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弥勒一边撒尿一边恶声恶气的骂道:“龟儿子,今天晚上你是要跟道爷我扯皮是吧,你出来,看道爷我不收了你……”
骂了几句,一泡尿也撒完,那草丛里的动静却也越来越大,就像是有条少说两斤重的蛇在里面游走一样,淅淅索索的使得野草直晃动。
但按照山里这个气候,现在还真不是会有蛇活动的季节,要是其他的什么野物,笑弥了这一阵呵斥,也肯定是早就给吓得跑开了。
所以,草丛里面到底是什么,在笑弥勒看来,也就不言自明。
“你还没完没了的想吓唬道爷我是吧……”笑弥勒捡起一块月末两斤重的石头,一边恶骂一边扔了过去。
石头瞬间落地,但却不是落到地上那种“呯”的声响,而是像砸到了猪或者牛的身上一样,只“噗”的闷响了一下。
笑弥勒还没觉得有什么,离他不远的徐易扬却诧异了一下——徐易扬的耳力敏锐,自然也就能听得很明显石头落地和砸在什么东西身上那种巨大的差异。
“哎,你别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好不好……”见笑弥勒又要弯腰去捡石头,徐易扬赶紧叫道:“这声儿不对,你可别砸到人了……”
“砸到人……”笑弥勒依一边恶声恶气的叱骂,一扬手,再次把刚建起来的石头又照着草丛扔了出去.
但好像还真是砸到了人或者什么的,又是“噗”的一声闷响。
徐易扬赶紧过来,一边说道:“走,去看看,看清楚是人是鬼……”
笑弥勒却嘿嘿的笑了一声:“我说你小子的好奇心怎么越来越大了……”
一边笑一边跟着徐易扬一起朝着草丛走去。
越往前,地势越低,有个坎儿,不高,两人下了坎儿,看样子脚下应该是以前种过庄稼的土地,只是后来再也没种,所以荒草足有半人来高。
倘若两人要是拿手电或者火把,肯定是不敢就这么走进去的——手电光亮再强,也不见得能够照得清楚荒草丛里,而要是拿着火把,则极有可能会引燃野草,继而引发山火。
两个人都开了夜眼,无需灯火,也能把周围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两个这才有胆子直接奔着草丛过来。
走了七八步,两人便到了发出声响的地方,徐易扬笑弥勒两人一看之下顿时大吃了一惊。
——就在半人高的杂草当中,竟然有个人一动不动的扑在地上。
让徐易扬吃惊的是一看这人的衣着,居然是下午才跟自己和司慧琪等人分开的宁老板。
而刚刚笑弥勒扔那两块石头,肯定是准确的砸在宁老板的身上!
后脑勺上还在汩汩的冒着血,地上都湿了好大一片,看样子是昏了过去。
这一下,笑弥勒再也笑不出来了——宁老板来了这鬼吹山,但现在没跟徐易扬在一起,这可是徐易扬早就跟他说过的,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刚撒泡尿,顺手捡了两块石头就直接把他干翻在地。
只是这宁老板不是出去追踪红殭,查找线索去了吗,怎么会就在这儿?
笑弥勒不解的看着徐易扬。
徐易扬却是瞪着笑弥勒:“你问我我问谁去?”
刚要去伸手把宁老板扶起来,但笑弥勒却陡然低喝了一声:“别动……”
徐易扬诧异的盯着笑弥勒:“不管他死活了?”
笑弥勒却拧着眉头指了指离宁老板不足两尺远的地方,那地方的杂草是一个空洞,不大,也就面盆大小,周围的杂草有少许的倒伏,不注意的话很不容易看出来那是一个窟窿。
徐易扬瞟了一眼那个黑洞洞的窟窿,也是忍不住皱眉——难道说宁老板是追踪到了那只红殭,而那只红殭是从这个窟窿钻到了地下,宁老板是在这里守株待兔才被笑弥勒放到的?
哪晓得笑弥勒却根本没去管徐易扬怎么想的,居然走到那个窟窿的另一边,然后学着宁老板的样子趴在了地上。
徐易扬看得大是不解,问道:“怎么回事?”
笑弥勒趴在地上跟徐易扬挥了挥手,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别吵……”
说着,笑弥勒还把脑袋贴到了地上,似乎在听地下有什么东西。
徐易扬倒是有些奇怪了,要说听力敏锐,徐易扬可以肯定自己的耳听力要远胜于笑弥勒,方圆三丈之类,就算是有一只蛐蛐儿蹦跶一下,徐易扬只要注意,就肯定会晓得,可是,自己还真没听到地下有什么动静。
徐易扬弯下腰,又仔细聆听了片刻,却还是没听到什么。
随后,徐易扬也蹑手蹑脚走到窟窿的另一边,跟着爬到地上,然后学着笑弥勒一样把耳朵贴在地上,想要去听出来点儿动静。
但奇怪得很的是,徐易扬依旧没听到什么。
偏偏笑弥勒那家伙听着听着却忍不住眉开眼笑起来,像是听到有人许诺给他几块金元宝似的,看得徐易扬禁不住大为惊奇——宁老板和消灭了这到底是听到了什么?
过了好久,笑弥勒这才爬起身来,然后赞叹道:“活该你有福,嘿嘿,宁老板也果然不愧是宁老板,要不他怎么就能发现这个!”
徐易扬瞪着笑弥勒:“活该我有福,这到底怎么回事嘛,是那只红殭在这里?地下有宝?还是可以从这里去那个什么天师宫……”
笑弥勒嘿嘿的笑道:“这事儿回头再跟你说,走,先把宁老板弄回去。”
宁老板还昏迷着,但却不是受到了什么法术禁制,而是笑弥勒这家伙直接扔石头干倒的,这要把他弄回去,架着走肯定是不成——得背。
干倒宁老板的反正是他笑弥勒,徐易扬可是不管笑弥勒要怎么去弄。
笑弥勒也懒得去跟徐易扬争辩,就算要背,反正离陈老汉家里也不远,不过,笑弥勒让徐易扬帮忙——总得把宁老板架到他背上才能背着走吧。
宁老板身材高大,又有些发福,偏偏这个时候昏迷了过去,所以有些僵硬,徐易扬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宁老板弄到笑弥勒背上。
在把宁老板弄到笑弥勒背上的时候,徐易扬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当时,徐易扬还特地注意了一下,以为又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了。
可是徐易扬观察了好一阵,却并没发现真有什么东西。
笑弥勒那家伙背着昏迷的宁老板好不容易爬上那道坎儿回到了路上,可才在路上没走几步,这家伙居然开始喘起了粗气,还跟徐易扬说这宁老板好重,都快要背不动了。
徐易扬还在一旁笑说道:“别说还背着宁老板,就你自己那体型走路都费劲,嘿嘿,这事儿你可别想着我帮你,最多到时候我不告诉他是你这老不死把他干翻的……”
笑弥勒一边迈着沉重的脚步一边喘着气恼道:“这可是你不愿帮我的,哼哼,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徐易扬打了哈哈:“自从跟你们在一起,我想后悔的事情就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的……”
徐易扬这话,当真把笑弥勒呛得只翻白眼,只得被着宁老板一步一挨继续往陈老汉家里走去。
还好,真的是不远,就在笑弥勒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徐易扬跟笑弥勒两人到了陈老汉门口的晒场边儿上。
刚刚走到晒场边儿上,笑弥勒便双腿打着颤吭哧吭哧的跟徐易扬叫道:“哎,帮一把手,后面抬一下……”
徐易扬一边嘿嘿的笑着,一边将宁老板的双脚抬了起来,朝着司慧琪他们的简易棚子走了过去。
——徐易扬跟常家两兄弟去了常家之后,陈家的人在章二伯和陈山根的鼓动下帮司慧琪等人生了一堆火。
山里的湿气重,再加上现在已经深秋季节,有堆火在那里就好过很多,当然了,有堆火,也能驱散不少的邪气。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陈老汉的灵堂里面再也没有一个人在里面守灵,估摸着都是找地方去睡觉了,当然,也是徐易扬临去常家的时候安排过——陈老汉家里贴了符咒之后,尽量不要有人进出或者呆在里面,省得把邪气带了进去。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陈老汉家里就想的格外冷清。
司慧琪和王铮、周强等人根本没睡,见徐易扬和一个大胖子还背着一个人回来,赶紧过来帮忙。
只是王铮和周强等人却不认识笑弥勒,虽然见他背着的是宁老板,还是犹豫了一下,但很显然的是笑弥勒并不愿意周强和王铮上前帮忙搭手,还喘着粗气嘿嘿的笑道:“算了算了,我自己来就行。”
一边说,把一座山一样沉重的宁老板背到火堆边上。
但让所有的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刚走到火堆边上,便冲着徐易扬大叫了一声:“混小子,撒手……”
叫声中,笑弥勒竟然直接扭身子直接把宁老板往火堆上扔去。
徐易扬跟司慧琪等人大惊,徐易扬更是惊叫:“你干什么……”
笑弥勒嘿嘿的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人就能把道爷我压得走不动路?嘿嘿,我告诉你们吧,他背上有块棺材板!”
“什么……”
徐易扬大吃了一惊,刚刚在路上跟笑弥勒两个都差点儿被伥鬼压死,而化成或者是附身的伥鬼的就是两块棺材板子,被那棺材板子压着时的那种难受,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可徐易扬搞不懂的是,宁老板也遇上类伥鬼,而且到现在都还被压着。
可事实上却是:宁老板的身子刚刚接触到火苗的那一刻,笑弥勒一下子将宁老板拉住,让宁老板与火苗保持着既能被火燎着却又不会被燎伤的距离。
很快,一只指头般大小蟋蟀一样的东西被火苗逼了出来,才爬到宁老板的领口处,笑弥勒伸出指头一弹,大喝一声:“敕!”
那只蟋蟀模样的虫子刚刚爬上宁老板的领口,正要振翅飞跃,被笑弥勒的指头一弹,瞬间跌落到火堆里面,只一片刻,所有的人都嗅到一种能够令人作呕的怪臭味儿。
几个人再去看那火堆里面时,却发现被笑弥勒弹进火堆的哪里是什么虫子,而是半米来长一截棺材板子!
而在这个时候,徐易扬再一次隐隐约约听到凄利惨绝的哭叫之声。
笑弥勒却在那虫子落入火堆之中那一刹那之间,将宁老板直接扔给徐易扬,随即捏了法诀骈指为剑,念动法诀,然后发动法术,将整个火堆都死死的罩住。
到了这个时候,司慧琪和王铮、周强等人才省悟过来——笑弥勒把宁老板往火堆里扔,其实是想要把压在您老板身上的邪物逼出来。
不过,徐易扬却还是有些不懂——笑弥勒这家伙居然会把宁老板和那块棺材板子一块儿背回来,这又是为了什么,当然还有笑弥勒先前让自己不要后悔,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这火堆里面的半截棺材板子?
笑弥勒用法术将火堆罩住,这才松了口气,一边抹着肥脸上的汗水,一边嘿嘿干笑看着徐易扬,看样子是晓得徐易扬应该有好多话要问。
只是笑弥勒这家伙明明晓得徐易扬有好多话要问,却嘿嘿干笑了两声之后干脆转过脑袋瞄了瞄司慧琪:“呵呵,司小姐,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了吧,司小姐倒是越来越漂亮了……”
“你……”司慧琪瞬间脸红不已,笑弥勒说这话,哪里还有半点儿道门长者的风范,简直就一市侩痞气的混混老头儿。
只是一瞬之间,司慧琪朝着徐易扬张望了一下,然后强作平静的淡淡一笑:“石大师也是精神见长,越来越仙风道骨……”
徐易扬有些着急想弄清好多事情,也不管笑弥勒和司慧琪暗地里唇枪舌剑,只跟王铮和周强两人招了招手,让两人帮忙安置宁老板。
这两人跟徐易扬也有些时日了,再加上司慧琪的原因,这两人跟徐易扬倒也不见外,见徐易扬招手,两个自然是赶紧上前。
只是宁老板被王铮和周强两人接手,徐易扬却突然想起这里似乎差了点儿什么,很快,徐易扬便忍不住诧异的问道:“咦……他们呢?”
徐易扬说的“他们”指的是朱正、安大叔、杨虎三个人。
杨虎杨光头因为魂魄被人带走,徐易扬走的时候还看见他直愣愣的跪在建议棚子旁边,但到了这个时候,杨光头不见了,简易棚子里面也没有——杨光头去了哪里?
安大叔本来很少跟徐易扬碰面,不过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向导,徐易扬原本也没怎么去注意到他,但因为陈老汉的事情,他也一起被陈家的人赶到简易棚子里面,徐易扬临去常家的时候,他也还在,这个时候没在这里,徐易扬也是一下子响了起来。
最让徐易扬诧异的是朱正居然也没在,要晓得,朱正本来是宁老板安排布置阵法的人,布置完阵法,朱正就应该留在这里镇守才是,可他也不见了。
司慧琪的回答,却让徐易扬瞬间皱起了眉头。
原来,徐易扬跟常家那两兄弟走了之后没多久,杨虎竟突然自个儿站了起来,然后发疯了一般直接往外跑,一见杨虎发疯,朱正第一个追了出去,接着是司慧琪和王铮等人,但后面的人追了一阵不但没追上,还得担心棚子里的苏步青,所以没追多远就只得回来。
但回来之后,安大叔居然也不见了。
——棚子里头还躺着一个,一个发疯一个跟着追出去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偏偏还有一个也莫名其妙不见。
司慧琪他们三个在棚子里面还正愁着呢。
王铮把这个情况一说,笑弥勒嘿嘿的笑道:“难怪我刚刚看你们三个人好像神色不定,原来是人让你们给弄丢了……嘿嘿,我说司小姐你们几个也是……”
王铮忍不住怼了回去:“这村儿里这么诡异,要不是有徐老弟,恐怕你们也不见得能好哪里去吧。”
王铮这话指的是宁老板现在昏迷不醒这事儿——宁老板也是道门中人,可现在不仅受了伤还昏迷不醒,就算是没丢,有能比丢了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王铮这家伙除了嘴快之外,其实也是因为不认识笑弥勒,要不然他肯定不敢这样去怼。
司慧琪倒是赶紧跟王铮暗示了一下,让王铮别继续下去:“算了,现在吵着这事情也没用,对了,徐易扬你怎么回来了,又是怎么碰上了宁老板的?”
徐易扬苦笑了一下,没格外去说常家的事情,只简略的说了一遍刚刚回来的路上是怎么遇上宁老板的。
徐易扬说了一阵,气氛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可笑弥勒这家伙也跟宁老板一样,很不愿跟司慧琪、王铮和周强三个人待在一块儿,只借口要去看看徐易扬的符咒,然后拽着徐易扬去陈老汉的灵堂。
到了这时,徐易扬晓得常老太太的死,远远没章二伯等人说的那样神秘,再说了,现在又有笑弥勒这老不死在这里,徐易扬也就不再担心好些事情,反而也想弄清楚诸如陈老汉走水等事情。
再说了,笑弥勒不愿跟司慧琪等人在一起,绝对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是地巫教的人,看样子其实是有话想跟徐易扬说,所以这才找了个要看符咒的借口。
当下,徐易扬跟笑弥勒一起进入了常老汉的灵堂。
只是刚刚踏进灵堂的门槛,徐易扬忍不住习惯的去看了一眼陈老汉的遗照,没想到一看之下,却再次吃了一惊。
——陈老汉的遗照再一次有了变化,之前,徐易扬第一次注意到陈老汉的遗照的时候,陈老汉的一双眼睛里面充满讥讽和不屑,而且马上就在徐易扬跟宁老板面前上演了一场废了陈嵩魁一只眼睛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