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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部电影和电视剧运气好,遇上的两个主演一身清白,没有实质性黑点,这几天一轮又一轮的腥风血雨冲击下,毫无影响,热度和关注度反倒持续上升,周氏集团白白送了两个博眼球的机会。
  程见渝看见这两条热搜时,正坐在影视城的凉棚下改剧本,他和没事人一样,漫不经心扫过八卦新闻,咬一口清脆苹果,专心致志的修改最后一幕。
  编剧这行,服装、场景、特效、外景、演员等一旦出现差错,经常需要临时修改剧本,《请温柔的杀死我》算很省事剧组了,只有最后一幕要把原本的夜戏改到白天。
  钟路年拍完一幕戏,还穿着红白相间的校服,边拿着毛巾擦汗,边坐在程见渝旁边椅子上,伸长脖子看他写剧本,“难改吗?”
  “不难。”程见渝修长白净的手指半曲,在笔记本键盘上噼里啪啦敲打,“如果你不打扰我,半个小时之后可以改完。”
  钟路年低低笑了,弯腰从小冰箱拿一瓶水,放到桌上,“恕难从命,广导来让我问问你,改完还需不需要群演?”
  “广导为什么不来问我?”
  “他说,你这个人看不出喜怒,很难接触的样子。”
  程见渝挑眉,键盘上手指微顿,别过头笑看着钟路年,“有吗?”
  “有。”钟路年站起身,曲起手肘,架在程见渝削薄的肩膀上,靠近低声说:“你也不用改,你又不靠交际能力吃饭,现在这个状态挺好。”
  想要在娱乐圈混下去,要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他能看出来,程见渝不是情商低的那种人,工作中的沟通,字字到位,言简意赅,绝不拖泥带水,偶尔还有点冷幽默,但牵扯到工作之外,他有点清高,不屑浪费时间去打交道。
  还好程见渝个人能力,足以撑得起这份清高。
  江衍推开保姆车门,第一眼就看到钟路年和程见渝姿态亲昵,程见渝侧头,那双剔透的眼睛看着看着钟路年,朝着钟路年笑的和花似的,开心的不得了。
  他视线在钟路年搭在程见渝肩膀手臂停顿几秒,哼哧一声,说不上来的不爽,真是低估程见渝的男人缘,身边的蜜蜂也太多了。
  程见渝上次说,会谈男朋友,会和男朋友睡,这个男朋友的候选人不包括钟路年吧?钟路年他妈到底是不是直男,如果是直男,不知道和gay保持距离吗?真不要脸。
  钟路年感觉到如芒刺背,眼皮直跳,一抬头,对上江衍锋锐凌厉的目光,像要把他戳穿一样,他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江衍心里更不爽了,忍不住想过去把钟路年的手扒拉下来,但他现在没有任何立场,死死盯了钟路年几秒,迈开长腿下车,大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看着程见渝和钟路年,声音冷淡,“广导在什么地方办公?”
  程见渝抬眼看他,边敲键盘,边轻描淡写的说:“往左走,第三间休息室。”
  “嗯。”江衍目光转到钟路年身上,近距离上下打量一遍,心底做出个评判,不如自己帅,气质也比不上温岳明,呵,一般般。
  钟路年压根不知道他的火气从什么地方来,为了缓和气氛,笑着说:“广导等你一早上了,歌词已经填词了,你快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江衍僵着脸,嗤笑一声,“好,不打扰你们两了。”
  刻意咬重了你们两个字。
  第38章
  钟路年疑惑地歪着头, 看着江衍桀骜不驯的背影,抬手蹭蹭后脑瓜,“见渝, 他怎么了?”
  程见渝不动声色, 边敲键盘,边轻描淡写的说:“可能因为天气太热了。”
  “中暑了?”作为钢铁直男,钟路年实在get不到江衍心里的小九九。
  江衍觉得自己的气量其实没那么狭小, 断的干脆利落, 程见渝爱跟谁好就跟谁好, 爱跟谁睡就跟谁睡,他压根不在意。
  只不过钟路年不行, 油头粉面, 动手动脚,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坐在广逸仙导演办公室的椅子上, 懒洋洋靠着椅背,听着导演唠唠叨叨阐述影片理念, 比起介意钟路年和程见渝勾肩搭背,他更在意的是程见渝和钟路年处的很和谐,程见渝对着钟路年眉开眼笑,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轻松, 让他很不舒服,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程见渝从来没有这样对着他笑过。
  江衍漫不经心的打断滔滔不绝的广导:“广导, 钟路年和程见渝关系很好?”
  广逸仙一怔, 不假思索地说:“剧组里钟路年和见渝的关系最铁,他两之前合作过,比较熟,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话题,怎么了?”
  “没什么。”江衍微微低头,不置可否,心底不屑,果然不是个好人,gay真是讨厌。
  周一早上,程见渝将《当你微笑时》全本剧本发送至西唐的工作邮箱,很快收到西唐打来的电话,剧本会在下周完成核对,确认不需要修改后可以拿到尾款,今晚霍雁青想请明见工作室员工吃顿饭,犒劳犒劳辛苦工作的乙方。
  地点选择本市的一家酒店包厢,以地道的南方菜著称,程见渝酒量不行,陈开和安安酒量更不行,他们三个人,没一个能喝的。
  上电梯时,陈开急中生智,“我想了一个好办法,一会西唐要让我喝酒,我就说我开车,安安你就说你哺乳期。”
  “好啊,你这脑子关键时刻挺管用。”安安非常赞同。
  陈开很满意这个办法,“这都是宝贵的社会经验,这回你说你哺乳期,下回你还能用这个理由,霍总要是问起来,你说响应国家政策,生二胎了。”
  “那下下回呢?”
  “孩子幼儿园放学了,要接孩子,不能喝酒。”
  程见渝站在他两身后,目光无奈,一言不发看着电梯顶,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抬高双手,齐齐扣住安安和陈开的后脑勺推一把,“你们两鬼主意挺多的。”
  包厢中只来了霍雁青和林照,以前不知道他们是母子关系,现在看来,两个人长得的确挺像的。
  林照完美遗传了母亲霍雁青的美貌,只不过,霍雁青的漂亮要更强势,并且具有严肃威仪,她腰背笔直的坐着,一条白色丝巾披在肩膀,两个肩的轮廓薄瘦,佩戴着闪亮的戒指耳环,显得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林照高兴招招手,拉开三张椅子,程见渝一行人依次坐了下来,程见渝的座位挨着林照的位子。
  “哥,我这个月要出道了,你记得总决赛给我投票。”林照刚一坐下来,脑袋凑近程见渝,笑眯眯地说。
  程见渝靠着椅子,两条长腿支在地上,似笑非笑的道:“还需要我给你投吗?你的粉丝组够送你第一名出道了。”
  林照看他,一脸希冀和热情,“你投的票不一样。”
  程见渝淡定“嗯”一声,不懂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都是选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霍雁青开口了,声音稳健清晰,一字一句之间有股演说家的韵味,“这次除了感谢你为林照写了一个这样精彩的剧本之外,我想和你谈谈后续合作的项目,今年影视行业行情一直走下坡路,西唐是初次试水影视投资制作行业,摸着石头过河,未来的发展谁也说不准,为了保障我们双方利益,我想和你签一份保障协议。”
  “什么协议?”程见渝隐隐约约猜到了。
  霍雁青不疾不徐的看着他,“对赌协议,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这在业内算开先河,但我可以给你最大的自由权,你的导演你的主演,全部由你决定,我唯一的要求是收视率或者票房达到我们预期,我们不做赔钱的买卖,当然收入超额的部分,我们可以三七分,这一点,也是业内绝无仅有吧?”
  程见渝听闻过许多霍雁青的铁腕事迹,传说中的人狠话不多,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
  通常制作方会和导演或者主演签订对赌协议,赌票房赌收视率,在业内不新鲜了,每年都有人赚的盆满钵满,也有人欠一屁股债,不得已疯狂接烂片还债。
  但很少有制作方会想到和编剧签对赌,一来编剧这个行业处于无足轻重的弱势地位,二来文字创作类东西,谁也无法评判价值。
  安安和陈开急的像热锅上蚂蚁,拼命给程见渝使眼色,示意他拒绝霍雁青,枪打出头鸟,不会有人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程见渝自从入座,表情波澜不起,一平如水,听完霍雁青一席话,他低头笑笑,慢条斯理的将袖子边沿挽起,拿起桌上酒瓶,倒了一杯酒,站起身,看着霍雁青,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霍总,承蒙厚爱,以后请多指教。”
  霍雁青没想到这么大的事,他考虑不考虑,现场直接就答应了,一桌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
  他端端正正站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浅蓝蓝条纹的白衬衣休闲松散,扣子随意敞开几颗,下颌线干练,露出的喉结清晰明净,平时里那股冷冷淡淡的劲削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闪着亮光的自信,这让他显得比平日里还要俊的过分。
  霍雁青端起桌上酒杯,一口喝完,似是想笑,又噎了回去,“有气魄,有本事。”
  顿了一下,她似是随意的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林照诧异的看她一眼,霍雁青给他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程见渝坐下来,抽张抽纸,擦手指上沾到的酒渍,“我没有父母,所以不能回答霍总您这个问题。”
  只要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然会有爹有妈,但程见渝从来没有见过爹妈,倒是他奶奶从小经常骂他爸爸和妈妈,据说他爸当年是著名的游手好闲败家子,吃啥啥不香,干啥啥不成,唯一优点长得好,当时叫奶油小生,小白脸。
  小白脸爹在帝都打工的时,骗回家一个女大学生,那时候的大学生不像现在遍地走,很值钱,何况是个女大学生,可惜她脑子不清新,被爱情冲昏头脑,说什么都要和小白脸爹结婚,热情来的快,去的也快,结婚不到一年,她将小白脸爹原本面目看的清清楚楚,丢下还没满月的程见渝,买张火车票,头也不回的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程见渝听奶奶说起过,这个女人大学毕业又结婚了,这次嫁的门当户对,日子过得特别好,程见渝和他小白脸爹就是她美满人生史上的一颗老鼠屎。
  霍雁青脸上表情凝滞,随即笑了,自斟一杯酒,“我听你的名字很有意思,见渝,当时为你取名的人想的是见证始终不渝的意思吧?”
  程见渝摇摇头,不太愿意谈私事,看的很开,不管是始终不渝,还是至死不渝,这世界上这样像他父母那样俗套狗血的故事太多,见证不过来。
  霍雁青脸色白了几分,林照碰碰她的手肘,笑的两眼弯弯,“妈,你这么打听人家里,想给我哥介绍对象呢?他要求可高了,不如江衍的可不要。”
  桌上气氛回暖,安安和陈开跟着笑了,程见渝挺好奇霍雁青问这些做什么,鼎鼎大名,雷厉风行的霍总可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他懒得追究,没兴趣知道。
  饭局结束已经到了晚上,程见渝叫了一个代驾,将陈开和安安送回家里,路上两个人你瞅我,我瞅你,欲言又止,憋的够惨的,下车之际,程见渝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怕什么?我兜得住。”
  能毫不犹豫答应霍雁青签对赌协议,除了过人的胆识和见识,还有一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本来就没多少钱,即使对赌输了要赔钱,不过就是背上债,只要人还活着,就能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但要是赢了呢?
  等待他的将是一条前所未有的康庄大道。
  程见渝在地下车库里,绕着饱经风霜的大众看了一圈,盘算如果拿到西唐尾款,可以换辆新车。
  以前,他开什么车都行,一个代步工具而已,现在和西唐签约了协议,以后的应酬少不了,车是一种身份价值的体现,他不在意,不等于别人不在意。
  这点道理他很懂。
  他正考虑买什么车好,一辆黑色宾利慕尚慢吞吞开过来,小心翼翼倒车停在旁边车位上,车子崭新明亮,车门掀开,出来个容貌隽秀的男人,身材削瘦高挑,眉眼修长,透着一点长相自带的冷淡,穿着白衬衣,浅色牛仔裤,长相和穿衣,和程见渝全是一挂的。
  男人看见程见渝,略微惊讶,随即笑笑,程见渝礼貌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两人默契的不言不语,同步走向电梯,又同步走出电梯,经典构造的住宅户型,一层只入住两户人,程见渝率先走出电梯,男人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几步跟出来。
  江衍靠着入户门,双手环胸,从头发丝到脚尖写满了不耐烦,听到脚步声,扭过脖子,声音不悦,“钥匙拿来了?”
  待看清一前一后两个人,他脸上不耐烦的神情顿时消失,转为似有似无的笑,走过去,直勾勾的看着来人,“挺巧的,你们一起来了。”
  他不等男人说话,当着程见渝的面,亲昵勾住男人肩膀,半拉进怀里,暧昧的问道:“宝贝,想不想我?”
  男人身体僵硬,神情怪异,和吃苹果吃出一半虫似的一言难尽。
  程见渝目光掠过他们两亲密姿态,轻描淡写,像没有看到一样,镇定自若的掏出钥匙,开门,回家。
  直到门锁上,江衍脸上深情款款变成一张生硬的面具,暗暗咬着牙,恶狠狠盯着紧闭铁门,脸颊因为过度用力隐隐作痛。
  明明是想让程见渝不痛快,没想到不痛快的还是他。
  第39章
  男人, 或许应该叫小夏,懵逼地看着江衍, 后者松开短暂怀抱,定定收回目光, 神色晦暗不明, 小夏后知后觉一阵恶寒从脊椎窜起来,深知得罪不起江衍,咳嗽几声说:“江少,我卖艺不卖身, 你要睡我也成, 至少给我几千万精神损失费。”
  江衍没理他, 从他手上拿过钥匙, 推开门,径直走进去,喉咙像被扼住一样的发闷,他向下拽拽衣领, 胸口沉甸甸的,他仰在沙发上, 长臂伸展搭在靠背,姿态放松闲适, 但心中,他觉得自己一只掉进程见渝陷阱的野兽, 费力想要摆脱情网, 越挣扎, 束缚的越紧,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摆脱。
  小夏很识趣,看他心情不好,不多说话,调试起放在客卧的架子鼓,作为一个重金属乐队的鼓手,剪了头发,打扮成这种简洁休闲风,光是遮脖颈纹身和大花臂就花了两个小时,大夏天粘一身粉,真是太难为小夏了。
  要知道他们搞重金属的,不羁的长发和一排耳钉是标配,他现在这样,出去人家以为他唱民谣的。
  本来他是拒绝的,但是江衍给的好处实在太多了。
  《请温柔的杀死我》杀青宴如期而至。
  运气很好,遇上一个澄清无云天,金光灿烂的太阳像块琥珀,熠熠发光,程见渝洗个澡,吹干头发,换身正装,夏天穿西装又闷又热,他将衬衣袖子挽到手肘位置,外套索性不穿,随意挽在臂弯上。
  他单手扭开房门,刚迈出一只腿,对户的门像有心灵感应,又像是等了很久,应声而开,江衍和昨天那个男人肩并肩走出来,江衍睨他一眼,目光缓慢上下打量他的正装造型。
  倒是男人先笑着开口了,“你好,我是小夏,江少的朋友,是xx乐队的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