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所谓虚玄宗便是这幅德行,那他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
叶谦却迟疑了。
“的确是我们先动手的,”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叶知觊觎飞行灵兽,想强抢,才被打的。”
叶长老的表情一向严肃,听见这话后更是直接降到冰点以下:“你可知道,这一番话说出,会有什么影响?”
“弟子知道。”
“胡闹!”叶长老拂袖怒道,“叶知,跟我去见严长老。”
叶谦默然。
叶长老提着叶知衣领,把人带上灵剑,最后冷冷丢下一句话:“你既然不知道以叶家为重,那这个家族继承人也该换个人当了。”
叶长老走前的那句话一落,众人之间的气氛表面平静,实际已经暗潮汹涌。
如果谁有听见心声的能力,此时的耳朵都要被嘈杂的声音填满。
先前还是众星拱月的格局,现在叶谦身旁竟是冷落下来。
被怨恨是自然的,原本的大功一件,被他坏了不说,还有可能挨罚——他们以多欺少抢来的令牌不保,最后选拔的结果便难料。
若是这一代无人能通过选拔,叶家会成为笑柄不说,在叶城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
更何况,人们捧叶谦,是因为他是未来的家主。
而老祖宗最后的话,内中的意思并不难猜。
这边暗潮汹涌,却是与守微无关。
云开低着头,收起先前凶悍的气势,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还有些委屈:“我好像搞砸了。”
云开本就比守微小几岁,身量上要矮一些。
此时柔软的发顶就在眼前,守微顺手摸摸他的头,宽慰道:“没事,你没受伤就好。
云开小时候与渊渟一同生活在云衍剑宗后山的竹林中,他的师兄向来淡然无争,只一心扑在剑道上,明明性情温润却好像天地万物都难以入眼。
这样的人,却喜欢揉他的头顶。
那时他还小,害怕被揉成一个秃子,总是想方设法躲开,还要一顿抱怨。
而今数百年过去,已是时过境迁。
眼前的人失去曾经的记忆,却依旧下意识做出熟悉的动作。
云开望着面前早已被刻在心上的面容,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他先前的委屈半真半假,此时鼻尖微酸,却是真的懵了。
守微却会错了意,以为他还在自责,心底柔软,认真地说道:“你刚刚挡在前面,我很感动。”
“如果这个门派里都是那样的人,进不去反而是我的幸运。”
“给你和二黑招来麻烦,该道歉的是我。”
守微还想说什么,却被猛地一把抱住。
云开紧紧地拥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处,耳朵眷恋地轻蹭,手臂控制不住地发抖。
呼出的温热气息洒在肩膀上,守微还没反应过来,云开就已经放开了。
微风吹过,怀抱中的热度还未消散,证实刚刚那一切并非错觉。
云开此时的眼神很奇怪,守微形容不上来。
那是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深切透骨的怀念和怅然,守微只是这么看着,便觉得心中一动,像被重锤狠狠砸下。
一路过来,云开一直都很淡定,他实力强大,遇到各种危险都气定神闲。
是一个让人很安心的朋友。
然而此时他沉重的悲伤晕染开来,竟然逼得人喘不上气。
守微不自在地挪开视线,这才看见一旁的叶谦。
高傲的大少爷并没有想象中脆弱,也许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他被同伴无形中排挤,也没有狼狈之色。
守微远远地对他做了个口型:“谢谢。”
叶谦却直接跑了过来。
他带着敬佩看一眼云开,才将视线转回来,依然是大少爷骄傲的语气:“不用谢,我只是看不惯叶知,他虚伪的嘴脸让我反胃。”
守微说:“我们要走了,你保重。”
“不用你管!”
云开神色已经恢复如初,他远远看向湛蓝的天穹,轻声叹道:“晚了。”
守微面色一凛,听见几道破风声传来。
叶谦看向天空,惊呼:“这衣服……竟然是内门的长老!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反应,一道温润的声音在上空响起:“狗蛋儿,你师父让你先别走。”
☆、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