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给我的视觉冲击很大。我的第一感觉是恐怖,但所谓恐怖此时只是一个滥用的词汇,因为我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词来形容我看到这一幕的真实感觉。
等我逐渐适应眼前这副刺激的画面,理智才一点点的回归。
我开始思考在这里看到这些东西的意义。
结合我之前已经找出的一些线索,眼前这一幕肯定不是田野在梦境中完全靠想象投射出来的,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是田野真实见过的一幕,并对他产生了巨大的阴影。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我小时候的记忆是准确的,当时这个剧场的管理人员,也就是田野的父亲,在地下室偷偷利用死人的尸体作为模特来制造蜡像。
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心理的变态程度可见一斑。田野的父亲恐怕比他的儿子问题还要严重。
我进而又想到了田野人格解体的问题,虽然目前阶段还是我完全依靠理论知识推断出来的,但我心里越来越坚定自己的看法,我猜田野的问题,一部分原因或许是遗传,但更大的原因则是从小受他父亲变态行为的影响。
进一步推论,我刚刚的设想和通过记忆挖掘出来的线索也全都对上了,田野说自己父亲做导演,弄舞台剧给他看,曾经都是真实发生的一幕。
这个心理变态的父亲或许是趁着某个封馆的日子,带着儿子进入到场馆内部,用自己的方式导演了一场又一场形式夸张的演出。
他这种变态演出当然不能叫别人过来看,但他又从心底里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于是乎,他唯一的儿子田野就成了倒霉蛋,或者说是他变态艺术的牺牲品。
我忽然想起自己的心理学导师曾在上课时对我们说过的话:比变态更加可怕的事情,是唤醒变态的过程。
发生在田野身上的悲剧,简直就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
我心想,如果人能有的选,应该不会有人心甘情愿地想要做一个变态,活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渴望积极健康,幸福温馨的生活?
似乎是见我迟迟没吭声,却摆出一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林若兮这时问我:“怎么样?这个发现对寻找这个空间的密码有帮助么?”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慢悠悠地说道:“应该说可以抓住一些东西,但很多想法在我大脑里还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或许再发酵一会儿,或者再发生几件能刺激到我的事儿,整个脉络就清晰了。”
林若兮听后轻轻“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该不该用失望来形容。
走出屋子的时候,我发现吴海洋早就出去了,此时正对着其中一具蜡像聚精会神地看。
“你在看什么呢?”我忍不住问道。
“他娘的,这个蜡人的眼睛刚刚好像眨了一下!”吴海洋有些激动的叫道。
我和林若兮相互对望了一眼,双双走了过去。
见我们走来,吴海洋迅速回头看了看我和林若兮,脸上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
他用手指着立在我们前面的女体蜡像道:“就是她,这个娘们刚刚眨眼了,我绝对没有看错。”
我仔细盯着蜡像看了看,发现这具蜡像的眼睛做的十分逼真,栩栩如生,好像会说话一样,看久了的确有种她好像会随时眨眼的错觉。
我心里也知道吴海洋真正害怕的并不是她眨眼这件事本身,而是她如果真的有能力眨眼,就证明下面这一层的蜡像或许都是活的,凭我们三个现在的体力,就算这些蜡像手里没有兵器,我们也只有受死的份儿。
我此时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安慰胖子道:“我小时候那次也以为这种蜡像会眨眼,其实只是他们的眼睛太逼真而已,应该是你想多了。”
然而我话音刚落,林若兮那边又叫了起来:“啊!她刚刚好像……真的……眨了一下眼睛……”
第59章 果体蜡人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林若兮的惊人言论吸引过去,去看她时,却发现她眼睛盯着的蜡人,和我刚刚在看的蜡人还不是同一个。
因为吴海洋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就不太靠谱,相比较之下,我更加相信林若兮的言论。
可假如吴海洋刚刚也没有看走眼,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下面这些蜡像其实也都是活的,只是由于某种我们不太了解的原因,他们暂时还都定在这里而已。
这个念头生出来,我立刻就渗出一头冷汗,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
见我向后退,林若兮也害怕起来,也接连退了好几步,有点想往我身后躲的意思,只有吴海洋还在端详眼前的蜡人。
我正要提醒他注意安全,他忽然转过头来,目光凶狠地说:“他奶奶的,管他们是死是活,趁着这些玩意儿还在这里干杵着,都给他们推倒,摔成一块块的,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吴海洋说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眼下如果想要保全,这么做的确是抢占了一些先机。
我和林若于是又小心地凑到吴海洋身旁,打算对这些暂时还没有激活的蜡人大开杀戒。
然而我们几个人刚要下手,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振聋发聩般的巨响。
我有种身体里的神经被针扎了一般的感觉,先是浑身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接着本能地退后很远。他们俩也是和我一样的反应。
稍稍回过神,我意识到这声巨响是从铁门那发出来的。
还没等“糟了”两个字从我嘴里蹦出来,我已经听到一阵令人心里发沉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包括我在内的我们三个人此时好像被吓傻了一般,直到眼睁睁看着上面那些蜡人踏入到下面一层的地面上,我们才对这件突然出现的戏剧性一幕做出反应。
首先叫出来的是吴海洋,他一开口就是不停地说丧气话:“完了完了,这下绝对死翘翘了,奶奶的非得被大卸八块不可。”
我虽然也意识到自己多半面临的也是这样的结果,可心里却好像仍不愿意面对现实一般,听到吴海洋这么说,我用脚踢了他一下道:“你他妈的有点出息,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
吴海洋气急败坏地回敬道:“就好像谁想要死似的,奶奶的这明摆着就是死局!”
我咬牙吸了口气,对一旁的林若兮说:“你不是能隐身么?现在就把自己藏起来,能活一个是一个。”
觉察到没人回我,我立刻侧转头去看,发现林若兮已经没了影子,看来早就隐身跑了,我像个傻子似的在这自作多情好不尴尬。
眼前那些手拿利器的蜡人一点点逼近,吴海洋急了起来,大声道:“你他娘的不是空间解锁小达人么?赶快想办法解开这个空间,咱们好赶快离开!”
已经火烧眉毛了,他居然还对我抱着这种期望,此时的我大脑早就乱成一锅粥,别说解锁这个空间,我连刚刚都找到了什么线索已经快忘得差不多了。
眼下还不是最糟糕的状态。
当那些身穿衣服的蜡像就快要靠到我们俩身边时,吴海洋忽然喊了句:“你快点用念力让下面这些裸宝宝复活,咱俩带兵作战,和他们拼了!”
我心想吴海洋这绝对是被吓蒙了,已经开始说胡话,我如果有这样的能力,还用怕上面那些家伙?
紧接着我就发觉一个可怕的现象,胖子口中的裸宝宝们此时居然开始动了。
我最初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但吴海洋很快也发现了这件事,对我大喊道:“我的天,你居然真的做到了,这下子咱俩有的救了!”
我慌忙解释:“不是我做的,这些玩意儿能动和我没关系。”
“那他们到底是哪一伙的?”吴海洋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还没等我回答,离我最近的,刚刚复活的果体蜡人已经一个巴掌朝我扇了过来。
果体蜡人的行动速度比之上面那些穿衣服的也是半斤八两,我很容易就躲开它这一下,但我自知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两波蜡人合在一起过来整我们,我和吴海洋一点生还的可能都没有。
躲开身边这个蜡人的攻击后,我快速往后面退,后背很快就撞到了墙根,身后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吴海洋用蛮力踢翻了几具果体蜡人后,也转身退到了我旁边。
慌乱中,我俩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绝望。
吴海洋这时快速探头看了一眼我的身后,我立刻会意他是在看我身后的那间摆有尸体的屋子,我差一点把那儿忘了。
趁那些蜡人杀过来之前,我和吴海洋立刻疯了似的跑进那间屋子里,并快速将门关好。
然而当我们俩想要将门在里面反锁,想多抗一会儿的时候,顿时傻了眼,这道门居然没有锁,连门插都没有,门在关着的状态时,轻轻一推也就开了。
这种情况下,要想抵挡外面那些蜡人的攻击,就只能靠我和吴海洋身体的力量,来挤住这道门不让他们进来。
这其实是最惨的,因为我们俩这样抵抗,其实就等于先在里面把力气耗尽,然后等着那些蜡人攻进来,在我们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把我们俩斩首。
尽管我已经事先料到我们俩是这个下场,让我放弃抵抗也是不可能的事。一个心智正常的人,对于死亡的恐惧是发自本能的,就算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要象征性的抵抗几下。
此时我和吴海洋已经合力抵住门,但两人的身体都在发抖。
吴海洋气喘如牛,我侧转过身的时候,无意间扫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上十分绝望,一副活不起了的表情。
我和他一起出任务这么多次,头一次见他露出这副表情。但这也情有可原,这种情况下,还想把淡定写在脸上,是违背人性的,估计我的表情此时也难看的要死。
我和吴海洋堵了一会门,渐渐地感觉到不对劲。
仅仅隔着一道门,外面明显可以听到搏斗的声音,我们俩都在里面,那些蜡人不过来撞门抓人,和谁打的这么激烈?难道是林若兮在隐身的情况下和他们打肉搏战?
我和吴海洋都十分好奇,但谁也不敢松懈。
这种状态又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吴海洋终于按捺不住,问我:“嵌开一条缝看看?”
我咬牙犹豫了一下,也动摇了,最终和他的意见达成了一致。
我和吴海洋把门微微打开一条缝,两个脑袋一上一下探了出去。
然而等我看清眼前的场面后,顿时吃惊得傻了眼……
第60章 性别无意识
映入我和胖子眼中的,是个一时令人无法理解的场面,那些突然复活的果体蜡人,和从上面下来的那些穿着衣服的蜡人扭打在一起,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
吴海洋这时也在我耳边嘟囔:“什么情况?这些光屁股的蜡人和咱俩是一伙的?”
暂时还看不清形势的我摇了摇头道:“具体怎么个情况我也说不好,但他们肯定同咱们俩不是一头的,离我最近的那个果体蜡人醒来后,看到我就要打,如果他把我当做是自己人,会对我动手么?”
“那是怎么回事?他们以多欺少,自己人也看不过去了?”
我没心情和吴海洋扯皮,开始思考这些果体蜡人倒戈的原因。
一开始我没什么头绪,可就在我凝神思考的时候,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手拿砍刀的着装蜡人,把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光屁股女蜡人拦腰砍成了两截,女蜡人的上半身随即掉在地上摔裂成好几块。
我顿时意识到一件事,身上有没有穿衣服,是区分这两伙蜡人的一个重要元素。那么话说回来,田野为什么会在这个梦境空间里投射出两种完全不同的蜡人群体呢?
深入思考后,我想到了弗洛伊德关于梦见裸身之人的解读。
按照弗洛伊德的观点,在梦中梦见裸身之人,有两种不同的解读方式,第一种和成人的性学有关。
我个人觉得这种解读方式和这个场景似乎没什么太大的联系,自动屏蔽掉。
第二种解读方式则意味着原始,也可以说是初始。
弗洛伊德认为,每个人从出生之后,到自己有性别意识之前的这段时间,都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裸身经历,人们对这段裸身经历虽然没有明确的记忆,但会反复在梦境中以特殊的形式出现。
那个时候我们完全被当成是幼儿,除了少部分性别教育意识特别强的家庭,大多数孩子,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父母,都不太在乎他的身体在异性面前是不是暴露的。
这其实是一种无性别意识的情况,是一种阶段性的性别无意识。在孩子很小的时候,绝大多数家长都有这样的问题。
我在大学时,曾经做过一个相关的调查,就是孩子多大的时候,开始知道无论在上厕所,还是在洗澡的时候,知道回避和自己性别不同的家长。
我当时抽样调查了1000组不同的家庭,最终得出来的结果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我以为很多孩子在4岁左右,应该就已经具备这样的意识,没想到实验最终给出的平均数据是7.4岁。
而且这是一个平均值,这里面有些孩子还是很早的,和我想的一样,4岁左右就具备性别意识,可那就意味着,有的孩子形成这种意识的年纪,比7.4还要大,个别孩子甚至超过9岁。
我之所以把这部分知识介绍的这么详细,是因为一个人无性别意识的时间越长,就意味着对裸身这种事的意识也弱,将来就容易出现一定的心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