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仅是对田氏说的,也是借此警告,这些已经进了作坊的村妇。
不管是谁,若想偷懒卖坏,那她就不好意思了。
当然,勤快能干,吃苦耐劳的工人,她绝不会亏待,她张蔓儿一向奖罚分明。
王婶跟张蔓儿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对她家的事也略有耳闻。
还以为她生气了,忙劝慰道:“东家,你放心,以后这作坊有我把关,绝不会溜进偷懒卖坏的人,你一个女人家独自办起作坊,这太不容易了。这婆婆跟二嫂也太不体谅人了,这不帮忙不说,还想分一份工,这不是想占晚辈的便宜吗?”
薛家那些事,村里的人大多数都知道,从张蔓儿嫁过来那天,到现在就争议不断。
好在老三两口子争气,分家出来单干,这日子过得和和美美都成了村里的富户,要不然还不被他们压制呢?
“王婶,今个表现不错,这作坊以后就多靠你了,只要你好好干,我张蔓儿绝对不会亏待你。不光是你,还有在场的所有人,只要好好干,我都不会亏待。”
张蔓儿的这一郑重承诺,自然是引起一片喝彩声。
在场的妇人齐声道:“放心吧,东家,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经过田氏跟李春香这两人的杀鸡儆猴式,这些村妇都明白,张蔓儿这个人认活不认亲。
只要你干活好,那一切就好说。
想来浑水摸鱼的,哪怕是家人都不行。
眼看着太阳渐渐落山,绚丽的晚霞如织女手中的绸缎,张蔓儿看着这些村妇一个个都完成了任务,对每个人表示感谢,道一声辛苦了。
薛川驾着牛车进村时,就看到七八个村妇从作坊出来,等他停好牛车,阔步迈进作坊,就看见张蔓儿坐在石凳上,单手撑着下巴,双眸看着天边。
夕阳照在她脸上,晕染了一层红彤彤的颜色,宛如涂抹了胭脂。
那双黑亮清澈的眸子,闪过水波潋滟,卷翘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扇动,唇边挂着浅浅笑意。
天地万物,都被夕阳笼罩了一层橙红的颜色。
薛川痴痴的看着,心里一片宁静。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炽热,又或是张蔓儿撑着下巴的手有点酸了。
心里正纳闷着薛川怎么还不回来时,这一抬眸,就跌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面前这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让张蔓儿吓了一跳的同时,原本沉静的眸子腾起亮光,她孩子气的笑笑,扑进了他的怀里:“相公,你回来了。”
难得见她跟猫儿一般的乖巧,薛川刚毅的脸瞬间变得柔和,黑眸泛着笑意:“怎么了,想我了?”
一回来就温香软玉在怀,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真好,能扫去一天的疲惫,就连一切拼搏都有了意义。
张蔓儿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正经事,拉着他过隔壁新房道:“相公,今个新房可以收工了,这段时间他们都辛苦了,咱们把工钱发一发吧。”
薛川笑道:“好,都听媳妇的。”
那唇角勾起的宠溺,让张蔓儿如吃了蜜糖一般甜,这男人柔情起来,真让人招架不住。
“那明天就可以搬新屋了,咱们来个乔迁之喜,做些酒席,让家里人热闹一番,也让我爹娘过来?”说到爹娘,张蔓儿可有好几个月没见他们了。
这些日子发生那么多事,理应跟他们交代一番,总不能到时大田村的人都知道了,张家人还蒙在骨子里,那她可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了。
在一侧她都发家致富了,怎么也要拉娘家人一把。
“媳妇,你做决定就好。”这些家事,相信张蔓儿会处理的很好,薛川放手让她做。
捏着她小手,跟她一起回到老屋这边。
这几天看惯了新房,再看这面前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难免觉得破旧。
就是这样破落的环境,她张蔓儿住了好几个月。
和薛川的点点滴滴都是在这展开的,一想到要搬走了,一时间思绪万千。
回到卧房,薛川踩着凳子,从横梁上拿下一个小木盒,这里面装的可都是两人的全部身家。
将钱财藏在这可是薛川想出来的,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上回田氏搜屋子,那这些东西可就被一扫而空了。
知母莫如子啊,作为儿子的薛川,自然是了解田氏的性格,就藏了这么个好地方。
任由着田氏再精明,也想不到两人会把东西藏这。
张蔓儿从衣柜里翻出一本账本,打开来看,里面密密麻麻书写了一些娟秀的字迹。
她记录了这些日子的开支,比如工钱多少,盖房买砖头,沙石多少,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扫了一眼账本上应付的工钱,将木盒里的碎银都装进随身携带的荷包里,这一会都是用来发放工钱的。
看着盒子里那几锭银元宝,一个十两,张蔓儿拿了三个出来道:“相公,咱们明个就要搬家了,这段时间薛阳帮了不少的忙。盖房子,做家具,哪一样的活都没有落下,这给他工钱肯定不要的,那这个钱就直接给你爹好了,这有多的就当是这五年的口粮一块给了。”
分家后,虽一家人不搭一个灶房过日子,但作为子女每年应给爹娘差不多二两银子的口粮,算是孝敬钱。
这跟田氏极不极品,李春香嚣张不嚣张无关,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张蔓儿是不想跟极品婆婆打交道,直接给了五年的口粮,再加上薛阳的工钱,那么多出来的十多两银子,就当是薛阳办酒席和跟薛雪置办嫁妆用的。
从今个过后,他们就要搬离了老薛家,从此不在一个屋檐下,天高任鸟飞。
薛川听了心里很有触动,媳妇平日里看着小辣椒,半点亏吃不得,但在孝顺这方面,她做的丝毫不差。
她说的有理,他自然不会反驳。
这钱给的有点多了,足够薛家改善生活了。
两夫妻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好似薛老头跟薛田下地回来了。
薛川收回视线,将这三个银锭子装进一个空余的钱袋里:“媳妇,咱们现在把钱给了爹后,就过去新房发工钱。”
发了工钱,盖房这件事就算圆满完成了。
薛川说完,牵着张蔓儿出来。
他的手长有一层茧子,但不厚,指尖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