老百姓身上刮一层又一层,因此大良镇的确是个偏僻又贫瘠的小镇。
外面此时正一片混乱,上头已经倒下一片,下头当然是一锅乱粥,于是很多原本该按月供应的事物,比如盐巴等,便没有能如时给予到大良县。另外想要来到大良县行商的商队还得穿过诸多山间湿热地带,付出的成本高,以前朝廷尚未动荡时,行商的商贾过来便只为着这一带的良木、炭火,还有药材。现在一乱,哪里还有几个人敢冒着危险来此做买卖,搞不好半道上便被打劫人命都别想留下,世道一乱,活不下去而落草为寇的人不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