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慎摇晃着手中玻璃杯的红酒,“一晃你就这么大了,也难怪你不记得我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斤不到。”
西辞惊讶看着他,“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元慎手上一滞,玻璃杯里的红酒溅出来几滴,却又以玩笑的口吻道:“没良心,你可是和我同一个屋檐下五年,竟然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出生到五岁,那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记忆。
西辞不以为然。
“好了,西辞,没事你先去看看你妈妈。”顾又臣打断元慎的话。
西辞能感受到,顾又臣冷冷的打断里,带着对元慎莫名的敌意与戒备,仿佛并不想自己和元慎有过多的接触。
一步三回头往楼上走,顾又臣与元慎并肩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西辞猝不及防与随之而来的霍成瑜目光相撞。
西辞心跳漏了半拍,连忙回过头去,握着扶梯的手心黏糊糊的全是汗。
刚踏上二楼,蒋明城怒气冲冲,一把拽着西辞的手腕,将他抵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一双眼睛里,满是被点燃的怒火。
“西辞,那是你爸?”
西辞撞在墙上,后背有些疼。
“是。”
“亲爸?”
“是,我姓顾,顾西辞。”
“那你会离开蒋家吗?”
蒋明城死死盯着他,仿佛想得到一个答案。
可西辞只是沉默看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待在蒋家。
顾又臣是他亲爸爸,顾南歌是他亲哥。
他与蒋沉壑,与蒋聿城,与蒋明城,没关系。
随着西辞的沉默,蒋明城幽深漆黑的瞳眸越发深不见底,他明白了西辞的选择,带着极端偏执的恨意,一拳砸在西辞耳边,拳风刮在他耳畔,他听见蒋明城咬牙切齿的声音。
“顾西辞,你和你妈,都是骗子!”
说完,恨恨转身离开。
西辞怔楞片刻,他明白蒋明城为什么发这么大火,被人搅了宴会,破坏了蒋家的名声,当然得发火。
从前的霍家,宋家,元皎离开都是干净果断,这次蒋家……
西辞捏紧拳头,低着头朝元皎的房间走去。
说好的婚礼,被顾又臣三言两语弄砸了,蒋沉壑准备了将近一个月的心血,无数隐藏在暗处的布置全部付诸流水。
蒋沉壑站在元皎房门口,站了许久也没敲门。
西辞有些尴尬,硬着头皮喊了声,“蒋叔叔。”
蒋沉壑回过神来,看着西辞,叹了口气,“西辞,你……进去看看你妈妈。”
西辞点头,敲响了房门,“妈,是我,西辞。”
良久,房间里才传来淡淡的一声,“进来吧。”
西辞看了眼蒋沉壑,推开门走了进去。
蒋沉壑看见了立在窗边的元皎的背影,将房门带关上,转身下楼。
元皎还穿着那件白色长裙,窈窕背影立在窗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西辞朝窗边走近,“妈,你……你没事吧。”
元皎听到声音,回过身来,看着西辞。
脸上没有泪痕,没有颓然之色,妆容精致,还是那个妩媚动人的女人。
“你怎么来了?”
西辞笑笑,“可能觉得现在只有我,才适合来看看您吧。”
元皎似乎毫不在意,“看我干什么,我能有什么事。”
西辞控诉道:“今天晚上爸爸太过分了,毁了我的生日。”
“那你让他赔你一个生日。”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刚才与顾又臣针锋相对的人不是她。
西辞想起当年元皎刚带他来海滨时,站在监狱外的场景。
“妈,当年,你为什么会和爸爸离婚?”
元皎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因为当年,你的爸爸先是一位警察,然后是父亲,最后是丈夫。”
元皎走到西辞面前,抱着已经和她一般高的小儿子,突然就哭了,“西西,妈妈也先是母亲,然后才是妻子,妈妈什么都可以忍受,可是妈妈无法忍受……无法忍受他……”
西辞抱着元皎,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可顾又臣把他的事业放第一,把儿子放第二,第三才是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