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起初得知这消息时还挺开心的,随后得知贾代儒以及贾家学堂的所有先生都被祖父请到了府里。贾蓉就莫名的恐慌起来。
晏良先见了贾代儒。
听说这老头儿是一位老儒,乃年高有德之人。可见了本人之后,晏良才发现这厮就是个迂腐性子的老古板,而且刻板到要人命的程度,真要人命的那种。
很多人都知道‘养而不教’,是一种错误的行为。殊不知‘养且狠教’所种下的恶因,其实更严重。
晏良顺嘴问了问他家里的情况,得知贾代儒已经丧子六年,就带着可怜孙子度日。
晏良顺势提醒他,“你就剩贾瑞这一条根了,可得仔细疼他,小心后悔。”
“便因只剩下他了,更要严加管教,方不算辜负了他九泉之下父母的期许。”贾代儒认死理儿道。
“人都死了,化成一把灰,谈什么期许?一个孩子没爹没娘已经够惨了,还受你整日苛责,很容易剑走偏锋。以后多关心就些孩子,总没错的。”晏良觉得贾瑞能活到那么多年以后才死,都算是幸运的。
贾代儒见贾敬突然插手他管孙子的事,觉得他此举非常失礼。他面色十分不好,口气也有些不善,“敬老爷特意叫我来,就为说这个?”
“嗯,”晏良笑看他,“我今天找你们,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为了说你‘不会教人’。”
贾代儒脸色大变。他自诩老儒,担着管理贾家宗学的大任,最为擅长事的自该是教导子弟。敬老爷如此侮辱他,贾代儒怎能甘心,便不忿的欲何其理论。
晏良抬手,示意他不要多言,又将学堂里的几位先生都请了过来。
贾蓉随即也被请到。他不得不跟众先生们羞愧的复述,他昨日如何欺骗他们,如何犯下错事。
几位先生你看,我看你,都明白敬老爷这是要发难了。
晏良根本不打算讲理,虽说这件事主要责任在贾蓉撒谎,但晏良偏不说贾蓉有错,把孩子蒙骗成功最后逃出学堂的所有责任全都推在这些先生们身上。怪他们教育失败让孩子学会撒谎,怪他们疏于监察,让孩子能逃学成功,总之全是他们的不对。
受训众人虽觉得委屈,却个个低着头,不敢作声。
晏良接着背手在贾代儒面前晃了一圈,又扫视屋里其它的几位先生,“你们若教不好他,这学堂留不留也就没什么用了。再有类似事件,你们全都滚蛋!”
“老爷,这可是贾家宗学,不是您一人说的算。”贾代儒怄气,忍不住反驳道。
“我是贾家家主,这事儿还真就是我一个人说的算!不服?你就试试。”晏良凌厉的斜睨一眼贾代儒,便摆摆手,将他们挥之即去。
贾代儒并着几位先生都委屈气愤。出了福禄堂,看见贾蓉立在那里,贾代儒就更没好气。狠瞪一眼贾蓉,甩手就走。
贾蓉忙上前给贾大夫和几位先生们赔罪。
大家都称不敢。
贾代儒冷笑:“你真有福气,碰着好祖父疼你。他为了你,倒把我们痛批一顿,还说再有下次就把我们整个学堂给一窝端了。”
“怎么会……”贾蓉讶异不已,忙跟几位先生们赔罪。大家都当贾蓉是瘟神一般,忙摆手远离,纷纷告辞了。
贾蓉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第二日,贾蓉如常上学,却发现一切却都变了。大家都知道了他祖父因他撒谎逃学要端掉整个学堂的消息,都以此由督促他,都劝他老实些。现在他就是去个茅房,都有先生跟着。总之他的一举一动关系到整个学堂的生死,这些靠贾家吃饭的先生们,靠学堂混日子的贾家子弟们,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看紧他,叫他再没法子存什么歪心思。
如此又过了二十天,已是入冬时节。
贾蓉许久不见尤二姐,倒渐渐不怎么想了,甚至闭上眼连她的具体样子都想不起来。他书读多了,课业也重,便再没动‘亲近漂亮女孩’的念头。贾蓉与贾蔷也已经和好,但终究不如吵架之前那般亲密,彼此都各留一步,刚好止步于‘兄友弟恭’的程度。
这一天,晏良惊喜地发现,贾蓉身上跟淫|色相关的恶因消失了。
这就意味着,明天他将会有一个‘非官即财’的好运降临。
☆、第13章 兄弟二人
贾蓉年纪还小,身上种下的意业并不算严重,属于还算好除的那种。所以晏良这次得到的‘运’,也只是小运而已。
次日一早,贾珍贾蓉父子前来给晏良请安。
贾珍打发走贾蓉,就露出一副装孙子的样儿,笑嘻嘻的跟晏良打商量,请求停课一天,他要出门会友。
晏良很干脆地允了他,但有一点,不许他沾外面的女人。
这边贾珍刚抬脚离开,那边就有尤氏的人过来传话,说今天治宴请荣府的女眷们过来。
“琏二爷的亲事快定了,那姑娘来荣府小住,大奶奶便趁机治酒热闹一下,顺便见见这位妯娌。”
晏良问那人是谁,听说是王夫人的内侄女,也没说什么。总归是邻府娶媳妇儿,跟他没干系。
晏良正打算去祥和街的广源楼瞧瞧,贾赦就跑过来,硬拉着晏良去他哪里喝酒。
晏良闻到他身上带着酒气,猜他可能是宿醉,直接甩开他,叫小厮架着贾赦回去。那边贾琏带着十几个家仆急急忙忙赶过来,把贾赦搀扶住了。
“都给老子滚开!老子心里苦,要找敬兄弟聊聊天。”贾赦一把推开众人,直扑晏良身上。
晏良一侧身,贾赦就整个人就杵在了吴秋茂身上。
贾琏头痛地叫人赶紧搀扶走贾赦,这边就笑着跟晏良赔错,“昨儿个父亲在家喝了一宿的酒,谁知到早儿了不睡觉,还跑到这来耍酒疯。给您添麻烦了,改日一定给您好好赔罪!”
晏良目送他们父子离开,便去了广源楼。
到了地方,晏良立即查了广源楼的账本,计算盈利,其数额与平时一样。看来他今天会走财运还是官运,依旧是个迷。
还是如往常一样,晏良休憩在二楼雅间,一边饮茶一边读书,多是看些史书和律法相关的东西,然后静等自己好运的到来。
至午时,楼下有人来报说赦老爷来了。
吴秋茂正在给老爷斟茶,蹙眉放下手里的茶壶,“怎么又来?早上刚闹过。”
“可能有话要说,带他上来。”晏良放下手里的书。
脚步声后,贾赦风风火火推门进来。他一见晏良,就苦哈哈的为早上的事赔罪。坐下来后,贾赦就闹着要晏良请他喝酒。
晏良正好要吃饭,就让人多准备了一份,另叫人烫了一壶青梅酒给贾赦。
贾赦砸了一口,直道:“不好,酒劲儿太小,像是女人喝得东西。”
晏良笑了笑,没说话,送一口饭入嘴里。
一旁的吴秋茂看不下去,劝贾赦不宜再喝,他昨夜酒还没醒。
“不行,我要喝,把你们店里最好的女儿红给我上来!”贾赦嘹亮地喊着。
晏良突然顿手,脸色冷冰冰,“食不言,你再乱吠,便打你出去。”
贾赦愣了愣,恍然和晏良对视,感觉不舒服,就赶紧移开目光,低头扒几口饭,就不爽地放下筷子,吃完了。
晏良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用餐速度。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缓缓放下筷子,漱口,净手。
贾赦见他在这里吃饭还这么讲究,禁不住叹:“还是你厉害,到底是进士出身,吃个饭都这样文雅好看。”
晏良缓缓抬起眼皮,“你有话就说。”
“也没什么事,就是心里不服气!为什么我儿子的婚事我说得不算?老太太平时偏心二房就罢了,关键时候还逼我儿子娶王家的侄女,这是明摆着挤兑我出去,凭什么!”
“就凭二房人模人样,你人模狗样。”晏良直截了当戳了贾赦的痛脚。
贾赦张了张嘴,愤愤然道:“敬兄弟,你这话太狠了吧!”
“你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打眼瞧着就不靠谱,叫别人怎么信你?你有什么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