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钦把他来时多么匆忙、忙到除了手机护照其他什么都没带的过程添油加醋地给程非池讲了一遍。
程非池问:“那你怎么过来的?”
叶钦道:“到机场有司机来接,我妈叫的。”
“为什么不回家?”
叶钦眨眨地说:“我没带家里钥匙,进不去,阿姨放假回家了。”
有理有据,逻辑自洽,程非池没再追问,拉着他往小区外面走。
叶钦扭头往后看:“咱们不去你家嘛……你也没带钥匙?”
程非池脚步顿了下,问道:“你敲门了吗?”
“敲了啊,”叶钦说,“你家没人,不然我也不会外面蹲着了。”
程非池也回头看了一眼3号楼方向,厨房和客厅都没有亮灯。
看完什么也没说,默认了“没带钥匙”的说法,带着叶钦走进玉林小区附近的连锁酒店。
进门前,叶钦猫着腰往程非池身后躲:“你……带我来开房啊?”
从传统意义上讲,“开房”指的是入住宾馆、酒店等供人休息的地方,然而在这里,叶钦显而易见地在这个词里添加了某种被扭曲的含义。
“不是冷吗?”程非池拽着他不松手,面无表情地问,“不是没地方可去吗?”
叶钦怂哒哒地跟着他办理入住,乘电梯上楼,心里自我安慰着,我也是个男的,我慌个屁啊。
刷卡进门,空调刚吹出点暖气,叶钦就脱了身上的工作服,领导视察似的在不大的标间里四处转悠:“这窗户打不开?窗帘这么脏……床也太小了吧,床单洗没洗过?能睡人吗?”评价完又跑到卫生间门口,扒着门框问在用热水壶接水的程非池,“咱们去市中心的希尔顿呗,钱你先垫着,回头我还你。”
程非池接完水,径直越过叶钦到外面,边弯腰找插座边说:“我身上的钱不够。”
叶钦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把嫌弃的话憋回肚里,赤着脚跑到空调出风口下面取暖。
水烧开后,程非池仔细烫过杯子,先接了一杯水给叶钦。
“我要喝苏打水,”叶钦皱眉道,“这儿有客房服务吗?我给前台打电话。”
程非池还是把杯子塞他手里:“没让你喝,拿着暖手。”
等程非池下楼买了苏打水上来,叶钦后知后觉自己有点过分。程非池明显心情不好,他还一个劲给他找不痛快,也不怕被丢出去吹冷风。
接过拧松瓶盖的苏打水,叶钦喝了一大口,问程非池:“你过生日还出去打工啊?”
程非池“嗯”了一声,似乎不想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
两人并排坐在一张床上,叶钦往他跟前挪了挪:“咱们去买个蛋糕好不好,记我账上。”
程非池低声说:“不用。”
“那怎么行呢。”叶钦从床上跳下来,“我大老远飞回来,就是为了给你过生日,没有蛋糕算什么生日啊。”
程非池抬头,视线向上看了他一又垂下眼帘:“你过生日的时候,不是也没吃上蛋糕吗?”
叶钦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冬至在大排档过的那个生日。他当然不能告诉程非池那天根本不是他的生日,心虚地压低声音:“那……那不是特殊情况吗?”
他这模样不知哪里戳了程非池笑点,他忽然低笑一声,拍拍床:“躺下盖上被子吧,膝盖都冻红了。”
见程非池还会笑,叶钦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他蹲下身,用宽大的外套包住自己蜷着的腿,给程非池演示刚才在楼下的姿势:“我是这么蹲着的,一点儿没冻着腿,就是脚趾头有点冷。”
程非池拿他没办法,伸手把他拎起来,顺便把被子给他裹上。
叶钦自觉缩成一团,只露个脑袋在外面,比蹲在地上还像个球。笑容在程非池脸上不受控制地扩大,他偏头清了清嗓子,问叶钦:“饿吗?想吃点什么?”
终究还是吃上了香甜的蛋糕。
叶钦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用程非池的手机打给相熟的蛋糕店,不到一小时,6寸的小蛋糕就送来了。
叶钦一手拆蜡烛的透明包装,一手拿着手机讲电话:“和同学啊……你不认识……成绩好着呢,理科一班的学霸来着,不信你去问我妈……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明天就回家。”
挂断电话过了好几分钟脸还是臭的。叶锦祥听到“理科一班”这个四个字居然一点都不慌张,果然老脸皮厚,说不定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程非池看着他手上雕成1和8两个数字形状的蜡烛,问他:“国外卡不是打不了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