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公,这玩笑开大了,你我本是故交,想把酒言欢也不必来此歌舞升平的风月之地啊!无忌都一把年纪了,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啊?”长孙无忌老脸羞红,趁身边的粉黛们不注意,他慢慢凑到一直微笑的霍骇身边,轻声埋怨起来。
“长孙大人所言甚是,只是霍骇觉得今夜月色正浓,冬风吹来吹来长安城里腊梅花的香醇,一人孤枕难眠,忽有与知己品酒聊天的想法,辗转反侧之际便想到长孙大人!”霍骇一边将长孙无忌称为知己,一边将其慢慢拉入东边的楼阁之中,两边的管弦之乐更甚,涟漪也是笑容满面。
只是飘香楼上下早已惊成一团,当今朝中两大贵人忽然降临飘香楼,今天是什么日子,飘香楼里的茶客一下子多了起来,老鸨们忙得都找不着北了。
涟漪等人也是恭敬有加,东边阁楼中早已摆满了新鲜的水果,还有葡萄美酒夜光杯,四个身着艳妆的漂亮小鬟站立楼阁中央,慢慢地摇曳着自己的身子。
长孙无忌见到这种香艳的场景不禁有点老羞,站在那里愣愣地出神,听到霍骇的话,他起先并未有多大反应,少许才缓过神,将混沌的眼神从衣着香烟的小妮子们身上移到站在一边嬉笑的霍骇身上。
“听霍公此言,那霍公是拿无忌当知己了?倘若果真如此,长孙无忌真是受宠若惊啊!”长孙无忌在涟漪的陪伴下,坐到了早已正襟危坐的霍骇正对面。
长孙无忌话中有话,现如今的朝中长孙无忌比较孤立,倒不是朝臣刻意孤立的,只是国库亏空案让长孙无忌自己将自己沦陷,然后远离了朝中重臣的队伍。
“长孙大人此言差矣,放眼望去,现如今大殿上的朝臣,就数长孙大人与霍某最亲近,想当初咱们在扬州相遇,随即便开始辅佐陛下,先是训练轻骑兵,然后攻打突厥,接着便是平息后宫之乱,无论何事,皆是长孙大人与霍某一同分担,有时霍骇便在想,倘若没有长孙大人,霍骇定不会有今日!”霍骇滔滔不绝地说着,虽然说得有点言不由衷,但是这些话句句属实,倘若不是长孙无忌追求太多,霍骇觉得他们真的可能会成为至交好友。
其实说长孙无忌贪得无厌有点言过其实,长孙无忌现在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所做的一切定是事出有因,这也就是霍骇宴请他的原因。
“是啊,那些日子真是让人难忘,虽然一路上充满了艰辛和惊险,但是那段时光也的确让无忌此生难以忘却,大可与协助陛下夺得天下的那段日子相媲美!”长孙无忌也是一声长叹,但是他心中也清楚,霍骇今夜套近乎的原因,无疑是不要让他难做,毕竟李世民将国库亏空案交付给了他,七日为限,他不能空手而回。
“来,长孙大人,霍骇敬你一杯,这一杯酒是为纪念逝去的峥嵘岁月,也为大唐的美好明天!为此霍骇先干为敬!”霍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边的涟漪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早就听闻霍骇为人豪爽,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其中还有一个缘由,那就是秋香原本是是飘香楼的红牌,比涟漪还要红的红牌,可是后来却到了霍园之中,至于秋香在霍园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飘香楼里的人不得而知,但是他们知道秋香进了霍园,那比进了皇宫也差不了多少。
故飘香楼的姑娘都以秋香为傲,也视秋香为偶像,像涟漪这种红牌自然也不会对秋香陌生,如此说是对秋香不陌生,还不如说是对霍骇不陌生呢,要不是霍骇,秋香估计今日还在这二层楼阁之中,陪着那些所谓的迁客骚人把酒言欢呢!
窗外月色正浓,屋内管弦之乐素装淡雅,姑娘们的笑声和其身上淡淡的香味早已将长孙无忌与霍骇迷得两眼冒金花。
但是两人也并非顽劣之辈,虽然霍骇依旧是多情种,但是今日来此的目的他是一点也没有忘却,美人随时可以亵渎,但是想两次将长孙无忌请到这飘香楼里来空拍就有点难度了。
霍骇一边话风月,一边与长孙无忌对饮不止,偶尔二人还与涟漪喝了几杯花酒,霍骇借着回忆往事来拉进他与长孙无忌的距离,然后渐渐说到当今朝中的事。
绝口不提国库亏空案,但是事事皆与此事有关,霍骇故意与长孙无忌谈及长孙皇后的好。
见长孙无忌浅笑不止,但是脸色早已变得微黑,而且言语之时偶尔也有词不达意,霍骇心中渐渐有底,国库亏空案可能与长孙皇后也有些关系。
“长孙大人,太子近来可好?打第一次见到太子之后,霍某已多日没有见到太子了,最近又被案子缠着脱不开身,恐怕要过些时日才能去拜会太子殿下了!”见此事可能会和长孙皇后有关,霍骇心中就明白一大半了,定又是后宫之乱的残念在作怪。
“哦,托苍天之福,太子近日来长进很多,勤读诗书,皇后正欲给太子找一个老师,教授其治国之道,好让太子也能向陛下一样,成为大唐未来的顶梁柱!”提到太子,身为舅舅,长孙无忌一下子来了精神,口中的赞语是滔滔不绝,就连脸上的暗淡神情也在瞬间消散殆尽。
“如此甚好,此乃大唐之福,大唐之福啊!”霍骇举杯,心中参详到了大半,如此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话,那国库亏空案就有初步结论了,那就是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再为太子敛财。
李承乾虽已走进东宫,但是再未继位登基之前,一切都还言之过早,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定是想未雨绸缪,为李承乾顺利继位铺好道路。
从国库中捞来的钱财自然是用来招贤纳士了,像李世民能有今日,除了他自己的雄才伟略和英勇善战之外,还得益于房玄龄和尉迟敬德等能臣的辅佐,现如今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为李承乾铺设的也正是这条路。
酒过三巡,长孙无忌略显醉意,霍骇窃笑不已,他招招手,一边的涟漪立即凑了过来,霍骇伸头在涟漪耳畔轻言几句,涟漪不禁艳笑不已,随即点点头,迈着小步想门外走去。
借言要去方便片刻,霍骇离席出了楼阁,然后径直朝飘香楼外面走去,丢了五个大元宝到柜台上,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飘香楼,站立柜台前方的两个老鸨捧着皆是五十两一个的大元宝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
出了飘香楼,霍骇上了一辆白色绣花马车,涟漪早已在马车中等候,两人驱着大马车想城外冲去… …
一路上,霍骇窃笑不已,今日醉酒的长孙无忌定会在飘香楼里过夜,不知明早醒来他会是什么表情。
第二天一早,霍骇便向房玄龄家中走去,现如今事情虽然不能说是水落石出,但是大体情况也算是浮出水面了。
霍骇想找房玄龄商量一下,到此此事如何上报为好,长孙无忌在国库上动手脚,算是乱了大唐的律法,理应收到惩罚。
但是他毕竟是大唐的国舅爷,要处置他别说是李世民了,就连霍骇也有点舍不得,倘若将一个王朝比喻成一座豪华的宫殿,那朝中重臣便是一根根支撑宫殿的坚实柱子。
这些柱子是缺一不可的,一旦断裂一根,这个宫殿就有倒塌的危险,毕竟柱子倒下去的时候,它上方的瓦砾和它下方的地基都会随之摇晃。
霍骇知道,这可能也就是当年乾隆爷为何不杀和绅的原因吧,当然在大唐,长孙无忌扮演的绝对不是和绅的角色。
此事断然不能让魏征知道,否则又会掀起一场大风暴,想到这点,霍骇不禁好笑,以前大唐最喜欢闹事的他,现在却成了魏征,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赤龙马停在了房玄龄家门口,房府和魏府相差不远,皆是朴实异常,要不是房玄龄名震京师,料想谁也不会想到这宅院里住的竟会是当今大唐的宰相。
摇头浅笑少许,霍骇迈步走了进去,园子里虽然朴素,但是浓艳的腊梅依然随风散香,和屋子里的书卷味掺和在一起,倒是也有几番文气。
“不知霍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远处,房玄龄和两个衣着简朴的年轻家丁迎了上来。
“房大人与霍某就不必如此客气了,霍某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贸然来访,确实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还望房大人不吝赐教啊!”霍骇俯首作揖,心想,房玄龄,你个老不死的,你定是猜想到了我有事求你,所以你这厮才摆出这幅傲慢不已的样子来,这是谋士的通病。
“霍公言重了,请里面请,霍公有事但说无妨,你我相识不是一朝一夕了,倘若霍公有事,玄龄袖手旁观的吧,别说是霍公了,恐怕就连陛下也不会放过玄龄!”房玄龄欠身让霍骇进来,两人一起来到不大的正堂,里面挂着几幅山水画,显得格外质朴典雅。
“那霍骇就不和房大人绕弯子了,对于国库亏空案,房大人怎么看?不瞒房大人说,昨夜霍骇已宴请长孙大人了!”霍骇开门见山,毕竟房玄龄不是什么奸邪之辈,不用和他转弯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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