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阳赶紧搬个板凳,让薛老头坐下,俊脸流淌着激动:“爹,我想娶媳妇了。”
乍然一听到薛阳说这话,薛老头惊了一下。
薛阳十六岁了,按这年纪是该娶媳妇了,可家里头手头紧,这娶媳妇是大事,没个十两银子是办不妥的。
薛川那会娶媳妇花的彩礼钱,前几天才刚还清了。
这眼下薛阳要娶媳妇,他实在拿不出这笔钱来,但孩子大了,该娶媳妇了,这若是拖个一两年,好姑娘都被人挑光了,到时怕这小儿子要当老光棍了。
就这么一晃神间,薛老头思绪翻飞,想了很多很多。
他吞烟的样子都带着迟疑,像是做了心里挣扎,良久才抬眼看着薛阳道:“薛阳,你要娶媳妇我不反对,可是家里的情况你知道的。”
说来说去,难就难在钱上面,薛阳心想若是不说清楚,怕是这亲事家里不好好配合的,他就将钱袋子交给薛老头。
老头子掂了一下钱袋子,沉甸甸的,不解的打开一看,等看到那一块银锭子瞬间傻眼了。
抖着手激动的问道:“薛阳,这十两银子你哪来的?”
十两银子?这么多?
围在堂屋的薛家人,瞬间都变脸了。
薛雪不解,薛田惊讶,李春香更是两眼放光,田氏则是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抢过这钱袋,翻了翻,果然是一锭闪闪的银子啊。
这小子,原来有钱在身,怪不得刚才口气那么硬。
但这钱是哪来的,有钱居然也不上交给她,真是岂有此理。
这么多双眼睛交汇成一束光,直直扫着他,薛阳还真有些紧张,吞咽了一下喉咙,望了一眼东屋方向道:“这是三嫂给我拉的木活,我自个挣来的。”
接着薛阳就将张蔓儿去给安泰城看病的事说了,那家公子病了,腿脚不利落,就需要轮椅。
他花了两天时间打造出来,没想到换了十两银子。
听完这话,薛雪第一个捂嘴叫出声:“四哥,想不到三嫂还挺讲义气,这自个去给人看病,还不忘拉你一把。”
自从上回弄清了利害关系后,薛雪不像从前那么排斥张蔓儿了。
这个三嫂有本事,能结识镇上的公子哥,这会居然去了安泰城的大户人家看病了。
她开始羡慕薛阳跟三哥三嫂关系好了,这不连带四哥都得了好处。
那可是十两银子啊,别人挣一两年都挣不到,而张蔓儿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轻松帮忙拉到了木活。
这也说明了,大户人家财大气粗,在他们眼里沉甸甸的十两银子,对那些有钱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这也加剧了薛雪想要嫁到镇上的决心。
李春香心里掀起来惊天巨浪,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对比,她心里极度的不平衡。
想她偷偷摸摸,攒了几年的私房钱,也不过一二两银子。
结果张蔓儿帮薛阳这么一拉木活干,就是十两银子。
她咬咬牙,心里冒着嫉妒之火。连薛阳都得到好处了,那薛雨天天去镇上摆摊,那一个月下来挣得银子想必也不少的。
合着他们关起门来发财,都不晓得拉老薛家一把的?
“薛阳,原来那两天,你忙着做那轮椅,就是这钱。这才两天功夫就挣了十两银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吗?什么样的大户人家出手那么大方?我看这里面有猫腻,这个张蔓儿……”李春香出声诋毁道。
“够了。”薛阳冷着脸打断她的话,从二嫂那不屑,讥讽,暧昧的语气来看,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龌龊事。
三嫂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这钱来的正正当当的,凭什么让人这么埋汰?
薛阳敛了敛心神又道:“十两银子是有些多。但这种是特殊情况,钱哪有那么好挣?还不是因为那公子病了,需要这个,三嫂这才让我做的。听二嫂的意思这轮椅的活能天天有吗?”
薛老头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几人争吵,那双眼睛只需要犀利的一扫,这些声音都瞬间平静下来。
“你们吵够了没?老三媳妇是个好的。薛阳说的对,挣钱不容易,这不过是恰巧有大户人家需要了。”薛老头说着抽了一口旱烟,又道:“薛阳,让你三哥,三嫂过来,我有话问他们。”
很快张蔓儿跟薛川过来了,瞧见屋里这阵仗,弥漫着一股硝烟。
薛老头起身给张蔓儿拉凳子,这一举动让薛家人羡慕嫉妒恨,也让张蔓儿受宠若惊:“公公,那个,我自己搬凳子就成了。对了,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薛老头慈爱一笑:“老三媳妇,这次薛阳能娶媳妇,都是你的功劳,我呀,想跟你打听一下那姑娘的事。”
杨家姑娘,薛老头之前就听过薛阳提起过,是他供应小木盒的来源。
家里是做胭脂的,但这人他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什么路数。
小木盒当初就是老三媳妇介绍的,那么张蔓儿最有发言权,去评定那个姑娘的好坏了。
张蔓儿如实道来:“公公,那个姑娘是卖胭脂的,人长的文文静静,勤快能干,是湖村人,之前我帮薛阳卖那些木梳子,木簪子,跟她合伙,因此我们认识了。在一则她的胭脂水粉需要盒子装,薛阳就长期做这些小木盒挣钱,一来而去,倒是成就了一桩姻缘。这十两银子,都是薛阳自己的手工活,是他的手艺出色,我只不过顺口提的。小叔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又碰见个合适的,我看挺好的。”
张蔓儿说完后,薛川就接着说:“爹,那姑娘的爹娘我们都见过,都挺憨厚老实的,跟这样的人做亲家,以后应该没什么口角。”
这话有点意有所指,若是薛家当初选了王翠,那凭王家那么个厉害的家庭,薛家怕是在亲家面前低人一等,抬不起头。
再说就凭王翠那性子,娶进门怕是薛家都没有安宁日子。
都是山里人家,不看别的,就看女方的娘家人是否好相处,女方是不是贤惠,别的倒也没什么重要的衡量。
“行吧,连老三都看过了,那姑娘想必是不错的。薛阳这阵子做木活的钱,零零碎碎的也快一两银子了,我们二老给添一点,就能办个吃席,那就找人算算日子,选好后,就去女方家订亲,接下来咱们也该给薛阳准备准备了?”
薛老头直接爽快拍板。
“老头子,你人都没见着,就直接定下了?要不咱们抽空去瞅瞅湖村的那户人家?这姑娘还未出阁,就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摆摊子,会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田氏撇了撇嘴道。
“那姑娘也就是最近才帮忙出摊的,以前都是她爹在摆摊,咱们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这不丢人吧?”张蔓儿三两拨千斤,很轻松的就将这话踢了回去。
田氏气的翻了翻白眼,嘿,这老三媳妇,存心要跟她这个婆婆唱反调是吧?
这跟她交好的姑娘,会不会跟她是一路人?
田氏心里有个疙瘩,怕是个不听话的,她将来怎么拿捏?
薛老头手中的旱烟杆敲了敲桌子,瞅了田氏一眼:“老三做事稳妥,他都说没问题,那这姑娘就错不了,最主要的是薛阳自个喜欢。行了,都别说了,先选好日子,找媒婆上门提亲。”
边说边将那钱袋,放回薛阳的手中。
这意思十分明了,就是这门亲事薛老头同意了,让薛阳张罗提亲,到时家里人再添点钱,把酒席办的像样点就成。
这事敲定后,几个人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