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沃的脸红的都快要爆炸。
“暗网虽然见不得光,但是也有它的规矩,谈买卖的时候偷拍交易过程是大忌。”
阿蛮把玩着达沃带着针孔摄像头的眼镜,始终笑笑的。
“我不知道达沃先生偷拍我的目的是什么。”
“是因为公开捕猎野生鳄鱼的过程会得罪贝托,所以您打算提前录好我接生意的视频,到时候可以威胁我再保护您一次;还是您除了觊觎偷猎这件事以外,还对曝光暗网这件事感兴趣?”
她问得客气,手里的眼镜却已经断成了好几节,被她直接丢到了咖啡杯里。
达沃的额头开始冒汗。
“我不喜欢这样。”阿蛮收起了微笑,“但是我也不喜欢欠着加斯顿的人情。”
她不信任加斯顿,达沃出现后,她就更加不信了。
达沃这个人,不安分。眼神闪烁,关键问题含糊其辞,做事情总是留着后手。
“所以,这件事只能照着我的方式做。”她把装着眼镜的咖啡杯推到达沃这里,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摄像。
镜头下的达沃一脸不知所措。
“你找贝托的人查了我的地址,用加斯顿的人情做交换,以市价三倍的价格请我,要求我把你带进血湖并且安全的带出来,对不对?”阿蛮的声音波澜不惊,西语标准的像是母语。
“阿蛮小姐……”达沃一脸的为难。
“对不对?”阿蛮不为所动。
“……对。”达沃只能点头,在镜头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我拒绝了,告诉你要找我必须用暗网的流程,你在暗网上用这个id预付了定金。”阿蛮在镜头前晃了一个网络id号,“我同你见面的时候,却发现你用隐形摄像机记录了我们见面的过程,对不对?”
她说完,还拿镜头拍了一下被她五马分尸的隐形摄像头。
达沃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只能难堪的一直擦汗。
“你去血湖打算做什么?”阿蛮隔着镜头问。
达沃又一次看到了阿蛮拿着刀时候的表情,半露着眼睛,眼睛里没有半点情绪。
“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阿蛮冷冷的,再也没有微笑过。
“拍……偷猎人的偷猎过程。”达沃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够采访到偷猎人或者买主。”
他已经猜到阿蛮想要做什么,他知道他今天别无选择。
“因为我答应过加斯顿,你这笔生意,我一定会接。”阿蛮看着达沃的眼睛,“根据暗网的规则,我收了你的定金,也应该要帮你解决问题。”
“采访是不可能的,我也不关心你偷拍偷猎人的偷猎过程是想要做什么,既然偷猎过程的照片和影像是你想要的结果,我会给你这个结果。”
“我不会带你去血湖,但是月底之前,我会把偷猎人偷猎过程的照片和影像完整的发给你。”
“你不可以要求我拍摄特定人物的特定照片,我也绝对不会问你这些照片和影像的后续处理,东西一旦给你,你就需要付清尾款,明白么?”
达沃点头,表情颓败。
血湖那个地方,他带上助手在外围晃了一个月都没敢进去,他心里也知道阿蛮说的话是真的,为了安全,这确实是唯一的选择。
他就是怕阿蛮会这样提议,所以才处处设防,想要抓着阿蛮的把柄可以威胁她带他进去,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阿蛮递给达沃一张纸,拍摄仍然在继续:“请你看清条款后,把名字签在这里。”
她手指指了指合同下方的签名栏。
在阳光明媚的咖啡馆里,达沃最终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阿蛮关掉摄像头,手机锁屏。
“阿蛮小姐,其实你不必这样。”再也使不出任何花招的达沃胖乎乎的脸上除了难堪,还有些愤怒,“我让你做的并不是伤天害理的事。”
“偷猎野生鳄鱼本来就是犯法的,我是在揭露罪恶,我是站在正义这一方的人,我们其实可以成为伙伴。”
“我知道。”阿蛮收好合同,“我没有阻止你宣扬正义,我只是想要保住我自己的命。”
她站起身,仍然是一身黑,哪怕在正午的阳光下,她眼底也没有任何温度。
“我的命也是命。”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喊了服务员结清自己的咖啡钱。
这些人从来不会把她当伙伴,他们只是在算计能让自己脱身的方法。
偷猎野生鳄鱼是贝托的生意。
让贝托的人找到她的住处,拍下她接单的视频,都是想要在事发之后让贝托有个可以发泄怒火的对象。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期处理阳光下的记者太费周折,但是处理她这样从来没有站在阳光下的保镖,太简单了。
她明明是保别人命的保镖。
可是有很多人,却在保住自己的命以后,就开始践踏她的命。
***
正午时分,费利兽医院附近都是来来往往的人,阿蛮没有办法在这么多人的时候回安全屋,索性绕远路买了午餐,找了个偏僻的咖啡馆,点了一瓶啤酒,拿帽兜盖住脸,打算在这个地方混完一整个白天。
有人靠近的时候她其实很早就知道了,对方犹犹豫豫的脚步声让她想起了住在她楼下那个傻乎乎的兽医,所以她拉下帽兜,看到那个人真的是简南的时候,倒是也没有太惊讶。
“早。”她微笑,仰着头,脸上有正午的阳光。
“早。”简南有点拘谨,他答应过阿蛮不会泄露她的住所,这让他摸不清楚他能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和她打招呼。
“坐。”阿蛮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本来就是两个人的小桌子,单人沙发一红一蓝,视觉效果很舒服。
“吃了没?”阿蛮问了一句中国人最爱问的话,问完之后,两个中国人都笑了。
“还没。”简南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觉得这家店的沙发特别舒服。
他这一周过得很糟糕,联系国际兽疫局接待兽疫局的专家并不是他擅长的事,所以才在吃午饭的时候溜了出来,本来想找个人少的咖啡馆睡个午觉,结果看到了阿蛮标志性的帽兜。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打扰她,她看起来比他还累。
阿蛮把自己的午饭分出一半递给简南,看起来像是包在纸包里的墨西哥卷饼:“里面包的是北京烤鸭和京葱,加了很多甜面酱。”
简南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咽了口口水,把自己手里拿着的三明治递给阿蛮,犹豫了一下,又低头从包里里拿了一个餐包,一起递给阿蛮。
“作为交换?”阿蛮笑了。
这人对交易社交真的近乎执着。
也挺好的,这样互不相欠相处起来舒服。
简南点头,因为闻到了熟悉的甜面酱的味道,他又多拿出来一个餐包。
阿蛮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一大包吃的,把自己手里剩下的卷饼也递给了简南。
这烤鸭卷是挺便宜的东西,简南给的那个牌子的三明治价格可以买两个烤鸭卷。
简南小心翼翼的接过,小心翼翼的展开,吃之前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了一口之后,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阿蛮被逗笑,很轻的一声,听在简南耳朵里像是蝴蝶翅膀拂过。
简南咽下这满嘴的家乡味道,耳朵微微的红了。
甜面酱的味道很地道,烤鸭的香味齿颊留香,简南一边吃一边看阿蛮。
阿蛮坐得很放松,拿着半瓶啤酒,半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
阳光下的阿蛮。
简南又咬了一口烤鸭卷,笑了。
她脖子上的伤口好了。
真好,终于有了一件可以开心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正题了~
新的故事,希望大家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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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血湖最初只是一个普通的泻湖,因为附近屠宰场将宰杀后的猪血和内脏丢到湖里导致湖水颜色变红,被当地人称之为血湖。
充斥着血腥和腐臭的湖水引来了数百条鳄鱼和蟒蛇,也引来了数以万计的蚊蝇,这里是瘟疫和死亡的温床,也是一般人绝对不会涉足的禁区。
阿蛮藏在一棵墨西哥柏木上,不耐烦地弹走爬到她衣服上的蚂蚁,眼睛盯着血湖湖边。
这是她在血湖的第三个晚上,前两个晚上她在相对隐蔽的血湖后面的屠宰场里拍下了交易和活剥鳄鱼皮的过程,今天晚上她打算拍最危险的狩猎。
为了避免达沃利用这些照片做新闻以外的勾当,她只拍了过程,虚化了每个人的人脸,这样的拍摄导致对取景的要求变高,她踩了几天点,才选了这棵墨西哥柏木。
足够茂盛,足够高,足够隐秘,唯一的缺点是需要提前藏好,这种树上各类昆虫很多,阿蛮挠了挠脖子,心里第一万次咒骂这次该死的生意。
这几个晚上来偷猎的人并没有阿蛮之前调查的那么多,为了获得完整的鳄鱼皮,他们连带枪的人都很少,大部分都和她一样,只带了随身的匕首。
比她想象中的安全,却比她想象中的残暴。
传说中的食人鳄鱼在全副武装的人群面前毫无还手能力,他们像钓鱼一样用一块生鸡肉把鳄鱼引诱到网里,特质的鳄鱼网越挣扎越紧,印象里让人闻风丧胆的鳄鱼在这种网里面,扑腾的像是一条离水的鱼。
为了取得有弹性的鳄鱼皮,他们会用钝器敲晕鳄鱼,斩断鳄鱼的四肢,在鳄鱼还活着的时候剥下鳄鱼皮。
三个晚上,阿蛮都麻木的看,麻木的拍照,却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样的活她这一辈子不会接第二次。
她厌恶这种单方面的屠杀。
***
夜晚八点半。
远处的血湖入口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偷猎人,狩猎之前他们会先进行当地的祭祀仪式,一般会在晚上十点左右开始,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提早了。
阿蛮把自己的身形彻底隐匿在黑暗中,因为对方把仪式意外提前变得更加谨慎。
血湖的夜很安静,除了远处逐渐嘈杂起来的人声,阿蛮这一边只有安静的昆虫鸣叫,所以那一声踩断树枝的声音变得特别明显。
阿蛮皱眉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