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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殷似乎没有想到是纪流苏在这里,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忽然有些僵硬。
  眼前的少年没有穿外衣,只套了一件纯白的里衣。
  里衣不算长,只打起她的膝盖,露出了一双白皙如玉的小腿。
  少年乌黑的长发闲散的披在肩上,上面还隐隐有些水珠滑落,她的整个身体热气蒸腾,小脸白里透红,尤其是那双唇,在月光下似乎泛着晶莹的光,犹如粉红色的樱桃。
  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桃花香味,如同一双手,似意无意的撩拨着什么。
  离殷的眼神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幽深起来,他低下头,掩藏住眸色下的暗潮,喉结微微滚动,想要说些什么,却难以发出一个字。
  纪流苏见他不说话,也懒得再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我先回去睡觉了,离殷大公子,您随意。”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那淡淡的桃花香味像是紧紧抓住了离殷的心神一般,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扣住纪流苏的手腕!
  “站住!”
  男子的声音有些喑哑。
  纪流苏愣了愣,随后蹙眉,“干啥?”
  离殷侧过头,没有看她,只是低声道:“……你今天,在宴会上说的话,是认真的?”
  宴会上的话?
  纪流苏想了想,然后明白过来,离殷应该指的是她和沧梦儿说的那些!
  她有些惊讶,离殷竟然在乎这个,看来他的确喜欢沧梦儿,自己的猜测没错!
  纪流苏嘴角微勾,狡黠的笑了笑,凑到离殷面前,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若我说是真的,你待如何?”
  离殷看着少年慢慢凑近的脸,那张小脸写满了挑衅的意思,颇有几分喜爱捣乱的狐狸之样。
  离殷忽然道:“不待如何,”他伸手推开纪流苏,然后冷冷道:“与我无关。”
  纪流苏其实也不指望这家伙能蹦出些好听的话来,被推开,她也不生气,只是语气幽幽:“好自为之吧离殷,虽然老子跟你关系不好,但是看在青玉道人的面子上,我劝你一句,看上的人若是不主动一点,很有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咯!问心,走了!”
  说完,不等离殷回话,问心剑便飞到她身边,纪流苏没有踩上去,而是侧身坐在了剑身上,长剑飞起,载着少年慢慢飞回了她的房间。
  林中小道,夜风萧瑟。
  水色长衫的男子在那里静默许久,浅蓝色的瞳孔盯着天上御剑飞行的人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慢慢收回目光。
  耳边回荡着少年刚才的话语。
  ——看上的人?
  离殷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那里刚才抓过少年的手腕,到现在,他都还能记得少年手腕处柔软的触感。
  又过去片刻。
  突然间,掌中灵力凝聚,男子重重击打在身边的大树上!
  大树应声倒地,惊起一群灵鸟!
  离殷眸色更加阴冷,似乎在生气,他没有停留太久,直接转身朝深处的圣池走去。
  ——看上的人,他才没有。
  修真之路最忌讳分心,他入道,仅仅是为了飞升成仙,其他的东西,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纪流苏,在他的生命中,也只是一个过客。
  很快就会被遗忘的过客。
  ——
  纪流苏回到屋子里时,头发差不多也干了。
  明天就是新任圣女的上任大典,纪流苏还挺好奇的。
  沧音圣教在四海门派中有些特殊,这是受神庇佑的门派。上任大典在沧海高台上举行,沧海高台同时也是沧音教徒进行神女祭祀的地方。即便瑶姬已经陨落,但她的神力一直都在这里。
  每一次上任大典举办时,神女的神力都会扩散道沧音高台的各个角落,受到神力恩赐的修士们都会得到修为提升,即便困于瓶颈千百年,也能立刻突破,这也是修真界从来不会拒绝沧音圣女邀请的原因之一。
  就连魔宗的人,在沧音圣教的地盘上,都会收敛一些。
  纪流苏把问心剑挂在自己床边,然后一个翻身坐了上去,天色已经很晚了,她也打算睡一觉。
  刚准备熄灯时,纪流苏忽然听见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她略微疑惑,叶知秋还是苏玲?这么晚来干嘛?
  但还是起身打开了门。
  不过门外来人让她有点惊讶,不是叶知秋也不是苏玲,而是今天在宴会上见过的一名男子。
  魔宗少宗,萧寻衍。
  萧寻衍看着她,微微一笑,“道友,可否进去一谈?”
  纪流苏:“不可,晚安。”
  说着就要关门。
  “等、等等一下!”萧寻衍堵住门,急切道:“我是真的有事找你!”
  纪流苏:“门口说完谢谢。”
  “好!”萧寻衍道:“我是趁着魔宗左右护法不在的时候偷偷溜出来找你的。”
  他正色道:“天散道人,想必我的身份您也知道吧。在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同你结交一番。”
  “结交?”纪流苏微微蹙眉。
  “道人,交个朋友吧!”萧寻衍道。
  纪流苏揉揉太阳穴,“这位道友,您都说了不会拐弯抹角,那么同在下结交的目的也请您说明白成么?”
  萧寻衍一怔,那张妖冶的脸配上呆愣的表情,颇有几分好玩。
  随后他轻声笑了笑,“好,想来道人也应该知道,如今这四海门派同魔宗之间的局势吧。”
  这一点纪流苏自然知道,魔宗虽暂时未与四海门派撕破脸皮,但表面和平下的摩擦还是有的,况且,魔宗最近百年来的动作越来越大,四海门派看破不说破,应该也是在等一个时机。
  但是,“我是个散修,没门没派的,宗门矛盾跟我有关系吗?”纪流苏道。
  萧寻衍道:“但是青霄门同你有关系,不是吗?”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魔宗近百年来一直在四海宗门内安插自己的人,自从宗主萧亦死后,左右护法独揽大权,我即便为少宗,也只是一个傀儡少宗,没有实权。涂天霸的野心不小,他不会只偏安于魔宗的。”
  纪流苏倚靠在门框边,静静听着。
  萧寻衍说的不错,青霄门的确同她有关系,师傅和青玉道人是至交好友,到时候四海宗门和魔宗发生斗争,看在青玉道人的面子上,师傅也定然会出手,那么身为他徒弟的自己,也不得不去帮助青霄门。再说,苏玲他们是她的朋友,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所以,”萧寻衍笑道:“纪流苏,咱们交个朋友吧。”
  萧寻衍笑起极为好看,本就雌雄莫辩的脸,再配上那带着真心实意的笑容,要不是纪流苏已经受过离殷的美颜暴击,真的要被萧寻衍再迷会儿神。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纪流苏伸出一根指头,“你身为魔宗少宗,不想办法帮魔宗,反而想要弄垮他们,又是何居心呢?”
  萧寻衍道一愣,眼眸中划过一丝忧伤,“我应该跟你说过,魔宗在宗主死后就落入了左右护法手中,我是没有实权的。”
  “我自小同母亲和父亲一起生活在凡间,但是在我四岁那一年,父亲萧亦死了,是被人杀得,但是,我不知道是谁,后来母亲日日积郁,也走了。我便成为了乞儿。幸好过了不久被一个门派的修士看中,收了回去当徒弟。但是在我十四岁那年,魔宗的赵无极突然闯入那个宗门,血洗了门派,把对我最好的师傅杀死后,强行将我带回了魔宗。”
  “带回去的目的不是真的想立我为宗主,而是为了安抚魔宗那几个老前辈的心,后来涂天霸和倪飞栾联手害死了那几位老前辈,我就彻底没了作用,在涂天霸手里,活的不如一条狗。”
  纪流苏大概也听懂了,卧薪尝胆的少年。
  “既然你想同正道联手,那么为何不去找正道的门派,反而来找我呢?”纪流苏似笑非笑道。
  萧寻衍望进她的眼眸,凝视道:“那些正道人士,多多少少对魔宗之人还是有一些敌意的,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散修,没有门派束缚,也没有正道从小的耳濡目染,想来更说的通一些。而且刚才在宴会上,我偷偷看过你,你同青霄门关系匪浅,认识乾元首徒宁钰,还和华明山的岳林修有交集,刚才,与沧音圣女相谈也甚欢。”
  “更何况,”他的眸色闪了闪,“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的。”
  ——
  沧音台。
  沧音台占地面积宽广,一座高台除了最中间的祭祀台,其余地方都是空的,没有柱子也没有别的东西,地面由大理石铺装而成,这些石头都蕴含灵气,踩在上面,纪流苏能明显感觉到从脚底传来的温热。
  神女祭祀极为庄严。
  在祭祀台最高处,有一座巨大的神女像。
  虽为石像,但是雕刻的非常精致,将神女瑶姬的美貌全部显现出来,姿态更是栩栩如生。
  同昨日宴会一样,各门派弟子都有自己的区域,纪流苏和天运老人离祭祀台最近。
  沈珏为青霄门领导者,站在青霄门众的最前面,第二个,就是大弟子离殷了。
  纪流苏站在沈珏前面,与离殷相隔一个人。
  神女祭祀时间在午时,那是天地灵气最充盈的时候,整个沧音台极为安静,所有人严阵以待,纪流苏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么严肃的仪式,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的飞快。
  当太阳到达了最高点时,上任大典终于正式开始了。
  沧音圣教每一任圣女都会在祭祀台跳一出舞来对神女瑶姬表达敬意。
  沧梦儿站在祭祀台前,待到高楼的鸣钟敲响,地面上的灵气突然迸发而起,五颜六色的灵气紧紧围绕在沧梦儿身边,圣女的舞姿只能在大典上才能一见。
  在场众人都有几分看呆了。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沧海神珠不愧为世间珍宝,在沧梦儿挥动手中水袖之时,几乎所有人都被惊艳了。
  纪流苏不由睁大眼睛,那女子一颦一笑,一舞一扬,都像是有一根线牵动着人的心神。
  真的很美。
  然而正在她入神之际,纪流苏突然感觉到一丝丝冷气袭上后背!
  她一惊,回头看了看,所有人都在看沧梦儿,没什么特别的。
  纪流苏蹙着眉,莫非是她的错觉?
  一舞毕,新任圣女必须为神女瑶姬献上三滴血。
  待到一切仪式完成之后,这场大典才结束。
  神女收到血液,强大的神力便从石像上迸发而出!
  神力是神的恩赐,纪流苏只感觉自己的内府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里充盈的灵力在那双手中游走的更加快速!
  突然间,沧音高台的上方乌云滚滚,四面八方的乌云全部朝这里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