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静檀死前,亲手给严沁写了绝笔信。
将张怀明为她垫付医药费的钱装在信封里还了。
给王冠宇留下的,是一个u盘,u盘内,干干净净,只有一首歌。
歌词她唱的是——
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
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
要我阳光还要我风情不摇晃
戏我哭笑无主还戏我心如枯木
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
与我沉睡还与我蹉跎无慈悲
爱我纯粹还爱我赤裸不靡颓
看我自弹自唱还看我痛心断肠
愿我如烟还愿我曼丽又懒倦
看我痴狂还看我风趣又端庄
要我美艳还要我杀人不眨眼
祝我从此幸福还祝我枯萎不渡
……
被独占的爱、控制的爱,狼狈而苦涩。
想得到真爱,深陷无边的泥沼,困在感情里,苦闷无法解脱。
极尽疯狂,极尽低调;
极尽热烈,极尽苍凉;
王冠宇听着这首歌,不断的来回的听着。
将自己锁在公寓内,待了三天,直到昏迷被送到了医院。
严沁神情冰冷的站在病床前,递给王冠宇一份资料。
上面清晰的展现了高静檀爱钱的原因。
“她有早衰症。”严沁说,“跟她母亲一样,极尽美艳,却注定美貌易逝,她母亲为了活下去,一直在用亲情的名义压榨她。
拿亲情锁住她,让她辍学,让她用自己的美貌,自己……年轻的身体,换取金钱。她照做了,她那么漂亮,只要招招手,就有男人愿意为她花钱,可她从未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静檀最美好的生活应该就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她在你有钱的时候选择跟你在一起,她花你的钱,是因为觉得是在花自己爱人的钱,她以为你们不分彼此了。可你却用那么多年给她营造出了深爱她的假象,让她终于敢踏出一步跟你在一起了之后,狠心的将这个美好幻想碾碎……”
严沁深吸一口气之后,这才继续,“你配不上她,王冠宇,是你,辜负了她。觉得她不干净,你碰她干什么?”
严沁拽住王冠宇的衣领,质问他:“你嫌她不干净,你跟她在一起干什么?!你骗她干什么?!她是没有你就活不下去吗?她以前的那些男人,哪个不是有钱人?你那点臭钱算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待她?!”
严沁说:“她是被你害死的!王冠宇,她是被你害死的!你记住,高静檀是被你害死的!以后,咱们就当做不认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无论严沁怎么情绪激动的骂他,打他,王冠宇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的一动不动。
他死死的盯看着严沁带来的那份检测结果,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冠宇,我要是哪天不这么漂亮了,你还会爱我吗?”
“王冠宇,我以前有过多少男人你这些年应该也清楚,你说爱我,就要接受我以前的所有,你能做到吗?你要是说能,我就答应,不能,我会当做你今天的表白没有发生过……”
“你不是我男朋友么……”
“冠宇,我们……结婚吗?”
在查出怀孕的那天,她笑容满面的问他,“冠宇,我们……会结婚吗?”
沈易安拦住了情绪激动的严沁,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安抚着她的情绪,随后将她带走。
在严沁走后,病房内空空荡荡的只有王冠宇一个人,他重视握着那份病例,哭的像是个遗失了所有的孩子。
“是我不好。”
车上,严沁哭着自责着,“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她有这样的遗传病。”
从年少之时,高静檀对于金钱的执念就超出了所有人,严沁以为只是为了给母亲看病,却从未想过,她自己也生病了。
沈易安看着哭的眼睛都肿了,趴在自己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小女人,眉头紧锁着,“这跟你没有关系,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肿的睁不开了。”
他余光看到外面的一家甜品店,让司机停车,同时嘱咐道:“草莓蛋糕,快去快回。”
司机连忙点头。
严沁趴在他的肩上,还在哭着,“我,我不吃。”
沈易安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叹了口气:“好,不吃。”
严沁哽咽着:“我,我不应该把他送到医院,应该,应该趁机打断他的狗腿。”
沈易安知道她是在说气话,说是找人去算账的,看到王冠宇半死不活的倒在地上,照旧是第一时间将人送到了医院。
“倘若高静檀还活着,也不会希望你这么难过,她特意给你写信,就是希望你不要因为她的离世而太过伤心。”沈易安劝道。
只是他劝说的话,严沁根本听不进去,照旧是“呜呜呜”的哭着,眼泪都要哭干了似的,沈易安没办法,捏着她的下巴,吻着她红肿的眼睛,然后徐徐缓缓的落在她的唇瓣上。
“宝贝,不哭了,嗯?”
她哭的他心口疼。
他经常是叫她“沁沁”的,生气了就叫她“严沁”,“宝贝”这般缠绵的称呼是很少听到的。
他嗓音醇厚而低沉,这般唤她,宛如是暗夜里吞噬人心的妖魔。
严沁呆呆的看着他,忘记哭了。
沈易安大掌轻轻的抚动她的长发,唇瓣在她的唇上亲亲点点,“好些了?”
严沁圈住他的脖颈,哭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问他:“你,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
她说:“以后,也只能死到我后面。”
她连百年之后的后事先后顺序,都一并给安排好了。
沈易安被她逗笑,薄唇微微上扬,点了点她的鼻子,嗓音低沉:“童言无忌。”
他一定是忘记了,她早就不是什么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