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沈鹤的的人身穿樱色边纹的直襟长袍,眉间一点花状朱砂,剑眉星目,眼含暖意,只礼貌地伸手扶住沈鹤的肩最后便送开了手。
那人声音温和坚稳,周围人看去,竟纷纷让开了道。
沈鹤歪头看着方才在他前面挡着他路的凡人都莫名其妙让出了一条通畅的路,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身后淡笑的樱袍男子,便不管这些事,朝着盛妹妹跑过去。
而台上本来要离去的盛妹妹和亓官誉被一群人挡了下台的路。
盛徽兮停下脚步,冷声道:“你们这是何意?”
胜负已分,这尹杰的侍卫为何要来阻他们?
那群人中两个穿着稍微华贵一点的男子皆抱着入鞘的长剑于胸前,语气颇为强硬,“徐二公子不能走,方才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家少爷将赢,可却忽然晕倒,其中定有蹊跷!”
盛徽兮微微皱眉,“那你们想如何?”
“等我家公子醒来亲自认输,否则这场比赛不能做数!”
“你是在代表你们家公子耍赖毁约吗?”盛徽兮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说。
“胡说八道!你问问在坐的各位有谁看清徐二公子方才怎么赢的?必定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一定是方才有人在一旁出手助他!”
盛徽兮道:“你家公子自以为此比武必赢便分神,所以被徐二公子钻了空子用暗器击晕赢了比赛,你莫要告诉我们比赛使用暗器算犯规?”
“绝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盛徽兮反问道。
“徐二公子从未习过武,而我家少爷习武多年,就算徐二公子对我家少爷使用暗器,也绝不可能成功,所以方才少爷晕倒必不可能是暗器所为!”
台下之人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尹杰公子的武功在成怀世家公子中出类拔萃,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中招?”
众人亦赞同尹杰侍卫的说法。
尹家侍卫皆上前对徐承尧的几个侍卫动手没两下子就把盛徽兮等人围住了。
徐家这些侍卫空担下侍卫的名号,其实也就比徐承尧能扛那么一点点,中看不中用,哪里能和尹家精心训练派来保护少爷的侍卫相抗?
带头的尹家侍卫看徐承尧的神色越发不屑。
盛徽兮在亓官誉的保护下和竹湘扶着徐承尧躲闪他人,面对此种情景,不免生惧,轻咬下唇,心思百转,现下该如何解?
尹家侍卫无意间瞥到盛徽兮眉眼神态露了几分女子神态,想到了什么,嘲笑道:“沈正将军再怎么说也曾是盛朝的第一将军,怎么将军的儿子是如今这模样?”
盛徽兮微显怒意。
“怎么?沈公子生气了?可怜了沈公子,就算你生气,现在也没有人能站出来给你撑腰。”
盛徽兮扯出一个浅笑,冷嘲道:“你也只能仗势欺人罢了。”
“你……”那侍卫怒而拔剑。
“谁敢动她!”盛妹妹没人撑腰怎么了?他一只妖顶过百人!沈鹤爬上比武台,正要撸起袖子冲过去揍人。
哪只一人从他头顶飞过,比他先一步出手阻了那尹家侍卫拔剑伤盛徽兮。
“是谁……”尹家侍卫看见那人眉间一点花状朱砂,立刻收了声,看向沈鹤身后的那男子,立刻行礼,“刃公子!”
沈鹤见盛徽兮看到他了,露出笑容回应,转而看向带着黑帷帽的亓官誉,透过浅浅的黑纱对上亓官誉亮泽遮不住的眼眸,他眨了眨眼,亓官誉把脸这么一遮倒是容易让人以为黑纱之下的是个冷艳的姑娘,这么一想,忍不住笑了。
亓官誉似感觉到沈鹤笑容是什么意思,冷冷地扭头看向别处,正巧看到那花家花刃的侍卫在尹杰身上找着什么,心思微沉。
那个暗针是他昨晚从铁扇中取出给徐承尧的,而铁扇是母后所给,出自皇宫,材质非凡,并非一般暗器,其中的暗针自然不一般,若是被熟悉兵器制作的人看到,必能看出其出处。
好巧不巧,这花家是制器世家,而且,还是盛朝最厉害的制器世家。
而这个花刃,是花家大公子,他的脑子里装着上千种兵器的制作方法,是个著世的制器天才。
尹家侍卫出声道:“大人想要找什么?”
花家侍卫用指点了两下,便把那根细如发丝的针逼了出来,拿着这个令尹杰昏迷的暗器摆在众人面前,高声说道:“尹公子输了的理由确实是徐二公子放出的暗器。”
此话此物一出,众人皆惊。
“怎么可能!”尹家侍卫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起方才他说得信誓旦旦,又见众人看他的目光越发异样,他看花刃的神色也多了几分不友善。
花家与尹家交好,如今此举是何意?
花刃接过细针,细细查看。
亓官誉见那花刃盯着细针的同时温和的笑容渐收,心中一紧。
怕是要麻烦了。
这东西来自皇宫,旁人也许是看不出来,但这个花刃绝对不会看不出来,若追查下去,他的身份怕是会暴露。
忽然被戳了戳,亓官誉低头,见自己因为紧张不由得握拳的手被沈鹤发现了,沈鹤试图掰开他的手,他有些疑惑,随了沈鹤的意松开了手。
沈鹤看亓官誉的手中什么也没有,瞬间失望,“你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干嘛握那么紧?害得我以为有什么宝贝……”
亓官誉愣了愣,忽然轻轻笑了,方才的紧张也松了几分。
声音虽轻,但沈鹤听到了,伸手去掀亓官誉的黑纱要看看,“你笑了?我都没听过你笑的声音耶?”
亓官誉拍掉沈鹤乱动的爪子,低低阻道:“别动。”
沈鹤乖乖的不动手 却弯腰要蹲下去去看亓官誉。
亓官誉再冷声道:“你整个人都别动。”
“要我整个人都不动也可以,你让我看看你哈哈大笑的样子我就听你的。”沈鹤站起来弯着手臂借着亓官誉的肩膀撑着脑袋,一边歪歪扭扭地站着,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撩亓官誉的黑纱。
盛徽兮伸手拉了拉沈鹤的胳膊,轻声说道:“沈哥哥,别闹,亓官公子会生气的。”
沈鹤朝着盛妹妹眨了眨眼,“不会的,亓官誉不会生气的。”说罢,继续去撩。
盛徽兮装作生气的模样,“他不会生气我可就要生气了。”
沈鹤讪讪地收回爪子,“好吧。”
盛徽兮被沈鹤逗得轻笑。
亓官誉在黑纱之下的眼睛幽幽地盯着沈鹤:“……”
沈鹤问道:“你盯着我干嘛?”
“……”亓官誉许久沉默之后才冷冷说道:“原来你只怕盛姑娘生气啊。”
“……?”沈鹤想问亓官誉这话何意,但亓官誉撇下他走去了盛徽兮的另一边,明显是不想再和他待一块。
沈鹤想跟过去,但盛妹妹瞪着他,他只好乖乖地呆着。
刚刚和盛妹妹见上面,可不能让盛妹妹生气,不然盛妹妹不给他做好吃的桂花酥他上哪吃去啊……
沈鹤小小和盛妹妹聊了会儿天,尹家侍卫便和花家侍卫对上了。
那尹家侍卫道:“这暗器只能证明我家少爷是因此而晕倒,但绝不能说明这次比武是我家少爷输了!这暗器根本是徐二少爷寻人在台下放出的!”
花家侍卫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连令尹杰公子晕倒的暗器都没发现,又怎么找得出在台下放暗器的人?”
“就算找不出我也知道绝不可能是徐二公子放的暗器。”
“为什么?”
“为什么?那还用问吗?”
“你认为徐二公子一介书生不可能凭借一暗器赢你家少爷,这不过是你以为,可我是亲眼看见的,你若非得怀疑花某骗你,那便打一架吧,你若赢了,花某立刻向你道歉是花某年纪大了看花了眼……”
“你!”尹家侍卫眼睛几乎喷火,“花伍赖,我和你打?你轻功当世第一,我若和你打我怎么可能赢!真要打起来,你也只会围着满成怀逃跑!”
“赢不了就是赢不了……”
花刃放下暗针,开口笑道:“尹侍卫,何必动怒,尹杰公子虽输了一青楼女子,却引出这等绝世的暗器,若上报朝廷,这大功劳必须要记在尹杰公子身上的。”
尹家侍卫和花无赖皆怔住。
亓官誉神色凝重,寻思着法子要怎么把这麻烦压过去,转头看到和盛徽兮嬉皮笑脸的沈鹤,忽然顿住。
“此话是何意?”
花刃道:“若是有此暗器,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可以在顷刻之间断一武学宗师的呼吸。”
众人倒吸一口气。
盛朝的武学宗师寥寥数人,此种比喻未免太夸张,可此话出自花刃,夸张也变成不夸张了。
花刃将细针抬起直对太阳,眯眼又道:“此细针并不足以称作一暗器,它有容器,它的容器更加厉害。”他缓缓说着,又缓缓的拿着它随意走动,引得众人目光紧紧跟着他移动。
若是找出完整的暗器,必是大功!尹家侍卫激动地问道:“请刃公子指点!”
“徐二公子自然不可能由此东西,所以必是从旁人那里得的,若是一开始就用它必不可成功,所以选择在比武即将结束的时候转移尹杰公子的注意力之后使用……此人连同使用的方式以及使用的时机都告知。”
花刃眯着的眼睛松开,站在了亓官誉和盛徽兮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