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在论仙会当日,她也是匿名的。
离开问天居,她若要证明匿名修士抄袭,则要自证自己怎么提前知道他的主题,但这违背不公布原则。
矛盾,到底是矛盾。
她皱起眉头,把主题放下。
其余五位考核官,对这封主题没有异议,擅长器修的那位考核官,还对这主题青睐有加,毕竟事关至纯至邪之剑。
“小友若是找不出能证明抄袭的办法,我觉得这主题,是可以在论仙会过关的。”
“对,这倒是。”
“纯邪剑气对抗,对器修剑修都能有所感悟。”
所以这个主题,全数通关。
千鸿站起来,说:“这段时日,辛苦各位了,想必各位在频繁的考核中,获得许多提升,百年后的考核,期待与大家再会。”
中规中矩的结束语。
随着解禁,虞棠心情明亮起来。
虽然发生了一件糟心事,但是确实没什么比解禁更令她高兴。
她站起来,最后看那主题一眼。
考核通过也没什么,到论仙会时,她会以考核官的身份参加,若果真是苏锦,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路过千鸿时,千鸿叫住她,她两指夹着那封报名信:“如果你是我徒弟,我可以向其他考核官佐证报名者抄袭的事,”她笑笑,“可惜你不是。”
虞棠本就不指望她,毕竟千鸿脾气比较难搞,而且千鸿说得没错,她不是她徒弟,自然没资格要求佐证。
她只说:“多谢千鸿真人,只是,我会有别的办法的。”
她抬起头,往常水波盈盈的眸中,此时褪去伪装,露出狡黠,樱唇带着一点笑意,再度恭敬地行礼:“这段时日,感谢千鸿真人的关照,论仙会再见。”
说完,她袖摆扬起,在空中留下一道弧线,恍然若仙,落下前,她已经转过身,只露出半边白皙侧脸,还有鸦羽般的长睫。
等千鸿回过神来,虞棠已经走了。
千鸿放下信纸,抱着手臂,看看身上清辉宗青蓝色的袍袖,陷入沉思。
旁边一位大能问:“想什么,还不走么?”
千鸿挑起凤眼:“我只是在想,如果把清辉宗内的衣袍都改成白色,是不是好看点。”
大能笑了:“女子爱美正常,不过,你若是瞧见虞棠小友穿白色好看,就想让清辉宗都穿回白色,你得考虑考虑了,因为不是衣服的缘故,说到底是长相缘故,你把你清辉宗的衣服都改成白色,只怕到时候都是一群大白鹅……”
千鸿抄起桌上的东西丢过去:“闭嘴!”
她其实有点失望,她还以为,虞棠会问问她能不能帮忙佐证,但,她这不求人这脾气,也太合她胃口。
可惜,被兰夜捷足先登。
*
半个月后,虞棠回到觅云宗。
先去白鹿山待了半日,和虞炳周茜说说话,才回到须行山。
三年没到明月楼,这里一切却都没动过,也没有一点灰尘,推开窗,对面还是熟悉的揽月居。
到露台上,那张躺椅还在原地,周围开满繁花,花香四溢,不一样的是,露台多了许多藤蔓,攀爬满四周。
兰夜说,这些藤蔓有灵,虞棠可以用木灵力控制这里的藤蔓。
虞棠试了试,以藤蔓搭起一个绿色“帐篷”,盖住躺椅,里头冰冰凉的,睡上一下午,极度舒适。
回明月楼看完,她去宗内报道。
游历三年归来,虞棠修为已经从筑基初期到筑基后期,在宗内掀起不小的风波。
虞棠一开始不懂众人为什么会惊讶。
在大能堆里待久了,虞棠总觉得自己这点修为太低,但原来,三年时间接连上两个修为层次,那是名叫陆枭一样的速度。
而陆枭二十一岁就金丹的事,不止宗内人尽皆知,也震惊宗外。
其余弟子难免将他们两个做比较,甚至开了个赌局,看看虞棠会不会也在她二十一岁追上陆枭,结丹。
这本来只是弟子无聊间的消遣,但因为是觅云宗双绝的赌局,不仅参加的弟子越来越多,甚至连家族宗门都下水了,搞得还挺有模有样的。
而虞棠初次听说时,惊讶得快掉下下巴:“陆枭……结丹了?”
上次见面时,她什么都没察觉,本来陆枭修为一直比她高一点,她探不透他的修为,而且也没尝试探过。
最主要是,一定是他收敛气息,所以她半点没有察觉。
他居然结丹了。
原小说里,这时候的他饱受非议,修为滞在筑基后期,后来入魔,灵台崩塌,自然没有结成金丹。
如今,万事顺遂。
虞棠好像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毕竟,在封闭管理的问天居,若非吉兆出现,她甚至不知道平鹤到达大乘期。
现在她突然有点理解,作为最后一个了解他状况的人,心情是怎么样的。
好在,她和只能讨论陆枭的人不一样,她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就去找陆枭。
她刚下明月楼,却被拦住了。
拦住她的是个小师弟,显然专门等着她。
小师弟眉眼像虞棠印象里的小鲜肉,她一顿,小师弟笑了笑,把一样东西递给虞棠,说:“叨扰师姐。”
给完后,他就离开,留虞棠一脸懵。
她还以为是什么整蛊,拿着信封翻过一看,信封上落款,居然写得还怪暧昧的,什么……爱慕者?
虞棠忍不住笑了,这是小学生送情书?说实话,她印象里,小孩子告白都不兴这么做了。
她摇摇头,一抬眼,就看陆枭站在不远处。
他的视线也在那封信上。
啊,虞棠突然发觉这信烫手。
丢了也不是,糟蹋人心意,但不丢也不是,最好就是不看且不回应,她连忙追上师弟,把信递给他,说:“抱歉,师弟。”
她一笑:“我有喜欢的人了。”
发完好人卡,虞棠回身,连忙走到陆枭那去:“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声?”
陆枭似是若无其事,问:“那是谁?”
虞棠挽着他的手,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他是谁呀。”
陆枭目光顿了顿:“我觉得你好似认识他。”
虞棠:“咳咳。”
陆枭属鹰的吗,眼神这么锐利,哦对了,枭同鸮,本来也是猛禽,她确实觉得小师弟眼熟,但,也仅限于此,小师弟有陆枭好看吗?没有,那不就得了。
虞棠笑眯眯的:“怎么,不高兴啦?”
陆枭说:“没有不高兴。”
但显然,刚刚确实是不快的。
虞棠问:“你知道小醋王是什么意思吗?”
陆枭:“……?”
虞棠也不解释,她决定给他创个觅云小醋王的名号。
带着他到明月楼露台,虞棠给他展示露台的藤蔓,说到藤蔓,当然要放出小绿啦,手上化出四五个小绿。
孽子们果然不爱妈妈,一出生,就缠着陆枭玩。
虞棠赶走它们。
它们用藤蔓和叶子,编成小秋千,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虞棠动点灵力,一阵风来,把小绿们吹到地上,一个个摔跟头。
虞棠坐在躺椅上,开怀地笑,陆枭好似无奈:“你可知道它们为什么不粘你了?”
虞棠卡住,挠挠后脑袋,说:“人活着不可能一帆风顺,生活总需要磨练,我只是给它们增加点难度。”
说完这个,她都理直气壮起来。
陆枭看着小绿,低声说:“磨练……”
分明语气寻常,只是把这两个字单独拿出来说,就有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他就是在意这两个字。
虞棠听着听着,不对头,摸着下巴,直接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磨练你?比如刚刚别人给的信?
天了,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嘛,她怎么舍得啊?
不过,她没问出来。
陆枭低垂眼睛,看她。
虞棠快速换了个说法,问:“你是不是还不高兴啊,为了那封信?”
果然,她和他的思路对上了,只看陆枭微微侧过头,好像不愿意说这个话题,就差把不高兴写在脸上了。
虞棠站起来,抬起双手压着他的肩膀,坐下,指使:“坐好,不准动。”
陆枭一愣,不过还是坐好,没有说什么。
虞棠则认真地说:“你想想呀,他送的信我也没看啊,我只看你给我的信,你在不高兴什么呢?”
陆枭睫毛动了动。
虞棠怕他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干脆以行动明志,她拿出一封信,道:
“七月二日,今日晨起,从揽月居处,好似又看到明月楼里,你躺在躺椅上看书……”
她这念的,就是陆枭送的最后一封信,他按她所教,写自己这一天的事迹,结果一整天,都与她有关。
明明她不在他身边,却时刻牵引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