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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朱管事立马回头:“你们几个,还不把东西给搬上来。”
  他这么一吆喝,唐璟他注意到了,后头还有不少人跟着。随着朱管事的话落,众人已经把东西搬到唐璟眼前了。
  唐璟不解地蹙起了眉。
  朱管事笑呵呵地解释着:“二少爷,这些东西都是国公爷要我们准备的。他听说您如今在这营地里头住,生怕您冷着了,冻着了,特意让咱们送一些厚的衣裳被子过来,里头还有不少吃的。”
  唐璟仍旧皱着眉:“这么多?”
  “国公爷吩咐了,这多余的部分是送给少爷您的同僚的。总不能让他们在旁边干看着吧,这点儿,国公爷都已经替你考虑好了。瞧咱们国公爷想得多细致啊,这可都是为了您,二少爷……”
  唐璟一个眼风扫过去,朱管事立马吓得闭嘴了。
  他捂着嘴巴,讨好地又笑了笑:“我不说了。”
  唐璟不知道这老头子又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他私心里并不愿意接受这些东西,便拒绝道:“我这里不缺吃的,也不缺被子和衣裳。”
  朱管事为难道:“奴才那只是送东西过来的。”
  唐璟拉着一张脸:“所以呢?”
  “我们只负责把东西送过来,可不负责把东西搬回去。”朱管事又笑得有些欠打了。
  要是二少爷不想要这东西的话,那也成,得早自己雇人送回去了。
  说完,朱管事便赶忙准备撤了:“二少爷,东西我都已经送到了,府里还有事要忙,我就不多待了。您留步,不必送了。”
  他自说自话,没等唐璟再说话,便脚底生烟,一下就溜走了。
  唐璟想要叫人站住都没办法,那人跑得比什么都快。
  待人走了之后,这些东西却留了下来。王魏他们跟了过来,看着这一地的好东西,立马便准备替唐璟帮忙,把这些东西全部搬到营帐里头。
  唐璟却叫住了他们。
  众人立马停了下来。
  “打开瞧瞧吧,若是看中了什么,自己拿回去用便是,左右我这边也不缺什么东西。”
  “可……”众人有些迟疑,“这可是国公府送给您的东西。”
  “你们若是不要的话,那我就让人退回去。”
  “要!”
  众人瞬间改了口。
  唐璟这才满意地挤出了一丝笑意。
  镇国公送衣物这件事儿,虽说大张旗鼓,却并没有改变唐璟对他的态度。唐璟这边仍旧是心一意地种土豆,而朝廷派去交涉的官员,也已经有了行动。
  这自然不是从朝廷里头派遣过去的。若是从朝廷出发,发到边境之地,少说也得要一两个月的功夫。这还是日夜兼程,方才可行。
  如今朝廷派过去的,都是北方的地方官府所充当的使臣。
  不过,大燕使臣过去之后,情况却并不怎么好。
  第154章 决意开战
  若是按着大燕这边的意思,安南小国既然为藩属国,自然得向大燕称臣的。
  安南的一国之君,也并非是君王,而是王爷。受大燕爵位,统安南之地。可如今的安南王,显然已经不满足这个身份了,大燕的使臣来了安南之后,竟然听闻,安南君主打算自封为帝,与二月末登基。
  这害人听闻的事,竟然真就发生了。
  且这事儿在安南百姓看来,显然还是一桩头等大事,如今都城里头人人都在议论此事。安南民风彪悍,当初大燕可是费了不小的功夫才让他们俯首称臣,可这称臣似乎也只是权宜之计,安南人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心悦诚服过。如今安南王自立为帝,朝野之外都是一片赞颂之声。
  这位新王本来因为手段暴戾,喜怒无常,惹了不少人不快。可是如今这番野心表露出来之后,反而让旁人对他越发信服了起来。归根究底,如果是因为安南上上下下,自朝臣到民众,对大燕都从未有过归属之心。
  如今百姓得知新王对手段如此直接,便越发的振奋起来了,想要趁势而上,一举攻陷大燕。
  想当年,他们也不过就是因为一时大意,所以才输下阵来,如今安南早已经是不同往日了,且众人都听说,如今大燕四地都起天灾,年年歉收,那位大燕皇帝治下的百姓早就已经苦不堪言了。这般看来,这大燕分明就已经不堪一击了。若是再战的话,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使臣几番打听过后,差点没有吓出一身冷汗。
  等到了安南王世,看到那位不可一世的新王之后,使臣团都已经两股战战,开始担心自己的脑袋了。
  以安南这野蛮之风,若是强行将他们扣押下来的话,那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事实上,安南王确实有想过这么做,可他到底没有这般。
  不是因为心里有什么仁义道德,而是看这几个都不是什么大官儿,更不是京城里头来的,打从心底里瞧不起他们,也不愿大费周章做着这样的扣押之事。倘若来的人是大燕的丞相或者皇子,那便不一样了,等到两国开战的时候,还能以此作为要挟。如今这些人,关在牢笼里头,他都嫌费地方。
  安南王态度不屑地将那几个使臣都丢了出去。
  令人扒了他们的衣裳,赶出了安南。
  使臣受辱,可想而知是多大的事了。等到他们回了大燕之后,羞愤之下,转头便让人快马加鞭将这个消息给送到京城里头来了。
  送信的人到了大明宫之后,又惹出了一番轩然大波。
  外头的人不知道,可是大明宫里头伺候的太监宫女却看了个清清楚楚,当天大明宫里头的震怒声,可是许久都没有消。
  他们圣上从来就是个好脾气的人,轻易不会发火。能让圣上如此震怒,想也知道那安南王是有多么不是东西了。
  两国开战,一触即发。
  使臣受辱一事,将朝中那些反对开战的声音全都给压了下去。这脸打的实在是太厉害了,此仇不报的话,他们大燕哪儿还有脸再去威慑那些个藩属国?
  仗,是肯定要打得。
  几乎是一夜之间,京城里头的方向就变了。前些日子,坊间的人尚且在议论哪家的姑娘又跟哪家的公子定了亲事,哪家有偷纳了几个妾,汝阳侯庄子里头的猪都养得怎么样了……可如今最近议论之声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对安南的讨伐。不管是文人还是武将,俱是一身愤慨,恨不得立马只身奔赴疆场。
  这里头,被打的最猝不及防的,便是孙氏了。
  她这阵子太高兴了,也太得意了,满心以为大燕的使臣出马,毕竟能将这件事情漂漂亮亮地解决了,可是万万没想到那些使臣这么的不中用,到头来还是要朝廷诉诸武力。
  孙氏又气又怒,中间还夹杂着无法言语的紧张:“这些人,难不成都是吃白食的?怎么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我的夫人,您还是少说两句吧。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了得多得罪人啊?”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们不中用,难不成还不让别人说。”孙氏坐在凳子上,一边摸着眼泪,一边骂人,“可怜我高兴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竟是空欢喜一场。那老头子这会儿肯定高兴死了,他就盼着打仗,就盼着他能去战场上头耍威风去!”
  老嬷嬷宽慰道:“国公爷这不是还没定下要去吗?”
  “肯定是要去的。”孙氏呢喃,“从前两次打仗,他不过去呢?”
  她起先蹦跶得那么厉害,如今等到事情真定下来的时候,孙氏却连再找镇国公意思都没了。就跟二郎那话说的一样,皇命难为。
  若是皇上真让他出战的话,她就是再吵,再闹,也是别无他法。
  孙氏满目悲凉。
  老嬷嬷看着也心疼,一番搜索枯肠,才终于想起了些能安慰人的话:“夫人,其实您也用不着太担心。国公爷打小就跟在老国公身后,在战场里头摸爬滚打,这战场上的事儿,没人比他更熟悉了。再说,咱们国公爷如今都是什么身份了,说句脸大的话,咱们家可是跟皇家沾亲带故的,跟圣上也沾了亲的。就冲着这一层,旁人也不敢让国公爷去冲锋陷阵。”
  孙氏悲凉道:“我就怕他自个儿想不开。”
  老嬷嬷笑了:“这容易,您跟他好好说说,千万别吵,只关起门来哭就是了。国公爷你是个守信儿的人,只要他答应了您别冲在最前头,那咱们也用不着担心什么。”
  “真的能有用吗?”
  “怎么没用?”老嬷嬷早就想跟他们夫人说了,与其吵架,还不如直接哭呢。吵架不能解决的事,没准哭一场就成了,“夫人,像国公爷这样的人,你跟他吵架他反而不会搭理你,唯有哭,死命地哭,才能将他捏在手心里头。您在这后头哭,能有什么用啊,他又看不见,您哭都是白哭了。”
  孙氏眼神闪烁,真的是这样的么?
  老嬷嬷这话,叫孙氏有些豁然开朗,她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合着自己这么多年,竟然全都做错了。
  “你怎么从前都没有跟我说起这个?”孙氏怨道。
  “说了。”老嬷嬷板着一张脸,也觉得挺糟心的,“可是您从来就没有认真听过。”
  孙氏沉默了起来。
  当天晚上,镇国公一进正院,就被屋子里的哭声给吓了一跳。
  他在回来之前,早已经都做好了打算,也知道等他回来的时候要面对什么。原以为等着自己的会是一场恶战,只知道恶战还没开始呢,人就先哭上了。
  镇国公当即被哭蒙了。他不怕孙氏跟他穷争恶吵,却架不住她一个人在那儿暗暗落泪。
  哭得让人心里也一揪一揪的。镇国公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你……你怎么了?”
  孙氏不搭理他,继续哭。
  镇国公可架不住她这么哭,孙氏还没有说话,他就先着急了起来:“你别急着哭啊,有什么话先说出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伤心什么?”
  孙氏差点就要破功了,可是想到老嬷嬷的交代,又忍得下来。帕子捂着脸,绕过镇国公,抽抽搭搭地地离开了,绕到寝房里头去。
  镇国公立马看向周围的丫鬟婆子:“夫人到底怎么了,谁欺负她了?”
  老嬷嬷无奈道:“哪里有什么人敢欺负夫人呢?”
  “那她怎么变成这样?”
  “夫人如今这般,乃是因为担心国公爷啊。”
  镇国公悟了:“她……已经听说了?”
  “听说了,夫人这都已经哭了一整天了,刚才才歇下来,结果您一回来,她又想到了伤心事,又哭上了。”老嬷嬷说得唏嘘不已,“夫人这回是,真的伤心了。”
  镇国公却听得不知所措起来。
  半晌过后,他一句话都没有丢下,便随着孙氏一道进去了。
  老嬷嬷看着国公爷这惊慌失措的样子,便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一半了。这剩下的一半,自然就得看夫人的悟性了。不过以夫人如今的状态来看,肯定是错不了的。
  且不说孙氏这边怎么哭的,唐璟这儿打从听到了这消息之后,也只是顿了一会儿便放下了。
  人各有志,端看旁人的选择罢了,至于其他人,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唐璟仍一心一意的在种土豆,就连先前请的那位猎户来了庄子里送大雁,唐璟都没能抽身回去看看。
  如今最要紧的自然是这军粮了。
  唐璟叮嘱了张嬷嬷他们,让他们千万仔细的,别叫他的几只大雁都死了,等他回头有空,再抽时间去养。
  又过了两日,出征的兵将也都已经冻了下来。镇国公赫然在此列,不过,却也不是主帅,只是副帅。
  对此,孙氏也只觉得是不幸中的万幸。
  得了副帅的镇国公不高兴,孙氏却苦中作乐地高兴了一会儿。往后的事,就得看他们家的老头子能不能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