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呢?”牵着黑风的顾浩然问。
“六子性子野,这京城是呆不惯的。出了城就去寻它。”伸手摸了摸凑过来的黑风,引得黑风高兴得踏步。
“走吧。”喂了点吃的给黑风,准备上自己的马车,还没等她靠近,黑风便先她一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它什么意思?”对动物们简单的心思,安哲还是很了解的,不过不能越过它的主人不是。
“它想让你骑它。”不愧是他的马,懂他的心思。
“骑它?你呢?”黑风是匹好马。
“一起。”只想象一下那画面,顾浩然便觉得很开心。
“不了,以后有它辛苦的。”这一路就凭六子的脚程,也得走上一个多月。
黑风没有六子的灵性,但在马中也算是聪明的,为了让这个香香的人骑自个,也是拼了。冲到那匹拉车的马前,就是一通威胁,厉害的马倒还好,可普通的马就不成了,不安害怕得跺起了脚,若不是车夫有经验,估计早就跑得没影了。
安哲一看傻了眼,这车估摸是坐不成了。顾浩然也精,上前付了车钱,打发那车夫先行离开。“你呀。”还装模作样得转过身去批评黑风,暗中塞了点它喜欢的零食。
看了眼已跑远的马车,又看了眼已上马等着她的顾浩然,安哲只得认命上了黑风。将小人儿困在自己胸前,顾浩然圆满了。黑风也不要他指挥,颠颠得往城门去。
他们出发得很早,街道上还没什么人,两个大男人共乘一骑,倒也不突兀,顺利得出了城,在不远的山坡上,便见了等待许久的六子。
六子与黑风又是一通闹,等都安静下来上路,天色已不早了。身后的京城也已完全苏醒过来,渐渐热闹起来。只是那里的热闹同他们无关便是了。
被解了禁的夜贤尧休息了一夜,先进宫去给父皇磕了头,乖巧得听了几句训斥与勉励的话,才请示能不能去看看自己的母妃。
原本他不用这么小心,可必定被无缘无故关了这么几天,万事小心为上,更何况此时不卖乖卖惨,何时进行。果然,皇上有些内疚了,让他先去,通知他母妃那边准备,晚上会过去用晚膳。
这在后宫便是要留宿的意思,夜贤尧明白这是种变向的补偿,礼数周全得离开,去了林贵妃所在的院落。
“母妃,安好。”进门先给林婉儿请了个安。
林婉儿正着一套常服歪在软塌上看书,见他来了,挥退了左右,有些话不能让人听了去,而这孩子可是她的未来。
“可受苦了?”语气很是轻柔,透着关切,眼神也满是关心,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对了,少了点母子间的亲昵,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夜贤尧这么多年来也习惯了,比起别的母妃,让皇子去争去抢的,自己的这位已好了很多。“儿臣在自己府上,哪能吃得了什么苦去。”
“没有,就好。”扮演完慈母,该进入正题了。“这次的事,可有什么想法?”林婉儿教孩子不激进,用的柔风化雨的一套,培养他野心的同时,也让他学会收敛。
“雷霆雨露皆君恩。”想法?他敢有吗?在封城吃苦受累的是他,劳心费力的是他,好不容易把差事办完了,没落到好不说,还被当成鱼饵用了一回,任何人没点情绪都是不可能的。
“你有气?”表面上是个正规正矩的回答。
夜贤尧垂眸不予回答。
“皇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林婉儿轻笑出声。
“母妃。”母妃同自己不亲昵,可是疼爱自己却一点都不假,许多东西都是她教的。
“坐,母妃慢慢说与你听。”若是别的时候,她不愿多说什么,可现在这个点,是个大转折,有的话就该摆明面上来了。
“皇儿,你告诉母妃,你想要那个位置吗?”见他坐下,林婉儿单刀直入,开口就是吓人的问题。
“母妃。”听闻,夜贤尧猛得抬头与她对视,在她眼中看到了少有的认真。虽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还是毫不犹豫得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你身为皇子,本就比旁人高贵,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要的就是他有这个心。“可想过如何去做?”
夜贤尧思虑了一下,摇了摇,有许多想法,可总觉得不成熟。
“对,就是什么都不用去做。”林婉儿不管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接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夜贤尧迷茫,一脸不懂。
“论起尊贵,你上面有皇后所生的嫡子,夜贤明,还有皇长子夜贤光,这二人可都是有手腕的。”可不嘛,皇上这么多年没立太子,就是因为这两方势力太过平衡了,一个占了嫡,一个占了长,长子能出生长大,他的母妃贤妃就不是一个平庸之人。
“母妃是说让他们二人先争?”夜贤尧也明白自己的劣势在哪里。
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的血脉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但是……”夜贤尧没有一点信心,他弱就弱在没有什么人可以帮衬于他,外家也好,人心也好,势力就更不谈了,他拿什么服众,拿什么与人争,又拿什么拼。
哪怕有穆庄那样的能力也好啊,包括那个穆静安在内,有她的头脑帮忙到也是一大助力。
“你是觉得你没有外家帮衬会……”林婉儿一语点破这孩子后面没说的话,这一点也确实是个弊端,论起来,后宫是左右不了朝堂的。
“你若说的是明面上的那些,你确实不如他们。”你亲身父亲可是为你准备了不少,他现在走了,有的东西倒是可以让你知道一些。
“明面上的?”夜贤尧当然听得明白母妃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
“母妃。”双眼雪亮得看着林婉儿。
“好了,我问你,这次的事,有什么想法?”话题又绕了回来。
这回夜贤尧没有立刻回答,说了这么多,他再不好好想想,那个位置还真就别想要了。
“下马的官员虽说位高权重的不多,可都在关键的位置上,这其中有老大的,也有老二的。”跳出自己的不平情绪,许多东西明朗起来。见母妃点头,夜贤尧的猜测就更大胆了些。
“再次安排进去的人手,相当于把势力再次洗衣了牌。”
“不错,是我们的人,不过在暗处。”那男人布的局,岂是什么人都看得破的。
“还有……”按耐下心中的激动,夜贤尧进一步分析。“我的囚禁,看似吃了亏,受了污蔑,实则是把我从这件事中完全择了出来。”思路打开,许多东西不知不觉得越来越明朗化。
林婉儿欢喜得点头赞同。
“为什么是我?难道是因为我去办的这件差事吗?”两项猜测合起来,似乎太巧合了些。
“这个局本就是为你设的。”一开始让他去封城,不,应该说一开始动贡品,就是为了这一天。
“啊?您是说附马是我们的人?”夜贤尧震惊了。他还曾想过把那人归为已用,原来不知何时那人本就是自己的人。
“他是我结拜义兄,许多年前,我父母救过他的命。”事实是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知道他与她之间秘密的人都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