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君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你是不是要赶我出去?”慕容若伊怯怯地离开了床榻,跪向玉恒脚下,举目央求,“凌霄君,求求你,让我留下来罢!我会帮你照顾璃姐姐!……”
“我宫中不缺婢仆。”玉恒心灰意冷,语意也冷了许多,他拥住蔚璃想要回去暖室了。所谓清风,所谓艳阳,都要得她嬉闹开颜才能算数!
“我是女医!我不是婢仆!”慕容若伊争辩着,“凌霄君就是不舍得,你若舍得,只试试我的法子,割破璃姐姐的十指,将她体内的毒血都放出来,再以山参雪莲、红花龙草等药补她元气,防止她心血流尽、心衰而死,如此兴许还能救她性命!反正她也是半死不活了……”
“放肆!”玉恒恨声斥责,冷眼打量眼前这个慕容女子,与当年的蓉妃,也就是玉熙的生母,慕容家的另一个女子,还真是有些许相似的容貌与气韵呢!早在蓉妃去世之后,他便立定主意,绝不准许慕容女子再涉足他玉室宫廷!而今为着蔚璃破了列,却召来这样一个无用之人!
“慕容若伊,你现下与本君发誓,出去后不会乱说,我或可留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我也只能赐你一杯毒酒了。”
慕容若伊又是惶恐又是怨恨!都说君子谦谦、君子明明,可眼前君子怎这样薄情狠绝!“你为何就不信我?璃姐姐于我有恩!凭是我再怎样痴心于凌霄君也绝不会伤害璃姐姐啊!我都说了——她若死了,我与她一起死!她若活了……她若活了,我只求留在宫里做个差事,服侍你们还不行吗?”
玉恒懒怠与她多言,抱起蔚璃就要往回走,慕容若伊忽然叫道,“璃姐姐就是喜欢这艳阳天!你看——她都笑了!”
玉恒大惊,连忙拥住蔚璃查看,可是她苍白面色哪有半点欢颜,依旧是寂寂无声,“大胆慕容!你敢欺君!”他一时狂喜又瞬音转作狂怒,抬腿踢开慕容若伊。
若伊扑倒在地,泪如雨下,“我没有骗你……璃姐姐就是喜欢艳阳!我也不会害璃姐姐……我喜欢你又怎么会伤你的心!我就是想帮你医救璃姐姐啊!你为何不信我……”
有宫女百薇不明状况,上前来探看,见若伊伏在地上,唇角染血,而主上怒气勃然,便猜到了几分,跪地求道,“殿下,若伊小姐一片赤诚,还求殿下顾念!”
玉恒对这小女子不是不顾念,她机灵乖巧很是讨人喜欢,又是璃儿多年惜护的人儿,可是……就在他犹豫着是该赐给她毒酒还是放她出宫时,慕容若伊忽然拔下发间银簪,猛地扑向蔚璃,按住她手臂,挥手将银簪插进她指尖。
玉恒惊见此样变化,不由分说抬手一掌将若伊击倒,正待怒斥,却恍惚觉得怀里的人似乎振动了一下,低头再看,她手下已然是一摊乌黑的血迹。
这时若伊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仍不顾生死地跪伏向前,切切求告,“凌霄君疼惜璃姐姐……可也该有个限度!你看那黑血,都是体内的剧毒……若不使它流尽,璃姐姐怎么会……怎么会醒……”话未说完,人已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伊儿!?”玉恒唤一声见无反应,忙令几个宫女先将她抱回屋去,回头再查看蔚璃,见她指上黑血已渐渐凝结,这许是她寒疾在内血流不畅之故,可若是真的刺破十指,毒血当真会慢慢耗尽吗?
可是十指连心啊!那该是怎样一种疼痛!他只是凭空想想便觉痛若剜心了!何况她已然是伤痕累累,尤其是她腕上那样深的一道割伤,他虽不知那伤是如何落下,可他当真不忍再添她任何痛楚!
他将人抱起,重又回到了寝殿,重又静心思量慕容若伊近日来絮絮念念的放血疗法——不只是十指割破的疼痛,还有心血耗尽以致心衰而死的危险……他犹豫着,还是取过了匕首,握住她冰冷的手,想想若伊说得也对——总不能为着对她疼惜太过而误她性命!
终于还是狠了狠心,在她另外的指节上轻轻划开……这一回倒似没有惊到她幽梦,她并无半点反应,惟见一股黑血汩汩流出,瞬间淹过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