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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建林早在刚才就认出抓的人是谁了,此时却故意不挑明,还拿抹布堵住她的嘴巴。
  陈二毛等人几棍子打下去,疼得宋红春眼冒金星。
  她想喊说是自己,可嘴巴堵着抹布,只能唔唔唔地出声。
  等白秀英提着灯出来,众人用灯一照,顿时傻眼了。
  “这不是陈植林媳妇吗?”陈二毛拿着棍子,瞠目结舌地看着被打得鼻青眼肿的宋红春。
  白秀英瞧见宋红春,再看见她裤兜里掉出来的香料,哪里还不明白,她冷笑一声,摆了摆手,对众人说道:“把这婆娘抓过去陈植 林他家,咱们去问问他,到底怎么找的媳妇,竟然还找出个贼来。”
  “走!”
  众人都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纷纷点头答应。
  街坊四邻都被这边的动静惊醒,婆娘们穿上衣裳,出来一看,便瞧见白秀英打头,带着一群人压着宋红春朝隔壁陈植林家里走去。
  “这是咋回事?不是说抓小偷吗?”
  陈二毛媳妇拉住陈二毛,朝着宋红春努力努嘴,“怎么抓了宋红春了?”
  “这小偷就是宋红春啊。”陈二毛说道,“被我们逮了个正着!”
  “啥?宋红春是小偷?”
  陈二毛媳妇的眼睛都瞪得快掉出来了,这哪个生产大队没个好吃懒做,喜欢小偷小摸的人,可那些都是男的,现在倒是新鲜,竟然出了个女贼来了,而且还是陈植林老婆,这可真是新鲜!
  “我也去看看。”陈二毛媳妇跑了出来。
  “砰砰砰!”
  白秀英带着怒气,拼命地拍门。
  大厅里,陈家业一家三口脸色都绿了。
  “这宋红春真是搅家精,办什么事都不成!”林秀红又气又怕,本来以为这事十拿九稳,没想到竟然还给弄巧成拙了。现在倒好,当场被人抓住!
  “开门啊,林秀红,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醒着,快出来开门,不然我们就带你媳妇进县城,让她去坐牢。”白秀英见林秀红他们迟迟不来开门,便高声喊道。
  她这话一出,大厅里几人顿时吓住了。
  陈植林他爷奶这几年都老了,耳朵不怎么好使,可白秀英的声音那么大,就算是聋子也能听见了。老两口颤颤巍巍地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大厅里的陈家业几人,纳闷地问道:“秀红啊,咋不去开门呢?”
  林秀红皱着脸朝陈家业看去,陈家业抽着烟,一声不吭地别过头去。
  林秀红也不能使唤陈植林去,外头白秀英等人的喊叫声一声比一声高,再这样吵下去,说不定真叫她把宋红春带去县城了。
  林秀红没法子,只能是硬着头皮出来打开了门。
  门一开,白秀英就把宋红春朝林秀红身上推去,那林秀红此时竟也不接一下,侧身一躲,由着宋红春一下摔在地上,疼得眼冒金星。
  “她二婶,你这是做什么?”林秀红还装模 作样地露出诧异不解的表情。
  跟林秀红做了这么多年妯娌,白秀英还能不清楚她这“好大嫂”的性格。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把把门推开,冷笑着走了进去:“林秀红,你可别装了,今天晚上这事,你一定要给我们家一个交代,你这儿媳妇跑我们家偷东西,这事你别和我们说你不知道!”
  “就是。”
  陈二毛帮腔说道:“没想到你们家竟然娶了个贼进门,咱们以后可得小心点了,免得也被人偷了东西。”
  “二毛,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秀红呸了一口,“我们家媳妇什么时候当贼了?”
  “我亲眼瞧见的,那还能有假啊?”陈二毛也不怕她林秀红,他指着那堵墙,“刚刚我从茅厕出来,就瞧见你媳妇趴在墙上,这不是做贼,难不成还是偷情啊?”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陈建林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骂她,还是骂我?”
  陈二毛见陈建林恼了,神色有些讪讪的,但他很快就回到话题上去,“总之,你媳妇做贼,是我亲眼看见的,何况我们还当场抓到她。院子里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
  “我呸!”林秀红叉着腰,厚颜无耻地说道:“这爬到墙上去,就是做贼,那我现在爬上墙,也是做贼了?”
  她瞪了一眼宋红春,一把扯出宋红春嘴里的抹布,把她拉了起来,“宋红春,你跟大家伙说说,你是做贼吗?”
  宋红春现在浑身都疼,但却知道厉害,她厚着脸摇了摇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就只不过是有些东西掉在了隔壁,想爬墙过去拿而已。”
  她说着这话,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宋贝,“宋贝,我真不是贼。”
  宋贝面色微沉,她的眼睛落在宋红春的裤子上,突然上前一步,伸出手在宋红春裤子的口袋一抓,“你不是贼?那这些是什么?”
  “这不是大料吗?”
  陈二毛媳妇认出宋贝手中的东西,说道。
  “不只是大料,还有八角和茴香、冰糖。”
  宋贝摊开手,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手掌心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厨房里头的香料。你说你不是贼,没偷东西,那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我们买来的不行吗?”
  陈家业在屋里都听不下去了,冲出来说道:“难道大队里就只能你们家买这些东西?
  “大伯,你不必和我说话这么冲。”
  宋贝压根不怕陈家业,陈建林也拉着她的手,护在她前面,冷冷地看着陈家业:“大伯,你和我媳妇说话客气点,现在是你们家媳妇当贼了,这香料谁有钱想买都成,可是谁出门带香料在身上?”
  “就是啊。”
  陈三狗他妈都摇头了,“你们怕不是把我们当成傻子了,就是隔壁东兴公社的傻子,也干不出这种奇葩事来。”
  “这媳妇当贼还护着,陈家业夫妻怕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陈二毛媳妇嘀咕道。
  “可不是嘛,一家人难道儿媳妇出门还能不知道?现在是在装模作样。对了,陈植林怎么不出来?”二毛环顾了下四周,嘲讽地说道:“现在这么吵,他别说还在睡觉,肯定是不敢出来了。呸,真窝囊。”
  陈植林在屋里听得这话,脸色一下子涨红了。
  他恨不得出去打陈二毛几拳,可他不敢出去,他怕丢脸。
  宋红春被当场抓到,人赃并获,他要是出去,他也会跟着被人嘲笑。以陈植林那么严重的自尊心,怎么可能这么做?
  “爷、奶,你们得去帮帮我爹我妈,”陈植林看向爷奶,哀求道:“这件事可不能闹大,不然的话,会连累我考大学,还会连累咱们家丢人的。”
  “植林啊,你得和我说清楚这事。”陈植林他奶颤抖着握着陈植林的手,“他们外头说的话是真的吗?红春真的当贼了?”
  “这……”陈植林脸上更加红了。
  陈植林她奶哪里还不明白,“你们怎么这么糊涂!这事也能干!”
  “奶,现在说这些也都没有用了,您出去帮忙劝劝。”陈植林催促道,“红春好歹也是你孙媳妇啊。”
  陈植林她爷奶顿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他们刚才一直窝在屋里没出去,就是摆明了不想掺和这件事。以往他们偏心老大偏心得老二都离了心,现在这件事要是还护着老大一家,那老二还不彻底对他们寒心了。
  二老的犹豫都落在了陈植林眼里。
  陈植林急了,忙道:“爷奶,你们可别忘了,将来给你们养老的人是谁!”
  第三十章 第一更
  外头吵吵闹闹的, 陈植林爷奶却仿佛兜头到脚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从头凉到了脚。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乖孙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外头吵闹声还在不时地传进来,白秀英和林秀红本就有深仇旧情恨,之前那堵墙壁还没砌起来,两家在一块合伙吃饭,白秀英和陈国成是真被陈家业夫妻挤兑的在家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农村规矩一向都是要长子养老, 陈植林他爷奶便偏心偏得没边了,得了什么好吃的都偏陈家业,就连陈国成夫妻赚来的钱, 也被陈植林爷奶拿去填补老大了。
  他们就指望着将来陈家业能够给他们养老,让他们衣食无忧。
  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却叫陈国成夫妻寒了心。
  前几年,陈建林说了一门亲事, 这门亲事着实不错,那姑娘家算是隔壁东兴公社比较殷实的,模样也不差,陈建林虽没见过那姑娘,但他相信他妈, 他妈觉得可以,他便点头答应了。
  谁知道那姑娘竟然“死了”,说是死了,其实究竟怎么回事, 也没有人给个答复。
  陈国成和白秀英哪里知道内幕,听那家人那么一说,便也真当那姑娘是死了, 本还在惋惜,谁料林秀红就把这事说得整个生产大队都知道了,没过多久,陈建林克妻的话便传出去了。
  陈建林是陈国成和白秀英的独苗苗,知道是林秀红搞的鬼,白秀英立即去找林秀红算账。
  林秀红死不承认,还诬蔑是白秀英诬赖她,他爷奶偏心老大,也帮着她说话。
  这回彻底让陈国成夫妻寒心了。
  他们当天便说要分家,可爷奶死活不肯,陈国成夫妻也不肯退让,找人在中间砌了一堵墙,除非过年过节绝不去隔壁一趟。
  “林秀红,今儿个你不给我个交代,咱们就去县城里找警察来断。”
  白秀英叉着腰,“你打量我不清楚,你们是瞧我们家生意做得红火了,想来偷香料,回头也学我们去做生意!”
  “你放屁!谁稀罕你们家生意了。”
  林秀红双眼瞪大,双手叉腰,眼中怒火直冒,仿佛恨不得把白秀英给吞进肚子里,她激动得眼睛都出现了红血丝,边说手 上还带比划,“就你们家那破落生意,白送我,我们也不稀罕。”
  “够了!”
  正屋里传来一声怒喝声。
  众人听声看去,便见陈植林爷奶两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白秀英看见二老,唇角便微微撇了撇,陈国成更是毫无喜意。
  他们深知二老脾气,这次出来肯定是来帮着老大他们说话。陈建林脸上露出一丝难过的神色,宋贝瞧在眼里,悄悄地握了握他的手,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妈,你可算是出来了,你可得帮我们说句公道话啊。”
  不同于陈建林家这边的不虞,瞧见二老出来,林秀红和陈家业顿时跟有了主心骨似的。
  林秀红上去拉着陈植林他奶的手,“他们家大半夜的胡搅蛮缠,还想说宋红春是贼呢!”
  “二老出来,老二他们这回怕是要白折腾一场了。”
  陈二毛媳妇摇头,同情说道。
  这陈植林爷奶偏心可是大队里出了名的。
  “陈老二他们也是够倒霉的。”陈二毛也说道。
  听着这些人的闲言碎语,陈植林爷奶心就跟无数根针刺似的,刺痛之余还有些躁得慌。
  陈家业还在旁说道:“爹,妈,你们说说老二和老二媳妇,这大晚上的吵醒这么多人,说我儿媳妇做贼,这不是分明要叫我们家难受吗?”
  “够了!”
  陈植林奶一把推开林秀红的手,她面色铁青,浑浊的双眼难得露出精光地盯着宋红春,“红春,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去做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