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经过长途,显得沙哑而失真,可是依旧听得出压抑的悲愤:“我身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教授和姐姐,我看着那些人犯罪,我甚至不敢出声喝止。”
徐长枫紧紧握着话筒,怒火隐约升腾着:是的,他也知道,知道那里有罪恶,有黑暗和血腥!
“徐叔叔,这趟车虽然行驶在别国的土地上,可是上面,全是我们的老百姓。”邱明泉声音隐约激动,“他们日复一日地被这些歹徒残害和掠夺着,因为无人问津,而选择认命。”
“可是,当我亲眼见到后,我才知道那些犯罪分子有多嚣张,有多肆无忌惮。徐叔叔,你们……真的毫无办法吗?”
徐长枫微微一闭眼睛,指甲掐进了掌心。
他痛苦地低声道:“孩子,我知道,我懂。我一辈子战斗在公安战线上,我和你父亲一样,比任何人都痛恨那些罪行。”
可是,这趟列车的情况实在特殊,所有罪案都是发生在别国境内,从蒙古到俄罗斯,以及中途经过的一些前苏联小国,甚至有的抢劫犯上一个小时在一个国家,下一个小时就到了别的国家。
跨国抓捕,谈何容易!
除非提前通过国家层面沟通,得到对方的配合,不然你千里迢迢跑到别国领土上去大杀四方,那不仅师出无名,甚至极有可能引来争端。
“孩子,我明白你的感受。”他语声肃穆,“我保证,会一直跟进此事,并且尽快向公安部提出自己的建议。在此之前,你和你姐姐他们,回来时千万别再坐火车了,一定要坐飞机!”
邱明泉立刻答应:“好的,一定。”
经过来时这一路惊吓,想来李教授他们一行人也不会再坚持了吧?
放下电话,封大总裁在他心里安慰:“放心吧,恶人自有天收,在前世,这些团伙越发猖獗,制造了震惊全国的恶行,我们的公安部终于痛下决心,派出了小队暗中抓捕,特别是殷姐团伙,也没几天好蹦跶了。”
这既然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实,邱明泉这个长途电话,不外是帮助徐长枫他们尽早下定决心而已。……
火车站附近,低矮阴暗的平房里。
袁刚面如金纸,平躺在小床上,裸露着肩膀,旁边正有人帮他换药包扎。
上次从石桥上拼死跳水,他还真是命大,身体很快就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后来那些尾随而至的弹雨,竟没有一颗击中他。
可饶是如此,邱明泉那狠厉一刺,还是给他留下了重伤。三棱刮刀伤口不大,但是一捅一转,血槽带出来的血肉量极大,他在河水中被水冲泡了好半天,才强撑着上了岸,失血尤为严重。
幸好,还算是捡了一条命。
门帘一掀,殷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袁刚病床前。
她身上的貂毛大氅上,下摆处依稀有黏糊糊的一片,在暗黄的皮毛上很是明显,带着暗红的血气。
“殷姐刚下火车啊?这趟辛苦吧?”旁边替袁刚包扎伤口的那个手下讨好地奉承着,顺手用手边的热毛巾帮她擦了擦那片血迹。
毛皮上好,顺滑得很,这一擦之下,半干的血迹就抹掉了大半,毛巾上殷红一片。
殷姐随意地挥挥手:“这趟车,真他妈的邪门,居然有一伙福建人敢反抗,带着几把长刀就和我们对砍。”
“哎呀,那可是好久没遇到的事了!”那手下义愤填膺似的,“这是想找死?!”
殷姐冷笑一声:“是啊,可不就是找死了么。”
她指了指皮毛上的血迹:“搞得一身血,真是烦人。”
她低下头,看着袁刚肩头形容恐怖的伤口。
“这一刀,是练过的啊。不是说是个公子哥么,怎么出手这么狠?”
袁刚咬着牙任由手下清洗伤口,火辣辣的酒精浇上去,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神情中透着木木的冷意:“那小子厉害得很。我跟着郑哥下手那次,就栽在他手里。”
到现在他也没有搞清楚,明明绑在屋里,怎么半夜起来,这小子就能一个人干掉了两个弟兄,成功逃了出去?
殷姐是听说过他身上背的案子的,闻言皱了皱眉:“那要下手的话,还真得小心再小心。”
袁刚猛然抬头:“殷姐还想对他下手?”
奇怪,他就怕殷姐知道了邱明泉的真正身份后,顾忌他是官员子女不敢再惹,怎么竟然还蠢蠢欲动?
殷姐悠悠点了支翡翠香烟,吐了个烟圈:“刚刚我出去,见了个人。是个小日本。”
袁刚狐疑地看着她。
“那个日本人给了我一大笔预付款,叫我做掉一个人。”殷姐抖了抖手里的香烟,一红一暗的亮光在小屋里如同鬼火,“据他说,这人刚刚夺走了他在俄罗斯做了多年的电器订单,害得他损失了一大笔。要是能买他一条命的话,事后,还能再给我们一大笔尾款。”
袁刚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是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