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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受宠的自然要不到,可那些受宠的,家里爹娘被缠狠了,兼之自己也想要的,便不得不派人前去打听打听行情了。
  府里的老爷夫人有了命令,这底下的人才是真正跑断腿的。打听来打听去,也没能打听到那些出来那些花究竟怎么卖。
  这消息,自然不能让人满意了,只要有东西便有价,怎么可能连价钱都打听不出来呢?
  那些前去打探的小厮管事直喊冤枉,不是他们干活不卖力,实在是人家不开口啊。唐二公子那边不出个价,难不成他们还能撬开唐二公子的嘴,从里头掏出来不成?
  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唐璟的花便被传成了无价之宝,说是多少钱也不愿意卖。
  就是那些对花没兴趣的人,都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一时间,也闹得沸沸扬扬的。没见过的,都在好奇那花究竟是什么样的。见过的,都在费尽心思想着怎么把那盆花给买过来。
  无奈,他们愿意出钱,却没有人愿意收。
  小汤山里,吉祥也坐在凳子上,念念叨叨地在说这个事儿。
  “外头大大小小的酒楼里头饭馆里头,都在说少爷您种的花,一个传一个,传得神乎其神。不少人都想在咱们这儿买一盆回去鉴赏,无奈有银子却没有门路,打发了人到咱们这儿来,无一不是空手而归的。”说起这个,吉祥也想知道他们家公司到底是怎么想的,“少爷,您一开始不是说了这花种着就是为了卖钱的吗,如今钱都已经送上门来了,您为何不接呢?”
  他在边上看着都急死了。
  唐璟摸了摸下巴:“着急什么?我还没有想好呢。”
  吉祥更耐不住了:“您到底在想什么呀,这样大好的机会,错过了可就真的没有了。”
  “我在想,那些花究竟要定一个什么样的价格才好。”定多了吧,他怕那些人听到价就跑了,到时候还得不偿失。可能是给少了吧,他心里又不舒服。
  这么犹犹豫豫了好多天,对外一直没有给出消息,这才让那些人传得越发神秘了起来,说的唐璟好像有多视花如命,多舍不得这些花一样。其实哪里是舍不得呢,他巴不得赶紧将这些花全卖出去。
  吉祥看着少爷这纠结的样子,还以为赚钱这件事情有的等了。可就在这日傍晚,一位贵客忽然登了门。
  真是叫人意想不到的贵客——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丞相大人周玉瑾。
  周丞相也不太好意思亲自上门,只是家里的小女儿闹腾得实在是太厉害了,老爷子也是个好侍弄花草的,听到了风声之后,也闹着让他过来买一盆。
  周丞相为官多年,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甚少给人落下什么把柄。这回迫于家里的情况,也不得不过来一趟。
  唐璟见了他也有些惊讶,听周丞相道明了来意之后,赶忙请人进来。
  上了茶水之后,只说了两句话,周丞相便请唐璟带他去暖房看一看。
  唐璟自然没有拒绝。
  在此之前,周丞相也不过在别人口中听说了几句。虽说外头传言甚广,然则他却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总觉得那些话又夸大之嫌。可等他进了暖房,真正见识到唐璟手底下种的那些花之后,周丞相方才知道什么是心服口服。
  “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古人诚不欺我。”
  唐璟听着,也倍觉骄傲。他种的花,自然担得起任何的称赞。
  “此处无外头看来不显山水,不想里头却别有洞天。”周丞相走到那几盆欧碧跟前,面露惊奇,“想必这就是如今京中盛传的欧碧了吧?”
  唐璟点点头。
  “这名字,莫不是有什么典故?”周丞相也问出了相同的话。
  唐璟微怔,随即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典故,这不过是,我瞎取的罢了。”
  周丞相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却也道:“不论如何,总是个好名字。”
  这样的奇花,担得起任何的称赞。价值千金,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周丞相进了这暖房之后,便流连于此,不大想出去。无奈他们家老爷子和家里的小女儿都在家里头等着,周丞相不好多耽搁,来来回回逛了三圈之后,终于还是挑了一盆欧碧和另一人十八学士走了。
  欧碧是女儿和老爷子要的,这十八学士,则是他爱的。
  唐璟见他一下子就挑中了两盆,心里暗暗高兴,等将花搬上了马车,人也送出去了之后,正兴致勃勃的准备收钱,却见周丞相郑重其事地递来了一个盒子。
  “今日得唐大人赠花,周某心中感激不尽,唯有复赠一物,方能聊表心中谢意。”
  哈?唐璟一懵,他好好的来卖花,怎么就变成了赠呢?
  “这……”唐璟欲言又止。
  只是周丞相却没有给唐璟拒绝的机会,生生将这复赠之物送给了他。送完之后,周丞相便挥一挥衣袖,心中大定地离开了。
  “唐大人停步,周某就先回去了。”挥一挥衣袖,周丞相就带着两盆花离开了。
  唐璟望着马车,好一会儿,才终于笑了一声。这周丞相,还真是挺谨慎,丝毫没有落人口舌。
  他打开刚才周丞相送予他的东西。里头不是金,也不是银,而是一块婴儿拳头大小,晶莹剔透通体生温的暖玉。
  奉安巴巴地靠过来:“少爷,这玉值钱吗?”
  “这是暖玉,能不值钱吗?”
  奉安又好奇地问了一句:“那能买几个庄子?”
  “卖得好的话,两三个庄子也不成问题。”
  奉安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玉到底哪儿来的,竟然这么值钱。
  有一则有二,周丞相虽然没有宣扬,可有人时时刻刻盯着小唐山这边。知道有人买去了两盆花之后,便立马开始有所行动了。
  最叫唐璟哭笑不得的事,这些人也不知道听到哪里了说来的消息,道他不愿意收金银,没有一人捧着金银过来的,都是以各种各样的宝贝来换他的花。
  这事虽然叫人啼笑皆非,不过唐璟也认了。
  反正他的花送出去了也也赚了一个金盆满钵,这些东西回头换了钱,足够他置办十来个小庄子了,地不多,可却实实在在地赚了好几翻。
  值了值了!
  唐璟在这儿抱着回礼高高兴兴,却不知世上还有一词叫乐极生悲。
  他的暖房才刚空了,转眼间,就被人上书参了一本。
  第49章 丞相相护
  上奏之人不过是个小小御史。
  他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情攒一攒功绩也好,背后有人使手段推他出来也罢,这一举动,却实实在在的得罪了不少人。
  皇上本来都已经没了事情,打算退朝了,谁想到临走之前却还有这么一出。他看着那突然冲到前头来的小御史,来了几份兴趣:“你说司农司的唐经历卖花以贿赂朝臣,有勾结党羽之嫌?”
  小御史大胆地应下了。
  嚯,竟然还真敢点头,皇上瞅了镇国公一眼。
  大殿上的镇国公立马急了,他家这臭小子,几天没有折腾事,一折腾便来了一个这么大的,还被人参到了圣上跟前,他到底想做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镇国公就觉得这事错在唐璟。他这反应是十几年来长期积累下来的习惯,即便最近有孙氏在耳边念叨,可镇国公一时半会儿却压根改变不了什么。
  反正都是那个不孝子的错,错的也只能是他。
  看到了镇国公的反应,皇上越发高兴了,环视殿内一圈,问道:“他既然要贿赂,为何还要卖花,直接送给人不就行了。”
  “这……”小御史思索了一番,“许是他有贿赂之心,又不愿意舍了钱财。唐经历之前被骗光了钱财的事儿,想必大伙儿都清楚。他如今最缺的也是钱了,卖花挣钱,与他想贿赂朝臣,并不冲突。”
  镇国公老脸一拉,不管他有多不高兴那个不孝子,可自家的丑事就这么被人揭开了,镇国公也不大爽快。
  他沉着脸,盯着那小御史的后背,
  皇上了解了一下情况,又问道:“既然张御史都这般说了,想必确实有这样的情况,不过这受贿的都有哪些,张御史可知?”
  张御史当然是知道一些了,不过那些可不是他们得罪了,他今儿站出来为的是拖唐璟下水,可不是为了别的。是以,他只能道:“微臣只听说有此事,却没能打听出来具体都有哪些人。”
  “还瞒得挺紧的么。”皇上调侃了一句,又拔高了声音,“不过想必这些人如今都在朝中,都有那些人啊,站出来给朕看看吧。”
  一语落,底下不少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慌张。就买了一盆花,怎么还买出了事儿了?早知道这样……
  那他们还是会买的。
  不少人还在张望,周丞相去第一个站了出来。
  “周丞相”皇上有些惊讶,“没成想你还是个爱花之人。”
  周丞相也没有隐瞒,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他不想狡辩什么,只是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的:“唐经历种出名花一事,前段时间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微臣家中亦有惜花的长辈,所以让我前去,请唐经历赠予了两盆花。”
  皇上眉头一挑:“赠予,不是买?”
  周丞相沉默了一会,少顷道:“只是赠予,并非买卖,微臣可以指天发誓,自己从未给予唐经历半两金银。”
  他说得言之凿凿,别说其他人了,就连皇上也听别听的一愣一愣的。
  静默之后,周丞相转而又说了一句:“然则微臣与唐经历并无多少交集,不好让他白白赠予这般珍贵之物。故而临走之前,微臣亦赠了唐经历一枚暖玉。”
  皇上微诧,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周爱卿啊周爱卿,你这形式作风可真是叫人没得挑。”
  周丞相心里瞬间安定了,能笑得出来,便说明圣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生气过。
  有了周丞相打头,余下人等也都大着胆子,站出来坦白了。好在他们当时觉得唐璟是个爱花之人,并没有用银钱来侮辱人家,所以一个个都没有掏银子,这会儿给自己开罪的时候,也是理直气壮得很。
  周丞相在众人说完了之后,讲了一句公道话:“圣上,莫说唐经历没有卖花,即便是他真的卖了,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相情愿的买卖,又哪里来的贿赂一说。倘若买卖即是贿赂,那大街上那些商贩,他们贿赂的是哪个?”
  周丞相转头看了对方一眼:“贿赂的是你张御史么?”
  张御史被噎得彻底。
  不是周丞相有意找茬,实在是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实在是狗屁不通。分明没有弄清楚情况,便欲加之罪。这明显,是在故意针对唐璟。
  故意针对唐璟的张御史还就要彻底坐实了这名声。
  略过卖花这一遭之后,他又一次开了口,脏水一盆一盆地往唐璟身上泼:“纵使卖花这事另有隐情,可前些日子他卖菜给京城各大酒楼的事儿,总是没错的吧?从萝卜到茄子,再到各种菜蔬,每样卖得似乎都不少吧。”
  这事,倒是没有人能反驳,毕竟事实如此,唐璟却是卖了不少。
  张御史见没有人敢反驳他,立马得意了:“他身为朝廷命官,却做着与民争利之事,实在是可耻。若朝中上下都似他这般,那往后百姓还有什么生路可言?”
  周丞相听到这话,低头笑了一声。
  张御史不服气:“周丞相您笑什么?”
  “我笑你不知所谓,更笑你愚昧无知。”
  这小御史当即一脸愤怒。没有一点功利心,也不会摊上这样的事,没有一点血性,也不敢摊上这样的事。即便对方是丞相,这小御史也不愿意给个面子,该生气还是生气,明晃晃地就挂在脸上了。
  周丞相却不在意他到底生不生气,转身朝着圣上拱了拱手:“圣上容禀,微臣到有几句话,想要当廷问一问张御史。”
  “你问吧。”皇上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御史,你可知什么样的人才能将菜送进醉仙阁这种酒楼里头?”
  张御史气得不想搭理他:“这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便在这里胡言乱语?那我告诉你,能给醉仙阁供应菜果酒水的,无一不是家有恒产之辈,因为这些酒楼里要的东西不仅要品质上佳,还得数量足够,一般百姓,压根入了醉仙阁这些酒楼管事的眼。且唐经历买这些菜的时候,可是寒冬腊月,大雪封天,这样的时节,除了他,还能有哪个百姓能种出菜来,能供应到醉仙阁里头?是以你这与民争利的民字,便用地不大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