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夏琚的心跌进谷底。他紧紧地咬住牙关,不作回答,兀自回房间。
只听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对这态度,夏敬行哭笑不得,心道这段时间真是太容着夏琚了,导致这家伙真以为自己能把他怎么样。夏敬行这样的生活过了十几年,难不成因为这个小孩子莫名其妙的不愿意就要改吗?他着实想不透夏琚哪来那么大的脾气,真当自己是王子、是少爷了。
回到房间,夏琚依然睡不着。
他的被子里还留着淡淡的气味,让他免不了想起那类事。可这全是他自己的事情,夏敬行有别人,有很多的“别人”。夏琚将被子推到一旁,抱着膝头坐在床边发呆。
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夏敬行别再找男妓?他不想再看见夏敬行和别人抱在一起了。可是,哪怕他能让这些事情不发生在家里,夏敬行或许会选择每天晚上都不回家。夏敬行不能消停会儿吗?
夏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中五味杂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夏琚听见门铃声。这已经半夜三点多了,怎么还有人造访?一个不好的预感从夏琚的心里冒出来。他再次听见门铃响起,走出房间开门。
透过猫眼,夏琚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的高挑身影,但看不清脸。他狐疑地开门,见到这人的正面,心陡然一惊。
对方惊讶地眨眼,俄顷用微微沙哑的声音轻柔地问:“请问,夏敬行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他的妆容十分浓重,简直如同戴了一张面谱。夏琚沉住气,问:“你找他什么事?”
他忍住笑,神秘地说:“他打电话叫我过来……提供服务。”
“他不在家,你走吧。”夏琚话毕将门往里拉。
那人忙不迭地伸手挡住,急道:“哎!”
夏琚哪里肯让他进门?哪怕将他的手夹断,也想把他拒之门外。
不料,夏敬行不知何时来到夏琚的身后,淡淡地说:“开门,让他进来。”
门外的人见到夏敬行,眼睛发亮,甜腻腻地问候道:“夏先生,晚上好。”
“嗯。”夏敬行点头,垂眸看向夏琚,重复道,“让他进来。”
夏琚只好把门打开。
夏敬行不再看夏琚如何,转身往客厅走。他一边走,一边解开自己的皮带,末了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张开双腿。
扮装的男妓脱掉高跟鞋,进屋后好奇地看了夏琚好几回。他来到客厅,见到客人已在等候,便婀娜着身子款款地跪到夏敬行的腿间,解开纽扣时,抬头狡黠地笑道:“今天真着急呢。”
夏敬行勾起嘴角,揉了揉他的卷发,道:“快点儿,想你了。”说着,他抬眸冷冷地瞥了夏琚一眼。
夏琚浑身发僵,只见那个异装的男人拉开下夏敬行的拉链,掏出里面的东西。见到那东西,夏琚的心里发慌,眼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将其含进嘴里,他蓦地红了眼睛,愤然回房关门。
夏敬行的行为与其说是泄欲,还不如说是对夏琚的一种提醒,甚至警告。他在提醒夏琚,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夏琚作为这里的附属物,没有对他的行为提出质疑的资格。
夏琚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资格。本来,夏敬行要怎样生活是他的事,哪里轮得到他置喙?他就算招妓,或者和很多人谈恋爱,那也是他的个人生活,和夏琚有什么相干?夏琚也明白不相干,他住在夏敬行这里,衣食住行全凭夏敬行供给,夏敬行还教他读书,给他安排学校,甚至许下诺言,给他机会重上冰场。总之,身为一个长辈、一个监护人,夏敬行已经做得很多了。
早就不再让夏琚饿肚子的夏敬行甚至比夏喜娣还要周全。现在,夏琚过着两年前从来不敢想象的、平静的生活,太平得仿佛他的过去一片空白,洁白得像一张白纸。夏琚拼命地想着如今的好,以为这样便能接受夏敬行的那些生活,但是,他越是想到这些舒适和安逸全是夏敬行给的,越是委屈和难过。
chapter44
既然夏敬行根本不在乎夏琚怎么想,夏琚又哪里需要考虑他?夏琚想得难过了,总觉得在家里呆不住。他看见沙发,想到夏敬行坐在上面,张开双腿等别人;他看见餐桌,想到夏敬行把别的人抱在上面,肢体纠缠……他根本待不下去,索性出门了。
夏琚把夏敬行给他的零用钱全花在真冰场上。随着春季的到来,气温慢慢地回升,市内早已没有室外的冰场。但商场里的真冰场价格昂贵,夏琚每次只在里面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对夏琚而言,有时却显得格外漫长。他原本那么喜欢滑冰,每次只要站在冰上,仿佛便能得到自由。然而现在他一个人默默地在冰上滑行,心中总感到空荡荡的,没了目的和方向。
这么一来,哪怕上冰,也成了一件浪费时间和金钱的事情。夏琚心浮气躁,干脆回家。
回家的途中,夏琚遇到上班族的下班高峰期,路上十分拥堵。夏琚不禁担心夏敬行回到家里见不到自己,会发脾气。夏敬行还会像先前那样找他,找到以后大发雷霆吗?夏琚想看看他火冒三丈的样子,但又怕他发现自己没有好好学习,露出失望的表情。
夏琚乘坐的公交车被堵在路上,他为了赶紧回家,在公交车到站时下车,选择步行。
这又到了一天以内,夏琚的心情最复杂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夏琚便开始等夏敬行回家。他既希望夏敬行能早点儿回来,又怕他不是一个人回来。夏琚想不清楚,“夏敬行夜不归宿”和“夏敬行携伴而归”这两者之间,自己最不愿看到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