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惜花露出笑容来,“那行,我家去了。我公婆还等着我做饭呢。”
眼看午饭时间临近,得了江家送的野猪肉,今儿可以煮一顿丰盛的食物,她过来之前就把肥肠用草木灰洗干净了。
除了用辣椒爆炒,还可以做酸菜肥肠呀。想到前阵子与小姑一起做的酸芥菜,应该可以吃了。
果不其然,开了酸菜坛子,芥菜发酵的十分好,颜色已经变成黄,拿起来闻一圈,有一股特别的酸味。
何元元已经嚷嚷着肚皮快要饿扁了,张惜花就切了一部分猪肝加上瘦肉放了姜丝进去滚了个快手汤,最后撒点葱末上去。有肉味就是不一样,光是闻着就感觉浑身饥肠饿肚,婆媳姑嫂三人喝了些汤垫底后,总算没那么饿啦。
在煮肥肠时,张惜花想到在山上的丈夫,起了个私心留了一半下来,打算等晚上丈夫回来时做他吃。
午饭时分,何大栓见到江家送来的猪肉,倒也没说其他的话,扔了锄头就守在饭桌旁等着开饭。
因今天吃肉,何曾氏便没那么吝啬,特意吩咐张惜花多煮一些饭,一家人热火朝天的吃起来,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何元元吃不下时,还一个劲儿往嘴里塞酸菜,并道:“嫂子,这个芥菜处理后竟然那样好吃呢,本来吃了肥肠我觉得有些腻味,再吃一口酸菜,一下子就不觉得腻啦。”
张惜花看着小姑满足的模样,面上柔和的笑了一声。今天是直接拿了一块大肥肉炼出油后就炒菜,油水足,便是没有肥肠,酸菜也会特别好吃。
何生在家里还没有做午饭时回来了一趟,之后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又匆匆往山里赶路,想到丈夫,张惜花眼里的光彩愈发柔和,等下午腌制好这些肉,她定要精心弄一餐好的给何生吃。
☆、第21章
江家兄弟送来的肉,在下午时分就被何曾氏领着张惜花和闺女紧赶慢赶处理完毕,除了五花肉特意留下,其中的那些肥肉都剔出来炸油,足足炸了有三个陶罐子油,这一下可真是能吃好些日子呢。
且猪油做菜非常香,用来炒素菜多放点猪油能把人舌头都卷了去。何曾氏背着手,看着装满的油罐,笑容满面的吩咐把它们抬到她房里去。
炸剩下的油渣放在木盆里,老远都能闻到那种喷鼻的焦香味,何元元不待放凉,忍不住伸手捏了好几块吃。
看着小姑子那吃相,张惜花笑着阻止道:“元元,你可别再吃了,待会儿嘴里会长疮的。”油渣必须得凉个几天才能入口,不然热气上涌,容易上火。
“随它爱长不长。”何元元满不在乎的摆手道,太好吃了,她根本停不下嘴。往常她其实没那么嗜肉,奈何家里最近节衣缩食,弄得吃顿肉特别难。
张惜花无奈的叹气,颇为好笑道:“等嘴里生了泡,你才知道难受呢。”
何元元连续吃了几块,那只白嫩的小手油腻腻,以前那么爱干净的小姑娘此时也不介意,继续抓了一把油渣放进嘴巴,边吃边道:“不是还有嫂子在嘛?家里今儿还熬了下火的凉茶呢,待会儿我多喝一碗。”
那只能预防,并不是根治,且疗效至少也需个两三天出来,她就是华佗在世,也不能立刻就治疗好呀,张惜花看着小姑不由摇了摇头,只能由得小姑娘吃个尽兴罢。
张惜花收拾了下凌乱的家里,打了水把家里的案板,灶台,桌椅碗筷等都擦洗干净时,太阳落下山,天空中布满五彩缤纷的晚霞,她开始准备着手做晚饭。
今儿材料丰盛,首先就煲了一大锅子猪骨汤,院子墙角处种了几棵冬瓜藤,摘了两个碗口大的冬瓜,刮了皮砍成大块一起炖煮,张惜花除了放几片生姜去腥,啥料也没加,清清淡淡的汤汁一家子人喝得很是舒坦。
公婆和小姑都睡了,张惜花守在院子里等门,丈夫还未到家,她也不想让他回来时吃残羹冷饭,所以饭菜已经热了一遍,用灶火的残留的温度温着。
每天只有晚间才有一丝凉风,吹拂在面上,使得人昏昏欲睡,不过很多恼人的蚊子绕着张惜花打转,逮着机会就要叮咬一口,她拿着扇子不停的赶,哪里能睡得着。
如今是灾年,夜不闭户只是故事中的景象,下西村每户入了夜都会栓上屋门,何生担着一箩筐炭到家门时,刚伸手拍门,没等两下里面就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自己媳妇,瞧着她单薄的身子,何生闷声说道:“把大门关了,你就去睡觉罢。”
张惜花低声道:“灶台上的饭菜是热着的,现在吃正好。”
“嗯。”何生点点头,在山上奔波了两趟,他此时是又累又饿,等把箩筐放进茅房里,扁担一扔,赶紧起身就找碗筷,吃完好睡觉。
张惜花先回了房,屋子里傍晚时分就点燃了艾草,这会儿依然能闻到草香味,褪了衣裳就躺在里侧。
因为丈夫之前说过,他睡惯了外侧,之后张惜花每晚都很自觉的睡到里面了,反正每日何生都比自己早起床,既吵不着他,睡哪里不都一样。
何生在灶房见到如此丰盛的饭食微微吃了一惊,没多想便大口吃了起来,其中有一叠炖的烂熟入口就化的猪蹄肉,太好吃完全找不出词语怎么形容那滋味,吃了几口后,再夹一筷子酸芥菜,一点儿也不腻口。
何生本来是个对吃食不讲究的人,他苦恼的望了一眼自己的肚皮,还有空掉的饭锅,舔得干干净净的饭碗,一时间愁上心头。
娶的这个媳妇太能捯饬吃食了,每顿饭都得吃下比平常多一半的食物,虽然管粮食的是自个儿娘,何生不由也在想,粮食不够咋办?
看来自己要努力干活才是,没得以后媳妇都快养不起。
不过张氏那猫儿胃哪能跟自己比?他的一顿饭便可以养她一天了,何生思维发散到此,竟笑出了声。
随后,他也不找热水洗澡,直接在水井里打了几桶水,从头往下浇,顿时沁人心脾的凉意由上往下蔓延至全身。
何生身子健壮,往常也是这般,匆匆擦了一把身子就进了房间。
床上的人儿安安静静的躺在里侧,何生以为她睡熟了,越走近床榻越是放缓慢脚步,悄无声息的躺上床,闭上眼准备睡去。
张惜花感觉到几粒水珠溅在身上,想通了什么,就皱起眉头,问道:“何郎,你的头发还没有擦干吗?”
何生吓了一跳,有些窘迫道:“是还没干燥。”擦干燥还不知道等什么时候儿呢,何生也是图省事不想费那个功夫。
作为一个时常关注家里人健康的大夫,张惜花在这方面很执着,有时候会给人感觉啰嗦碎碎念,她爹娘弟妹们都不知道被念多少回了。
对于丈夫她没想对着他一通叨念,张惜花只轻声说:“我给你擦干净。”
说完爬起来找了干净的帕子,不由分说的要给何生擦头发,何生也是因她不同往常的强硬而同意了。
在擦头发时,张惜花顺手给他揉了面颊上的穴道,令浑身僵硬的何生放松不少。
温柔的手抚摸时在心头划过一阵阵激流,何生深呼吸几次,表面很镇定,心里却重重叹一口气,许就因她这些温柔小意,才使得自己逐渐习惯身旁有那么一个人儿。
这种变化令人有些不知所措,何生常常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房里有些沉闷,两人都知道对方尚未睡着,过得片刻,何生就问:“家里那些肉是哪儿得来的?”
何生早吃出是野猪肉,想到以娘的性子,不可能一次性买那样多,便是买多,也不会由得媳妇大手大脚的煮来吃。
他今天吃的分量,可以分出来煮好几顿呢。
张惜花不答反问:“好吃吗?”
何生被问得沉默片刻,很是诚实的说:“好吃。”
第一次听他正面回答自己做饭食好吃,张惜花心头高兴,脑子一热便道:“我特意给你弄得,你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
她本意是想说,丈夫那样累,在吃上面不能再委屈,力气撒出去营养也得跟上,如此身子才能健康。
表达不完全,何生以为媳妇嫌弃他力气小身体不健壮,男人在这方面天生就很敏感,何生也不例外,当即抿着嘴一声不吭。
一时间周围的气温都冷了下来……
张惜花没多想,便笑眯眯的想告诉他野猪肉是江家兄弟送来的,话还没出口呢,何生突然一骨碌的爬起来,两只手臂一伸,猛然就把张惜花整个人抱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举动,张惜花何止是吓一跳,简直心脏都要蹦出来了,脑子里啥也想不到当即就搂紧了丈夫的脖子。
她压抑着砰砰慌乱的心,很是费解他干嘛来这一出?
何生很轻松的打横抱着媳妇,还用手掂了掂,整个动作似乎在计量重量,果然没等两下,张惜花听到他说了一句。
“你也就九十来斤,还没今天挑的炭重。”
何生说完,就把张惜花小心的扔到床榻里面去,她压着自己的脖子,两人肌肤亲密紧贴着,他能感觉她身体的柔软,何生觉得等会儿可能起邪念,便赶紧脱手才是。
张惜花脸皮子霎时就泛红,捂着脸不敢去看丈夫,她怕自己会笑出声,没想到向来严肃正经的何生竟然也有那么斤斤计较的一面。
他还拿自己跟炭相比,哎……这比喻好令人忍俊不禁。
房里就夫妻俩人,何生做出这些举动后,他自己也是惊诧了一会儿,身边人即使偷偷的闷笑,何生依然听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