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惨叫声惊动了寻街的官兵,这乞丐还不知道要施暴到什么时候
洛城百姓全部归家,等待衙役检查后才能解封,城内的几个乞丐聚集地成了重点排查对象,据说抓捕凶犯的后续部署都是由师爷代劳的,好像是钟大人的伤情严重,被抬回去以后一直昏迷着,城内有名的大夫都被衙役请走了。
洛城内的所有公示栏都贴了盖了知府大印的通缉令,据说师爷已经写了亲笔信请刀头送到毗邻的军营,请军营长官调拨驻扎士兵来协助衙门缉凶。
事后,根据目睹案件的百姓说:那凶手十分嚣张,他的恶行被寻街士兵发现以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逃跑,而是撩开他挡住脸的头发,朝着士兵和围观百姓做了一连串的鬼脸,随后才夺路而逃。
正因如此,现场有大量百姓见到了那乞丐的真容,是以案发不到一个时辰,凶犯的画像就被画了出来,一并贴在了城内各大告示栏,通缉令旁边。
赏金高达百两纹银,且鼓励城中百姓只要不把人打死,可以用任何手段捕捉凶犯。
林不羡独自等在七宝楼的雅间里,午时已过,她等来的却不是钟萧廷,而是七宝楼的掌柜。
掌柜的来到雅间外,隔着一道门对里面说道:四小姐,封街了。
林不羡心头一跳,却平静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适才衙役来过,说是有人当街袭击知府大人,师爷代知府大人下了死命令,城门和漕运口都关了,衙役正在挨家挨户搜索凶犯,小人斗胆替四小姐打探了两句,衙役说:今夜恐怕会持续宵禁,不过他一会儿替咱们到衙门口禀报师爷,说明情况。请师爷派人护送四小姐回府,或者通知府上让家丁来接四小姐回府。
知道了。到了嘴边儿的询问被林不羡咽了回去,掌柜的既然这么说,就证明袭击知府的凶犯并没有抓到。
林不羡自然知道是谁打了钟萧廷,而且还是她亲自掩护那人离开的,那个伸张正义的乞丐,正是云安。
昨夜,林不羡和云安几乎被林威的送忤逆逼到了绝境,林不羡没想到刘姨娘还没生产,自家父亲就能做得这么绝,而云安则是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下九流的年轻商人在这样一个时代下,是多么的寸步难行。
有些事情还真不是小心谨慎就能解决的,就比如拿送忤逆这件事来说,要是林威丧心病狂起来,不惜一切也要搞死自己的话,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叫到他书房去,然后拿茶盏照自己脑袋上来一下,捂着头直接跑到衙门,来告自己的忤逆之罪,估计自己当堂就得被钟萧廷乱棍打死。
云安一夜没睡,她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自保能力究竟有多弱,万一自己被人害死了,林不羡怎么办?她的自保能力基本没有,除了以死明志还有什么出路呢?
云安彻夜未眠,林不羡又何尝不是?
午夜时分,云安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弹坐起来对林不羡说:亦溪,帮我做场戏
在钟萧廷被打的当天傍晚,林不羡才得以回家,城内的禁制并未解除,只是听说知府大人醒了,派衙役通知林府的人把林四小姐接了回去。
林不羡满心忐忑又不敢表露半分,好不容易回了家又被林母叫了过去,说了一会儿话才放人,林不羡回到房间将门落锁,快步来到床边,看到云安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云安先是将眼睛眯成一个缝,看到只有林不羡,立刻就睁开了眼睛,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林不羡。
只有我自己。林不羡低声道。
云安弹坐起来,拉住林不羡的手:你还好么?
我很好,你呢?
云安勾了勾嘴角,答道:我也挺好的,可惜官兵来的太快
林不羡端详云安一番,见她并没有受伤才彻底放心,她独自来到屏风后,脱下了外衫,解开襦裙,露出了小腿处的绑腿
林不羡弯下腰,解下了绑腿上的那把燧发枪,按照云安教的方法,把里面的子弹卸出来,沉默着将燧发枪握在手里用另一只手盖住。
林不羡只穿着中衣坐到梳妆台前,趁着卸朱钗的功夫,将燧发枪放在了梳妆台上的木匣里。
然而这一切,林不羡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云安。
乔装易容殴打钟萧廷让他无法抵达七宝楼,是云安的主意。
云安由林不羡掩护着先一步出了林府,而林不羡出门赴约前,突然想起了燧发枪便鬼使神差地将它带在了身上。
林威要将云安送忤逆这件事,给林不羡的观感很不好
从前云安不知礼的事情做的也不少,林威虽然生气可更多的是无奈,从未有过要把云安送忤逆的表示。
反常必有妖,林不羡虽然没和云安多说什么,却暗自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好在云安成功了,之后的事情便只能留在想象中了。
林不羡若无其事地坐到云安旁边,把她从七宝楼掌柜处听来的消息告诉了云安,然后说道:不知道咱们出发的日子会不会受影响。
大不了咱们就再晚个一两天再走,路上稍微快些,怎么也能把时间赶回来。我估计封城只是暂时的,最多不会超过两天,洛城是贸易大城,封城一日的损失都不可估量,若是超过两天不用咱们言语,自会有人替咱们出头。再说,他不过是被人当街暴揍一顿,又不是什么人命官司,凭什么闹这么大动静?我在打他的时候,说了好多他的坏话,就是贪官污吏都会存在的那几个问题,我觉得钟萧廷多少得也沾点儿,用不了多久钟萧廷挨打的原因就会被坊间演绎出多个版本,到时候云安冷哼一声,低沉道:最好能有御史之类的留意到民间的这些传言,好好查一查这位钟大人。咱们拿他没办法,难道还没有人能治得了他了?
林不羡沉默了片刻,幽幽道:但愿吧。
云安不了解燕国的情况,林不羡多少知道一些也不知为何,本朝少有死谏之士。
二皇子坐了东宫,钟萧廷成了太子殿下的表妹夫,虽是姻亲却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再看钟萧廷在太子册封不足百日就挤走了稳坐洛城十多年的李青山,不难看出这位太子殿下对他的舅舅是何其重视。
李青山可不是一般的知府,谁不知道他背后倚靠的是宁王殿下呢?
论起来,李青山也算是个皇亲,可在这件事上,太子并没有给宁王留什么面子,监国之后的头几件事,就把宁王插在洛城的这颗钉子给拔了。
云安。林不羡唤道。
嗯?
明日我们去一趟我的私库,我有几样东西想装到你的空间里,倘若刘姨娘生的是男孩,咱们就留在雍州,短期内不回来了。
那娘亲的生辰呢?云安问。
我会找机会向母亲道歉说明的,到时想一个不会被构成不孝的缘由,在我们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尽量不要回洛城,或者等到父亲宣布废除我继承人的身份之后,大概就安全了。而且,钟萧廷也不是笨人,他是在赴约的路上出的事儿,我们都在他怀疑的范畴内,以他的为人,遭逢此等奇耻大辱就算没有确凿证据,也不影响他把怒火宣泄到别人身上,官字两个口,是非黑白不过是他信口间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的更新到了。
给我家宝宝读文校对,读到林威可能开了自己的头,诬陷云安的时候。
宝宝惊呼道:这不是玛丽苏恶毒女配做的事情吗?只见宝宝端起兰花指,造作地说道:呀~,我的肚子~~~~没关系,这不怪姐姐,姐姐也不是故意的,都怪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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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慈母之心
你不和娘亲谈谈么?这两天, 林不羡的耳边总是回响起这样一句话,是云安说的。
谈什么?林不羡问。
刘姨娘的事儿你不觉得娘亲有知情权吗?至少也要有所防备吧?我们都不在府里,我真的很担心娘亲出什么事儿。林不羡迎着云安毫不掩饰的担忧目光, 问道: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你生活的那个地方,你会怎么做?
云安思考片刻, 答道: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家,我肯定要好好和我爸就是我爹说道说道,要是他丧心病狂到,为了一个儿子宁可抛妻弃女的话, 我绝对和我娘亲站在同一阵营, 不行的话就走司法程序,让他们和离!按照蓝星的法律, 我父亲大概率要净身出户。不过这对于燕国来说,并没有参考价值。我只是觉得你爹甚至都舍得让你背上寡妇的名头, 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万一他想对娘亲不利呢?要不然我们干脆带娘亲一起走吧?
林不羡轻叹一声, 耐心地解释道:这里和你生活的地方律法不同,即便是同样的事情结果也可能全然不同。母亲贵为嫡妻,一没有阻拦父亲纳妾,二并非无出。按照燕国的律法父亲是不能休弃母亲的,即便父亲的某位妾室生出儿子,也必须尊母亲为嫡母, 供养母亲天年。就算刘姨娘生了儿子她也无法成为正妻,在民间妾不可能成为正妻。即便某家的正妻不在了,家主也只能再迎娶门当户对的女子入府续弦。所以父亲没有必要对母亲做什么, 若是刘姨娘真生了男孩,过继到母亲的膝下对父亲来说有利无害。按照族规,父亲若是没生下儿子, 百年之后是不能入祖坟宗祠,受后人祭拜的。再说父亲尚在,我们万万没有理由把母亲接走和我们同住,这不合规矩,其实所有冲突的源头都在我这儿,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防备我。这三年我将府内诸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家族产业蒸蒸日上,每年分给分家的红利一年多过一年,父亲担心的是:事态在我这里失控,对整个家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父亲曾经为了巩固我继承人的地位做了很多部署,如今这些都成了他的绊脚石。
林不羡有些怅然,愧疚地看着云安,说道:送忤逆归根结底是我给你带来的祸端,你是入赘进府的,你的存在,对我继承人的身份起到了一个很好的巩固作用,要是我能成为寡妇便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倚仗,若是在成为寡妇的三五年后另嫁出去更好。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此才算对那个孩子没有任何影响了。
云安拉着林不羡的手,坚定地表态:亦溪,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也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钟萧廷把洛城封锁了整整两日,到了第三日城门虽然开了,但出城的车马都必须要接受检查。
明日就是林不羡和云安出发的日子,云安搬出了宁王,林威纵然再怎么不想让林不羡脱离自己的控制,也没有办法强留。
可云安的话,一直盘旋在林不羡的脑海里,孝者,顺也。若明知情况对母亲不利却隐瞒不说,算不算不孝呢?
仔细想想,云安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母亲和父亲生活了大半辈子,非要等到木已成舟才有知情权吗?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危险性,也要做好防范,生命没有重来。
由仪。
是,小姐。卧房外传来了由仪的声音。
你走一趟,去请母亲。就说我舍不得她老人家,能不能今夜到我这里来下榻,我想和她说说体己话。
是。
正在收拾行囊的云安停了下来,问道:怎么?想通了?
会不会迟了些?明日我们就要出发了,今夜已经这么晚了,母亲会来吗?
你放心,娘亲一定会来的。
林不羡不解:为何这么肯定?
云安笑道:很简单啊,像你这种自立自强从不知道撒娇为何物的小朋友,突然和家长提出要求,哪怕是过分了点儿,家长也很可能会答应。更何况是你这种想和娘亲一起睡的撒娇了?娘亲她是打心底里疼惜你的,就算再晚一个时辰,只要由仪把话带到,娘亲一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