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宽敞,无门无窗。
沉木桌案上有两盏长明不灭的阴血烛,摆在金丝缠绕的精致烛台上。
虽有两支红烛亮着,整个大殿依然昏暗寒冷,森森凉意浸到骨子里,针刺一样疼痛。
四面八方动荡不息,华丽的宫室摇摇欲坠即将倾塌。
明明是封闭的空间,烛火却在疯癫狂乱地跳动,扭曲了三个人的影子。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消亡前的最后狂欢。
脖颈上的索命之手越来越紧,窒息让守微的面色涨红,肺腔疼痛得要炸开一般。
他用尽全部力气抬起手,覆上女子的手背,沙哑的声音低不可闻。
“咳咳……母亲,为……什么……”
陆氏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看着他徒劳的挣扎。
她妩媚的眼里有恨意,有绝望,偏偏没有温柔——那陌生记忆里的熟悉温柔。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明明是,这个身体的母亲啊。
“我不是你的母亲!”陆氏狼狈地嘶吼道,她的发丝凌乱,被汗水沾湿贴在额头上。
她的确不是他的母亲。
原身没有魂魄,只是一个痴傻的躯壳,不知来路、长在山野,却在五岁时无意中救了她丈夫一命。
夫妻俩便把他捡回去拉扯大,哪怕一直被人视作负担累赘也无所谓。
直到她丈夫在乱世流亡途中,为了保护伪装成凡人女子的她而死去。
这个没有魂魄的躯壳,成了她丈夫亡魂最好的容器。
神志昏沉,双眼发黑,守微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双腿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云端。
死亡的阴云压在头顶,他的意识渐渐远去。
求助的目光望向在一旁无动于衷的老汉,可他并没有任何伸出援手的意思。
他直直地盯着守微看,眼里闪着古怪的光芒,似乎在研究什么新鲜事物。
而正当此时,摇摇欲坠的宫室终于在一声轰然巨响中,彻底坍塌。
宫室崩塌之后化为虚无,陆氏构造出的结界彻底消失。
他们瞬间出现在仙魔边境的小村庄里,回到原身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中。
小院门口挂有两只陈旧的纸灯笼,风雨飘摇中亮了许多年,此刻却同时熄灭。
“成色不错的阴血烛,可惜了。”老汉摇摇头,脸上还挂着欠揍的笑意,没有任何遗憾的样子。
云销风停,月色皎洁。
“啾啾——”不远处的老树上传来几声小鸟清脆的鸣叫。
黑漆漆的乡野路边闪烁着萤火虫的光芒,青草气息弥散在空中。
“嘶——”陆氏的手指突然间被灼烧,指甲向外翻起流下鲜血。
守微的身体泛起灼眼的金光,一寸一寸化为木头,木质坚硬更甚金石。
一股浓郁的生命之气从中散发出来,遇到女人身上的魔气就像是油锅里掉进了水滴,发出“呲呲”的声音。
她本已是强弩之末,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手上暗淡的魂灯却霎时间变得明亮。
老汉打了个响指,光点便从里面摇摇晃晃地飘了出来。
这股生气源源不绝地净化着周围的魔气,绵延开来,修补着本应被大阵献祭的数千残魂。
随后只见守微身后冒出数千莹白光点。
这些光点连结成一条温柔灿烂的星河,点亮了如墨深重的夜色。
光带环绕守微一圈,似是在道谢,随后掠过陆氏,向着南方天际飞去。
其中一个光点在陆氏身侧停留了几息,像是回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随即转身追上那条星河,远去了。
陆氏虚弱地伏在地上,怔怔看着那个光点离开,终于捂着脸痛哭起来。
而除了那个老汉,谁也没发现,在不远处的树林暗处,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独自伫立。
身负长剑,气度不凡,纯白衣袍面料精致,细细密密绣着浅色云纹。
他望向守微他们所在的方向,眼中藏有千般心绪,悲喜难辨。
一只黑色的小鸟划破夜空飞来,轻轻停在他的肩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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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林琰是清穆仙尊,修真界出名的古板老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