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十七娘生了儿子,他们就不会多什么了。”郑玄相信圣人和老头子也不是傻子,他们之前看中郑赢是因为自己没儿子,现在他要有了儿子,他们还会在乎庶子?
世子脸皮微抽:“你就这么肯定自己第一胎就是儿子。”
郑玄狂妄自大道:“我长这么大,就没遇到过任何不顺心的事。”就算不顺心也会被自己扭成顺心了,娇娇家里几个姐妹第一胎都是儿子,他兄长子嗣也是男多女少,他怎么可能没有嫡长子?
世子和郑亶完全不想跟幼弟说话了,就这糟心的货,居然还自诩会哄女人,都是女人哄他了吧?这一夜兄弟三人喝酒喝到了三更半夜,三人也懒得回去了,在郑玄这里洗漱后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长乐来找王珞抱怨说:“喝了大半夜的酒不说,一早回来还是醉醺醺的,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保养保养身体。”
王珞忍着笑说:“我瞧他们三兄弟也是难得如此?”
长乐道:“你嫁进来晚,不知道,这三兄弟以前没成亲前,最会的就是狼狈为奸,也亏得郑玄小了这么多岁,还能跟他们玩一起,那两个老不要脸的。”
王珞也很奇怪郑玄三兄弟感情如此好,按说镇国公这么对郑玄,三兄弟感情应该很一般啊。
这事崔氏倒是明白点,毕竟良国公当年也曾入伍,“武将世家的兄弟感情都不错,毕竟上了战场要随时给兄弟挡刀的。”
王珞不理解的问:“那些庶出的孩子为何甘愿为嫡出牺牲?”
崔氏道:“也是在郑家庶子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要在别人家里,他们也只能当下人。”崔家这样奴婢生的庶子女,大部分依然只是仆人,就是替崔家管些重要的家业。
王珞一想也是,这年头庶子想要出人头地太难了,也不一定是嫡母打压,而是本身家族资源有限,总要先培养嫡子再考虑庶子,除非那庶子才华格外出众,比如他们家三郎,王珞对王小四已经佛了,他能上就上,不能上就专心将政治资源倾斜在三郎上,小四只要安安心心当个富翁可以了。
崔氏又问王珞:“你要跟你阿翁合开书馆?”
王珞微微颔首:“我想开个书楼。”郑玄给自己的产业中有个书肆,那个书肆几乎是年年亏钱,王珞派人去看了看,发现书肆里书种类齐全,几乎全是雕版印刷,少数是手工抄写,每天来书肆的人极多,但都是来免费看书的,很买书的人很少。
时下书籍很贵,能读书的学子也不是人人都富裕,所以很多人喜欢去书肆看书而不是买书。当然大部分书肆是不允许学子如此的,郑玄不在乎这点钱,又想刷个名声才如此,渐渐的来书肆看书的人越来越多,那间书肆也成为京城大部分学子最爱去的书肆。
王珞觉得这么多资源放着有点太浪费了,准备把书肆改进一下,见书肆客源分流,有钱买书的就提供精装雕版书籍,经济拮据的可以购买木活字印刷出来的书,实在没钱的也可以来书肆免费看书抄书。
她还会在书肆边上开个酒楼,提供价美物廉的吃食。这样不一定能赚钱,但应该不会亏钱。在做生意方面,王珞觉得跟外翁合作很愉快,所以她才找良国公,果然外翁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一口就答应了。
崔氏忧心忡忡的说:“你可要小心点,万一亏了怎么办?”
王珞道:“阿娘放心,我会小心的。”要在现代,她可能还会担心生意不好做,可现在做什么生意都可以转成独门生意,她有什么不好做的?王珞要翻建书肆,可不仅仅为了赚钱,主要还是看中来书肆的那些人,文人学子八卦起来,可不比三姑六婆弱。
把书肆掌握手里,就等于多了一条消息源。这也是郑玄放任书肆借书给学子看的主要缘故,但是他没生意手段,不会赚钱,只能亏钱。王珞不保证能赚大钱,但小钱足够。王珞还隐晦跟外翁提起并州的蝗灾,让外翁多留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王珞到时候是准备联合宫里的贵妃、贤妃和几个大家族一起建立粥棚的,能救多少是多少。郑家一个人出手太显眼,几个家族就不怕了。这也是外翁会给自己这么多钱的主要缘故,不然开个书肆哪里需要这么多钱?
虽然王珞跟外翁从来没说过将来的路,但她感觉外翁几乎将大部分注都压在自己身上了,这让王珞很感动,她自己亲祖父都没这么信任自己。在京城附近收粮太惹人注意,王珞让陈敬和千树两人去隆平府收粮。
她借用了郑玄的特权,动用了官船运粮食,时下京城和江南之间有水路,但大部分水路都是官道,其间关卡林立,只有官船路过时才不用接受关卡检查,更不用纳税。王珞为了这事找郑玄时,还有点不好意思,郑玄倒是一口应了,他的确需要粮食。
郑家良田万亩,但这些良田都是世子和郑亶在管,郑玄不管家里的内务,他也不可能要家里的粮食,本来他想让属下去外面运粮,但是王珞说隆平府粮食多,他就让陈敬带了一队私兵去隆平府买粮食。而等陈敬、千树带着大量粮食时,郑玄才对隆平府才有一个真正直观了解。
以前隆平府在他印象中只是一个化外之地,没想那个地方粮食产量居然比北方高出三成左右,难怪妻子说如果能将江南开发出来,整个大夏都不愁没粮吃了。只是南方瘴疠横行,稍有不慎便会染病而亡,郑玄目前手上的私兵人数不够,他也只能暂且压下在江南开荒的心思。
陈敬和千树回来后不久,并州的蝗灾也彻底爆发,而匈奴也因蝗灾影响,再次南下抢夺边境地区的粮食奴隶,这不算太战事,但世子还是带着两位长大成人的嫡子去边关了。即使大夏这些年都无大战事,国公府承爵一脉,年轻男子都会随父兄一起去战场历练。
世子嫡长子今年十六岁,次子十四岁,两人虽都没成亲,但都已有数位通房,两人离开前几个通房都已经怀孕,而世子在婚前的几位庶子,更是自幼在边关长大。这次世子带着嫡子出征,他婚前的几个庶子皆在亲兵之列。
王珞以前一直能理解古人对儿子的需求,在古代这个全靠人力的环境,有体力优势的男人的确要比女人更重要。但总无法理解,为何长乐要给世子纳妾,明明他们夫妻感情这么好?她就不信女人能大度能这程度?要是古代女人都大度,也不会有妒妇这形容词了。
但是看到世子带着孩子出征时,临海、长乐强忍悲伤的模样,王珞突然理解长乐贵为公主,都坚持要世子纳妾生子的想法,要换成她,她也情愿老公跟别的女人生一堆庶子,也要保证自己儿子生命完全。男人重要吗?挺重要的,但是跟自己孩子比起来,男人不值一提。
世子和儿子离京后,长乐恹恹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是王珞没事去找她聊天说话,长乐才渐渐振作起来,她叹息的对王珞道:“当初阿耶就对我说,郑家是武将世家,我下降给世子,将来肯定会很辛苦。
长乐说着说着,眼眶渐红:“我那时太天真,只觉得只要我跟世子同心协力,什么困难过不去?可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夫婿、儿子一起出征,我才知道阿耶当年的苦心……”当初阿耶想到的就是今天这情况,但又不好对自己直说,所以才说自己日后可能会后悔。
王珞沉默的听着,她没有劝长乐放宽心,长乐不需要这样的劝解,她只需要有人听自己的倾吐。天下也从来没什么感同身受,没有经历过,就永远不知道当事人的痛苦。
长乐说了一会,对王珞说:“也亏得阿弟不用上战场,你不用经历我的苦。不过——”长乐顿了顿,“郑赢年纪也不小了,你要是不乐意阿弟纳妾,就将郑赢拢在手里,好好的栽培他,让他将来成为你孩子的左膀右臂。”
长乐对自己这么推心置腹,王珞很坦然道:“我没想让大郎辅佐我孩儿。”郑家或许兄弟感情好,但王珞对自己同母异父、同父异母的几个弟妹没有任何感情,他们也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免得自己将来还要分走父母的一份家产。她从骨子里不信非同母同父的兄弟姐妹,如果说自己孩子将来也要上战场,她情愿养孤儿,从小给儿子培养死士,也不要庶子。
长乐想了想说:“郑赢的确不合适,他生母是阿弟亲自下令让陈敬灌了毒酒的,这事郑赢还不知道,日后要是知道的话,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
王珞没想郑赢的母亲是被陈敬毒死的,她微微吃惊,王珞犹豫了一会,问长乐:“阿嫂,大郎的生母,真是因为偷了郎君的文件才被灌毒酒的吗?”
长乐看着王珞隆起的肚子,轻叹一声,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是,她是想杀了阿弟。”
王珞大吃一惊:“为何?”虽然郑玄霸道又讨厌,还是反社会人格,但王珞从来没想过杀了他,他怎么说对自己也是有恩的。她觉得以郑玄的心性,他或许不会像哄自己一样哄侍妾,但也不会薄待她们。
长乐苦笑的说:“因为她生了儿子。”
王珞不解的看着长乐,生了儿子又如何,郑家对庶子又不在意?
长乐暗忖,这丫头果然单纯,难怪阿弟喜欢,“那时阿弟并无正妻,她想自己生了庶子以后,阿弟死了,郑家就要供着她,她好日子就来了。”
王珞匪夷所思道:“她不过一个侍妾而已,就算夫君——”王珞顿了顿,“孩子也不会给她养,家里还有祖母和长嫂呢,她到底再想什么?”王珞真想不通,说实话现代女人大部分都觉得有了孩子、男人就不重要的,那是因为现代女人可以自己赚工资,有父母帮衬。
还有丰富的精神娱乐,学习、搞事业、追剧、追文、看电影……哪个不比男人香?但是古代真不一样,没有强大的心理,女人守寡守到最后,往往就是大房萧氏的下场。一般来说,郑玄要是有了意外,郑赢就是郑玄唯一承宗的子嗣,郑家大半可能是把侍妾发嫁,然后郑赢由临海或是长乐亲自抚养。
王珞犹豫的问长乐:“长嫂,她不会心有所属吧……”王珞想来想去,都觉得那位侍妾只有可能找好了下家才会如此,要真是这样的话,王珞真要给郑玄点蜡了,他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绿帽子一顶顶的戴,话说那时候郑玄已经是指挥使了吧?经历了杜姑娘的事,郑玄还会坐视自己女人给自己戴绿帽?
长乐苦笑,她这个弟媳妇单纯归单纯,人却是真聪明,“她是心有所属,但是——”下面的话让长乐有些难以启齿,其实侍妾那种情况在贵妇中很常见,也是长乐跟世子感情好,世子和儿子出征后,长乐没了寻欢作乐的心思,但是那种情况,不过跟男人玩娈童一样,捧场做戏而已,为了一个女人,想要毒杀自己夫婿,就太过了。
王珞不解的看着长乐,郑玄连绿帽子都戴了还有,长乐还有什么需要维护的?
长乐咬了咬说:“她跟自己丫鬟好上了。”
长乐这话信息量有点大,王珞听完立刻想,郑玄这绿帽子种类可真多,男的女的都有了,就差没太监了……不过郑家不是皇宫,估计也找不了太监,王珞突然又想起一事,“那为何另一名侍妾也会死?”
长乐说:“毒药正是另一位提供的。”
王珞沉吟了一会,悄声问长乐:“阿姊,这事后面有人吗?”
长乐微微苦笑:“应该是淑妃自作主张,只是没有确切证据。”这件事淑妃扫尾很干净,但宫里又不是大理寺,很多时候并不需要证据。长乐觉得淑妃可能是认为既然已经得罪了郑玄,而郑玄又如此受宠,她就想一不做二不休,先解决了郑玄,可她也不想想,郑玄是郑家的孩子,哪有这么容易解决?
王珞:“……”这女人没脑子吗?她居然把杀死郑玄的希望放在后宅内斗上?她就是交给赵王去做,也比找侍妾去做好。王珞暗忖,看来自己以后入宫要多注意了,就郑玄那个脾气,跟淑妃一脉怕是不死不休了。王珞倒不是很担心淑妃一系,后来的“郑太师”权倾天下,镇国公跟儿子关系再不好,郑玄也是他儿子,他不可能帮外人打压自己亲儿子的。
跟王珞聊了好一会,长乐心情好了许多,她对王珞说:“你身子也重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她看着王珞就羡慕,这丫头身上除了肚子大之外,没有别的地方长肉,要从后面看,她简直就不像是怀孕的夫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保养身体的。
王珞微微点头:“好。”她这次怀孕很顺利,前期妊娠反应不明显,陪长乐说话也不累,但她差不多该去锻炼了,见长乐情绪稳定,她就不多陪她了。这段时间肚子渐大,但也没什么难受的地方,她该吃吃、该喝喝,体重缓慢而稳步增长,每次去花园散步时,她都健步如飞,阿娘也从一开始的让自己走慢点,变成现在的淡定。
大约是怀孕太顺利的缘故,王珞的心态从怀孕初期的焦虑,渐渐过渡到现在淡定,甚至还有心情每天跟孩子打招呼,给孩子每天读一小段书,她也越来越期待宝宝能早点出生,她甚至连小名都想好了,她想给孩子取名虎儿,这小名无论男女都能用,她希望孩子能跟老虎一样健康强壮。
郑玄也挺满意虎儿这乳名的,两人都没想孩子的大名,两人心知肚明,孩子的大名还轮不到他们来取。
正如郑玄所料,圣人虽然一发现蝗灾,就勒令当地官员灭蝗救灾,但是蝗灾若是能被人为消灭就是不是蝗灾了,当地官员手段百出,也没法子剿灭蝗灾,圣人派人从京城运起的粮食,也是杯水车薪,各地官员都上奏诉苦,到处都在喊粮食不够。
圣人在朝堂上雷霆暴怒,甚至还革职几名救灾不利的当地官员,但也于事无补,灾民还是随着并州蝗灾的扩散,不止并州一处,连整个太原郡都受了波及,兼之边关异动,大量边关和太原灾民开始大量往京城涌来。王珞冷眼看着朝堂上的异动,心中微叹,这就是皇权没落时的典型特征,中央失去对地方的控制力。
要在平时,圣人肯定会派郑玄去太原郡了,可随着王珞生产临近,即便郑玄好几次主动请缨,圣人都压着不让他出门,坚持让他在家陪着王珞。他手上也不是郑玄一人能用,还有别人能用,郑玄年纪这么大了,要个孩子不容易,他必须要郑玄守在妻子身边。
圣人想法很好,但是随着太原郡形势进一步恶化,在元月底,他接到太原郡传来的急奏,说圣人派去的天使居然被太原郡暴民杀死后,圣人终于坐不住了,在郑玄再一起请命后,他终于轻叹的答应了,郑玄甚至都来不及回去跟王珞说一声,便领着左右羽林军出发了,而这时的王珞已经随时可能生产了。
第127章 生产(上)
郑玄离京的消息, 还是长乐跟王珞说的,她说话时语气非常委婉,还小心的关注王珞的神情, 深怕她会多想。
王珞并不意外郑玄的离开, 依郑玄那种习惯掌控万事的脾气, 又怎么可能对自己不告而别?他在好几天前就跟自己提过, 他说去太原镇压民乱,是个绝佳的掌握左右羽林军的好机会。而且太原离京城太近, 不能乱,太原一乱,大夏便岌岌可危。
郑玄很早就把柳习文、陈敬都交给她了, 陈敬和柳习文都有一身好武艺, 他同时还留下了一支私兵给她,将那支私兵暂时养在王珞的别院里,让王珞可以随时调动。王珞很早就猜郑玄在养私兵,但当她看到真人时, 她还是有点胆战心惊,郑玄这样子, 真不像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
她跟郑家人相处越久, 她就越觉得郑家对大夏、对皇室忠心耿耿, 从镇国公到世子,他们真刷新了王珞对古代军人的坏印象,毕竟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话可不是王珞说的, 而是郑玄对她说的,他很直白的说兵匪一家,郑家养得私兵,即使兵又是匪,只是这群匪抢的不是大夏百姓,而是外族人。
但镇国公和世子却很符合,王珞前世对军人的定义,时下并无国家的概念,镇国公和世子也谈不上爱国,可至少他们忠君爱民。王珞怎么没法把镇国公跟后世的“郑太师”联系在一起,难道时间真能改变一个人?可从时间上来说,大夏差不多也该乱了,难道这期间郑家还发生了什么事?让镇国公性情大变?
王珞也不是没怀疑过郑太师不过镇国公,而是郑家三兄弟、甚至是郑玄,但除非镇国公身死,不然又怎么轮的上郑玄上位?不过王珞想着后世对“郑太师”的评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历朝奸臣之翘数——想想还真符合郑玄的形容,难道郑玄才是后世的“郑太师”?
王珞实在琢磨不透,也就不琢磨了,横竖自己都上了贼船,不管“郑太师”是谁,只要是郑家人就好,如果是郑玄更好,这样郑玄权利能更大,更方便她做事。王珞倒没什么改变历史的雄心壮志,但她至少能让郑玄全身而退。王珞跟长乐聊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了,干脆回屋靠在床榻上休息,她这会只觉得小腹一阵阵隐隐作疼。
这段时间她小腹时常有点疼,据说这就是临产前的预兆,王珞也习惯了。崔氏担心女儿因姑爷离开而心情不好,特别过来安慰女儿,王珞怕大家担心,也没提自己又开始肚子疼了,她靠在床上跟崔氏说话,说着说着她便睡着了,崔氏也没喊醒女儿,而是轻手轻脚的给女儿盖了一层被子后就离开了。
王珞这段时间明显精力不济,她连每天坚持的锻炼都停了,下人们都知道王珞快生了,对她的照顾越发上心,她现在身边片刻都不离人,即便睡着,床帐都不是完全拉下来了,芳池、眉绿几个轮流在屋里陪着她,一刻都不敢闭眼。王珞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觉得感觉下腹似乎又不怎么疼了,她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王珞要么侧躺着睡觉,要么就是坐着睡觉,已没法子平躺睡觉了。眉绿见王珞醒了,连忙扶她起来,“姑娘,您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王珞点点头,肚子越大她越容易饿,“饿”这个美妙的感觉,王珞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她每天都惊喜的期待着孩子的来临,她觉得怀孕让她“活”了,所以她一定会顺顺利利生下孩子的!为了孩子,她也会活下去,没娘的孩子太可怜了。不说郑大郎这种母亲本来就犯错,被父亲杀了的孩子。就是王琼她又过的有多好?如果大崔氏还活着,有母亲的引导,王琼不一定会变成现在这样。
眉绿见姑娘点头,赶紧让人去准备饭菜,天气越来越冷,王珞越来越不喜欢吃那些一会就凉了的饭菜,庖厨时常给她准备面食、热汤、锅子等食物,今天庖厨炖了一只嫩嫩的童子鸡,骨头已经全部拆走,只留下鸡肉和香菇、木耳等干菜。王珞用鸡汤拌饭,一口鸡肉、一口菜蔬、一口米饭,很快就把一碗米饭吃完了。
眉绿见姑娘吃得舒心,只盼着姑娘将来生产完之后也能保持这个胃口,姑娘以前也吃的太少了。
王珞吃完饭,发现肚子又开始疼了,而且比以前更疼了些?王珞眉头皱了皱,有些不确定的想她不会要生了吧?王珞没生产过,对生产的经验仅来自于身边人的传授,无论是长乐还是崔氏,她们都说生孩子很疼,王珞觉得自己现在的疼还好,不是疼得忍不住的那种。
她是见过生产的人,她堂姐就是剖宫产的,产程很快,但是她跟自己说过,顺产的人基本都要生上十几个小时,有些甚至要二十四个小时,王珞认为自己可能要生了,但也不到真生的地步。她想了想,吩咐眉绿准备热水,她要去洗个澡。这次洗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洗。
洗澡是王珞多年的习惯,即使崔氏说了好几次,让她怀孕不要洗的那么勤快,王珞就是忍不住,郑玄也顺着她意思,崔氏只能叮嘱丫鬟们一定要看着王珞。这段时间王珞洗澡就不是盆浴了,而是站着让丫鬟给自己冲洗。
等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回房间时,王珞又晕晕欲睡了,眉绿让她躺在柔软的坐垫上休息,她仔细的给王珞擦着湿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珞蓦地从睡梦中惊醒,把眉绿吓了一跳,她轻声问王珞:“姑娘?”
王珞问:“什么时辰了?”
眉绿道:“快未时了。”她见王珞神色有些不对,她担心的问:“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
王珞按了按肚子说:“我觉得肚子有点疼。”话说这种长时间、有规律的疼痛,是不是就代表要生了?
眉绿惊得脸色都快变了,但王珞还是很淡定的对眉绿说:“你别急,说不定只是正常现象,你让产婆过来给我看看。”王珞一怀孕,就从民间找了几个经验丰富的产婆,接回家养着。虽然宫里也有产婆,但是这些产婆都是为贵夫人服务,论经验远远不及民间接生婆。
把接生婆接回家里后,她就开始教她们如何在接生时讲卫生、如何消毒接生用品,她甚至还让人用鱼皮做了手套,让接生婆戴上,好方便替产妇按摩节省。等接生婆学会后,她让她们继续回家替别人接生,她甚至还让宫里的接生婆也随那些民间的一起去接生,让她们积累经验。
王珞这举动除了宫里少数脑残宫妃反对外,大部分人都是认同的,生产是鬼门关,大家都希望接生婆手艺越来越好。因王珞这些天随时会生,郑玄一早就派人把接生婆接回家里,宫中的太医也接了两个回来,随时待命。
伺候王珞的接生婆,都知道郑指挥使年纪老大,才娶了这么一个娇妻,爱若掌珠,更别提她肚子还揣着一个众人盼望的孩子,一听说王珞觉得肚子疼,连忙过来看王珞。三人细问王珞的情况,听王珞说觉得有点疼,但不是非常疼的时候,大家估摸着王珞可能要生了,但等真正生产,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接生婆们有条不紊的吩咐下人备热水,让王珞去准备好的产房待产。芳池想去告诉临海,但是王珞不让,她才刚开始生产,还不确定要不要生,干嘛这么兴师动众的?尤其是今天郑玄刚走,她就闹这么一出,让别人怎么想自己?万一只是虚惊一场怎么办?王珞情愿自己熬一会,也不想惹麻烦。
大家见王珞这么坚持,也不再劝阻,因王珞太淡定,又不像别的贵夫人那般一疼就开始呼天抢地,因此连几个接生婆都当王珞可能只是刚开始,真正要生可能要等明天了。但等到酉时,王珞疼痛越来越规律,她也忍不住开始细碎呻吟的时候,几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才恍然大悟,她这哪是准备要生了,她是马上就要生出来了!
院子里众人这时才慌乱起来,有人去禀告临海、有人去喊崔氏,不一会,整个镇国公府都被惊动了,临海、九江已经歇下,被人喊了起来,临海听说王珞已经要生了,她懵了一会才惊怒问道:“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都要生了才通报?不是早吩咐过,十七娘有什么动静就要来说吗?”
仆妇苦笑着说:“十七娘头胎没经验,她又耐疼,接生婆问她疼不疼,她总说不怎么疼,直到要生了才扛不住说疼,别说您了,就是亲家也才知道十七娘快生了。”
临海心疼道:“这孩子肯定是因为十七郎刚走,怕我们多想,才不肯说的。这孩子也太傻了,怎么能这么忍?这不是胡闹吗?”
临海换了衣服匆匆赶到王珞的院子,这时九江也来了,镇国公甚至也派了一个通房过来,说是伺候九江,其实就是为了随时知道儿媳的情况,九江上前给临海行礼道:“母亲。”
临海对着九江摆手:“十七娘如何了?”
九江说:“还在生,接生婆说看样子很顺利,亲家母已经进去陪十七娘了。”
临海转着手中的串珠,祈求王珞能顺利生产,给十七生个大胖儿子。
产房里王珞忍着疼吸气呼气,她已经疼得麻木了,偶尔实在扛不住了,才哼哼唧唧几声,她不能喊疼,她要保持体力生孩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居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下面滑了出来。
在接生婆一声声惊喜的呼喊中,王珞只觉浑身一轻,她再也扛不住沉沉睡去,临睡前她听到崔氏惊喜的说:“哎!好漂亮的儿子!跟阿石小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