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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二人收拾了一番准备上路,叶君晰唤出自己的银龙霜血,将其变宽变大,打算和宫哲彦御剑飞到代峡峰下。
银龙霜血宫哲彦见过千百回了,这次召唤出来却让他立刻察觉出了异常。
宫哲彦走到银龙霜血剑旁,抚摸着剑穗状似好奇地问道:哥哥,你的剑穗好好看啊,尤其是这块青白色的玉啧,还是个海棠花的图案。是哥哥自己做的吗?以后可以给我雕一块吗?
叶君晰见他一脸欢喜好奇的模样,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的谢颜小师弟。
他每次问自己讨赏的时候,也是一副这样的眼神,黑黑的眸子里装满了天上的星星。
叶君晰摇了摇头说:这是前几日你们出门时,一位过路的妇人送给我的。我瞧着并无不妥就收下了。彦儿这般喜欢玉,以后我一定挑一块好的送给你。
可不就是喜欢,又问自己要玉腰牌,又问自己要玉剑穗。
叶君晰飞身上踏上了悬空的剑身,并未注意到宫哲彦握着玉的眼神加深了,阴鸷而又可怕。
未经允许,就来见我的人,你们又想干什么?!
别看了,快上来!
叶君晰冲着美少年招了招手,见他站在原地抬眼无措地看着自己,便明白法修大概不会御剑之术。
于是他伸出右手,宽慰道:来,搭着我的手,站在我的身后。
美少年怯怯地伸出手,将那玉手包在掌心,踩上去的一刹那剑身真的摇晃起来,宫哲彦一个没站稳立刻环住了叶君晰的腰,耸着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道:哥哥,我没有御剑飞行的经验。待会儿,能不能飞得慢一些?
飞得慢一些,这样到了代峡就已经是深夜,到时候让毕方提前安排好,将山下的客栈全包了,只留一间房。
叶君晰见美少年这般害怕,便没有责怪他的举止太过亲昵。大寒的时节,美少年宽宽的手掌覆盖着他的肚子,传来阵阵暖意,迎风倒不觉得寒冷。美少年又紧紧贴着他的后背,飘雪更是钻不进一丝空子。
淡淡的栀子花香气在二人之间飘荡、萦绕,连雪风都不曾将其吹破。
宫哲彦只觉得自己心情好上了天,这大半年来嫌少有这样亲近大师兄的机会。
二人绕着代峡峰绕了一圈,确实不见什么道馆。
日头渐渐落下山,落到了茫茫的山底。如此只能按照传闻中所说的,从山脚爬上去。三万丈的高峰,以他二人的脚力,约莫两天可以接近山顶。如果应抚观在半山腰,那便更好了。
叶君晰盘算着,带着宫哲彦投了一家客栈。
方圆五十里明明看起来人烟稀少,这里的三家客栈均是客满,只有一个小酒家层上有个别致的阁楼,还偏偏只有一张床。
出门在外,不便讲究那么多。叶君晰便给了店小二一块上品灵石。
这家小酒楼也是怪,收了灵石不找零,只是烧了一桶热水放在他们的房间里。
宫哲彦进门看见便对他说:叶哥哥洗吧,我出门之前沐浴过了,大不了掐个去尘诀。
他忍不住歪着头回看,心中好奇自己何德何能值得眼前这个美少年多番照顾。
如果说谢颜师弟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大师兄,起初在派中诸多事宜上对他照拂,后来又经常指导他的剑术(虽然并无多少增进)。所以,谢颜师弟才对自己异常的好。
那毕彦又是因为什么?
这无缘无故的好,多半是始于容颜,忠于
叶君晰突然想起乐师妹曾经说过的只言片语,又想起自己的银发红眸,总觉得不太像。就连自己原来的样貌,他也觉得只是平平无奇。若论好看,沈向卿在他眼里自始至终是第一。现在遇到了这位美少年,如果不是眉尾上的这条疤掐断了刀锋似的眉,他大概会取代沈向卿在他心目中榜首的位置。
叶君晰将头歪向另外一侧,疑惑道:彦儿,你觉得我的模样好看吗?
宫哲彦可能是和毕方呆久了脑子不大灵光,大师兄明明在问他模样好不好看,可话飘到他脑子里却变成了喜不喜欢。
他舔了一口自己的嘴唇,高凸的喉结上下滑动,连带着脸颊都热了起来。
大师兄为什么突然问自己喜不喜欢他?
他是在暗示自己可以与他共浴吗?
大师兄歪着头的样子又美又甜,好想捧起他的脸亲一口
宫哲彦局促地扣着自己的手,拇指上的倒刺被他扣掉了都未曾察觉,黑亮亮的眸子快速扫过叶君晰的脸,又直直地朝着地上看:喜欢!当然喜欢!
叶君晰:???
叶君晰听罢微微皱眉,走了进去,然后把门关上了。
差点连魂带人一起撞在门上的宫哲彦者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鸡同鸭讲,急得他在门口打转。
听到里头水声泽泽,宫哲彦决定去楼下歇着。
刚一下楼就看到了投店时那个穿着上品冰蓝丝绸的店小二,他此刻正抱着个半臂的锦盒,看见自己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宫哲彦匆匆瞥了一眼,暗自腹诽这家店约莫被毕方收购前也是个黑店,店里连个小二也穿得这般华贵。
小二见到他从楼上走了下来,连忙狗腿似地跟在后头,保持着既远又近地距离。见宫哲彦入座,立刻沏了壶热茶。
宫哲彦端起茶杯灌了一口。
嗯,甜甜的,滋味还算不错!
美少年一连喝了好几杯,店小二就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看得宫哲彦心里发毛。
他一个眼刀甩过去,却没有震慑到这位贵气逼人的店小二。
柜台上的小二对着自己远远地献媚道:客官,这是上好的碧云尖和万年起阳莲煮的,最是温壮肾阳!只当是送给您的,不要钱!
美少年愤愤地茶杯置在桌上,冷冷地瞥了一眼店小二,意思是让他闭嘴。
店小二用搭在手臂上的布擦了擦锦盒,将锦盒擦得锃亮,然后抱着盒子三两步走上前,置在自己面前,献宝似地打开,激动又小声地说:小彦彦,听说你头一回不太行丫!身为魔尊独子怎么能在这种事情给你爸丢面子呢!为父特地带了精品玉石,各色尺寸,供媳挑选啊!
大约是这万年起阳莲功效奇好,美少年顿时一肚子火,抬手就掀翻了桌子,将店小二提了起来,慑人的目光从黑眸中直射而出。
宫哲彦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钟海棠,果然是你!!!
第20章 好害怕呀 彦儿到底还是没什么阅历~
叶君晰已经在穿衣了,听到楼下起了大动静,连忙系了腰带就下楼去看发生了何事。
楼梯转角就见毕彦提着店小二的衣襟将他举得高高,一点也不像他平日里和善可欺的模样。
哎,一定是这店小二的过错。他方才也注意到了,就这一间小店。阁楼居然要收他们一块上品灵石。他虽然很少出山历练,可行价还是知道的。
仙界里再好的上房也不过一块中品灵石一晚。上品换下品是百换一。这个是仙凡交接之地,灵石之于他们而言更显珍贵。店家不仅不找零,连些热菜热饭也不供应,只准备了一桶热水。好吧,虽然他喜欢泡澡,虽然这热水温度刚刚好。可他更想吃点当地特色以抵作他多出的灵石。
其他的三家客栈楼上明明灯火不亮,却说都住满了人,他们那是去问才刚过了黄昏,哪会有偏偏那么多客人都提早休息。唯独他们这家酒楼有间房。一定是有猫腻!
再看看这店小二的服饰,啧,确实是家黑店!
哎,让毕彦教训教训他也好,免得以后坑更多的人!
叶君晰想通了抬脚转身就走,只在转角间留下个衣袂飘飘的靓影。
这一幕着实让钟海棠看愣了。
就这么走了?
喂!叶君晰!你男人仗势欺人你不管管吗?!
钟海棠无声地呐喊,虽然他料定宫哲彦并不敢拿他怎么样,可这样被提着着实难受啊!
宽宽的冰丝袖里探出钟海棠原本的凝香玉指,如青蛇一般绕上宫哲彦的手腕。
钟海棠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小彦彦,快松开为父。叶美人方才下楼来了,看到你拧着我,吓得立刻提着衣袍跑了回去。喔!你暴露了!!!
宫哲彦猛得回头,他方才被气昏了头,此刻才听清楼上关门的声响。果真如钟海棠所说,大师兄下来过了。
他呲着牙冷冷道: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是我父亲的人,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你若是敢再跟着我们,我一样打断你的腿!!!
说完就甩开了钟海棠的手,而被他猛然扔下的钟海棠落地后仰了一下,并没有踉跄半步就站得稳稳,可见其腰力惊人。
他冲着宫哲彦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小声愤愤道:不跟就不跟!本棠棠明日就回魔界,去你爸那儿告你的状!哼!
***
且说叶君晰回到阁楼上,已将床铺整好。寒冬腊月,就一床被褥,一个绣花枕头。真是家黑得不能再黑的店!
他抬手撩起绣着金线的红色床幔,这样艳喜的颜色倒像是他梦里盖在头上的绣布。
门一开,他回头看到毕彦:彦儿,我方才都看见了。
毕彦:我
叶君晰:你太着急了,若是要教训那个小二,也等我们明日启程了再说。你现在得罪他,我们今天晚上真的就只能睡这一床铺盖了。
他带着淡淡笑意摇了摇头,感叹这孩子终是没什么阅历,和他那个谢颜师弟一样,只知道蛮干。
折腾这一会儿已是深夜,他已有些困顿,和毕彦打了声招呼就先上了床。他睡在靠墙的那一边,背对着外面。
良久,毕彦吹灭了房中的烛台摸上了床。
在床榻微微塌陷之后,原本以为会自然而然灌进来的寒风却变成了一鼓鼓暖气朝着他背后蒸腾过来。
周公寻他,他忍不住在这样的暖意中合上了眼睛。
早起,毕彦已经不在他身侧,只是被窝里依旧暖意盎然,像是被施了什么加热的法术。
他收拾妥帖就下了楼,毕彦果然在楼下等他。只是他一脸疲惫的模样,大概是昨晚睡得并不好。
毕彦看到他立刻朝他招呼:叶哥哥,昨晚睡得好吗?
叶君晰点点头,接过毕彦递给他的蛋粉糊糊,却不见昨日店里的小二。他猛然心中一惊小声问道:你将他杀了?不至于吧!
没有没有,那个黑心的小二听说我下山以后要收拾他,连夜逃了。我只会救人,怎么会杀人呢?
叶君晰看着瞪大眼睛的美少年,那模样十分无辜,他用灵识横扫了一下周围,确实未见血腥和杀戮的气息。
他摇摇头,将一碗热面糊灌进了肚子,带着美少年开启了旅途。
代峡峰这里初始的山路较为平缓,并不蜿蜒曲折,约莫爬了又半日那么久。
山上浓雾渐起,气温不降反升。
在一片湿润的迷雾中,他发现山中的草植也都渐渐换了品种,由之前的一些乌臼、锦葵花等常见的野花野草变成了鬼气森森的眼镜蛇草和血叶兰,竹林、枫柏逐渐替换成了蜿蜒交错的黄葛榕亦或是刺槐。
事出反常必有妖,叶君晰已经将银龙霜血唤了出来,拿在手中备战。
山路似乎到了尽头,不远处是巨大的参天森榕,白茫茫的雾霭中隐约可见其粗壮的树茎以及其奇特而又庞大的墨绿轮廓,苍翠茂盛间带着一丝古怪。
铮
一声尖锐的鸟鸣伴随着宝剑自发得从剑鞘中飞出的龙吟之声,撕破了山中的寂静,大片鸦青色的怪鸟从树上飞起,整座树似乎被搬空一样,只留了一座干枯稀疏的空架子,如同被剥了血肉的骷髅。
叶哥哥。
他听到毕彦轻轻唤了一声,三个字带着隐隐的不安和恐惧,他下意识地向后伸出手刚好握紧同样朝他这边伸出的手掌。
毕彦立刻像雏鸟一般躲在他的身后。
吖!
一只怪鸟从二人之间掠过,似要抓走叶君晰头顶的银冠。
叶君晰听到微微电流声在他身后响起,转头间便看见一只被黑焦的鸟类尸体砸右侧不远处,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黑炭印记,像是瞬间被电穿了身体然仍保留着原先飞翔的模样,拖着地滑翔了一段,也可能是被施法之人故意拖尸了一段距离。
毕彦害怕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叶哥哥,这怪鸟要袭击我们!!!
他连忙按了按美少年的手心安慰道:你跟紧我,我们千万别走散了。
二人走到断头路,叶君晰提剑刮了刮那干枯如土的黄葛榕树皮,剑伤之下流出来似脓痰一般的黄白粘液。
那粘液浓到根本流不远便凝住了,渐渐变成了褐色的树脂。叶君晰这才发现这树干树枝上挂了许多这样的褐色晶体,圆钝、并不清澈像一块块大瘤。
这枯树被划了一道竟开口叫了起来,那声音干枯粗糙如佝偻老者:呜呜呜,好疼,好疼!二位仙人行行好!
第21章 我知我知 看见别人受苦就又想起小师弟
他话音刚落,叶君晰还来不及开口,便看见那一群鸦青色的怪鸟又飞了回来,在树顶盘旋了四圈,一只接一只落在树杈上,渐渐地将那棵枯树填满,笼着云烟看起来郁郁葱葱。
叶君晰并没有将剑收回剑鞘,而是找了块干净的卵石蹭了蹭,问道:树先生,你可知应抚观在此峰的何处?
枯树先前干哑的声音变换成了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干净又明亮:我知!我知!只求二位仙人帮在下一个
话还没说全,身上的怪鸟立刻开始啄他的树枝,腥浓的树汁又涌了出来,凝结、剥离、溢出,如此反复。
枯树疼得吱呀乱叫,声音再度跌回了那个枯槁一般的嗓音。
叶君晰听着枯树知道应抚观的事,连忙凭空掀起一阵夹着冰锥的寒风朝着树上刮去,似要帮枯树将这一群怪鸟驱赶,让他可以正常开口。
谁知这一群墨绿色的怪鸟像不要命一般,依旧站在树上啄着枯树的树枝,一大半怪鸟被冰锥刺穿了心脏仍然站在上头,机械地重复着敲啄的动作,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从树上坠落。
剩余活下来的怪鸟将目标转向二人,朝着他们直冲过来,如黑夜中破晓的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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