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他刚醒来就提醒游鸿吟的举动,只是因为上一世的‘死劫’之期已经快来了,而游鸿吟还不紧不慢的,一点准备都没有,林灯自然忍不住,想要提醒一番。
“不急不急,事情都已经差不多理顺了,我也大致猜到背后之人是谁了。”游鸿吟卖了个关子,并不直接说答案。
“……这样逗我很好玩?”林灯没好气的说。
“嗳,阿灯你自辞官入了江湖,这脑子就一直处于停用状态,如今它都快锈迹斑斑咯咯作响了,我这是在帮助你恢复曾经的智慧。”游鸿吟说的话毫不客气。
林灯怔了怔。
他虽如江湖,对待江湖却总归有一种轻视之心,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教育深入骨髓,他虽然知道这是错误的,内心深处却一直都有这样的潜意识。
所以,他孤高,他骄傲,他对待江湖之事不太愿意仔细去思考,只是一味武断的觉得,江湖人说话,自然是靠着拳头,那又何必去花脑筋猜测那些江湖人在想什么。
这种不愿思考的习惯他秉持了两世。
游鸿吟见人陷入沉默,也不催促,径自朝着镇子上最好的酒楼走去。
他要在那里见一个朋友。
嗯,新交不久的朋友。
虽然说游鸿吟的确和林灯曾经的朋友都重新联系上了,但是,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游鸿吟的朋友的。
游鸿吟其他东西都不是很挑剔,唯独朋友很挑。
他和林灯的口味当真不是很一样,这倒不是说林灯的朋友有什么不好,不过交友讲究的是缘分,缘分不足再好再相契合也难以成为挚友,而缘分足够之时,隶属敌对两方,世界观南辕北辙也无损两者之间的友情。
所以林灯的朋友依旧是林灯的朋友,对于游鸿吟来说,他可以以林灯的身份与诸位好友密切相处,但若说是其他,那就免谈了。
他这次在酒楼见的人叫做李小黑,当然他虽然叫做小黑,却一点都不黑,不仅不黑,还是个非常帅的剑客。
李小黑曾经是个和尚。
三门之一释禅门主持的首席亲传大弟子。
不过,六年前,他还俗了。
然后被释禅门逐出了门派,以佛性动摇这个理由。
自被逐出师门,李小黑就重新叫起了自己俗家的名字,成为了一个剑客。
还是江湖挺有名的剑客。
比起林灯交朋友之时的不挑剔,游鸿吟交朋友则有三个基本条件。
第一,颜值大致要过得去。
第二,赤子之心犹在。
第三,合眼缘。
乔修缘如此,梅湛如此,沈御风如此,陆飞羽如此,小银子如此,曾经无数个世界里,那些记忆早已模糊,最后可能只记得只字片语的朋友,亦然如此。
而此刻,李小黑便是最和他眼缘之人。
游鸿吟似乎又想起了第一次遇到李小黑的情景。
记得恰巧是梅雨季,他因急着赶回十里楼台,便没等江南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的毛毛细雨停下,直接驾着马车冒雨而行。
恰逢一伙林间盗匪正抢夺一队行人。
照理来说,江南此地物产富饶,最近又不曾有什么天灾,不该有什么盗匪才对,但是吏治混乱加上江湖势强,官府自然就管的比较松了。
更何况,做盗匪难道还要挑什么好年头吗,想做不劳而获的人,自然是什么理由都有,绝对催人泪下。
游鸿吟本想示意车夫直接驾车过去,那群被抢的人里面有高手,自然是不用他这个路人强出头。
谁知车还未走远,他的马车便破了个洞,一个盗匪被高手砸了过来,当做了破坏他马车的凶/器。
游鸿吟自然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一走了之。
所以他挑了一颗树叶茂密的大树,舒舒服服的靠着树杈看戏。
而扔人形凶器砸坏他马车的,就是被抢的那一行人里隐藏的高手,带着一顶文士帽,穿着一身书生服的李小黑。
原本,那李小黑既然动了手,就打算斩草除根,将这帮子盗匪全都给料理了的,谁知,他才动手扔了一个,一掌劈了一个,腰间长剑出鞘封喉了三个,那盗匪之中居然有人认出了李小黑的身份。
“你,你是被释禅门刚刚逐出门的戒生和尚!”
戒生是李小黑的法号,而自他被释禅门,这名字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显然盗匪也知晓李小黑的威名,一帮子江湖里的乌合之众,顶多是会点拳脚功夫欺负欺负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打得过释禅门出身的和尚。
只要是习武的和尚,就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
所以盗匪之中有人立即就将自己手里的刀放下来了,一下子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有一个做了,自然就有下一个做。
当然也有头铁不死心的,挥着武器就围殴上来了。
李小黑没有多加废言,剑光闪烁之间,便有三人脑袋腾空飞起。
游鸿吟在旁边看的有趣,便问:“听说你是和尚,和尚不该是以慈悲为怀,渡化众生的么。你怎的二话不说,就将他们送去见了阎王,不渡化一二,看看是不是还有几个是有的救的。”
李小黑大概花费了三四十息的时间,便将那些还负隅顽抗的盗匪彻底消灭。而把人杀完了之后,无视那些被惊呆了所有旁观者,他才回答游鸿吟的问题。
“渡化什么,太麻烦了,还是火化来的容易。”
游鸿吟当时没忍住哈哈大笑。
他大概知道,为何此人一身功力如此之深厚,却会被释禅门保留武功逐出师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