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巅,放眼望去,便是一扇宏伟的牌楼。
由汉白玉石雕刻而成,散发着皓月般的银光,与缠绕脚下之云雾相映成辉,楼阁旋于流瀑与云烟之间如梦似幻。
不远处,屹立着一个巨大的剑柱,在剑柱的后方,是一处宽大的巨门,门上写了三个大字——昆仑宫。
离草含泪饮恨地来到了大门前,又是一番纠结过后,才终是咬咬牙踏上石阶,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守门的,果然还是先前那两名弟子。
这回,离草记得前次教训,给自己整了身还算入得眼的衣裳,免得又叫那两双狗眼给小瞧了!
走近守门弟子身前时,那两厮似是正在闲聊。
左边弟子一副忧心忡忡之态:“昨日魔君闯入昆仑宫,被执剑长老一剑重创,后又为掌门和三大长老所布下的诛魔阵所困,肉身尽毁,谁想却还是叫他的元神最终逃脱,如今半数弟子都在遍山寻找,连执剑长老也亲自出宫去寻,也不知找着没?”
右边弟子却是不以为然:“找不找得着又有甚关系?魔族自二十年前魔尊千冥被昆仑八派合力诛杀之后,便元气大伤,已是一盘散沙,虽现今出了个自称魔君的苍绯,但就昨日来看,完全不是执剑长老的对手,想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何况如今还被毁了肉身,想要恢复也不容易,又还有何好担心的?”
左边弟子连连点头:“说的也是。”
离草听得他们的话,总算对魔族有了些了解,却是又听得苍绯冷冷的一哼,语气不善:“哼!无知小辈!胆敢小觑我苍绯,小妖,还不给我上去教训他们一番!”
“我不叫小妖,我叫离草!”被当作奴隶一般使唤的离草很是不满地一皱眉,他的口气总是一副使唤人使唤得十分习惯了的态度,可惜她却从来没有被人使唤这样的不良习惯。
但是——偏偏有个但是!她为了自己的身体所属权着想,现在只能含泪饮恨地忍下一切屈辱听命于他,当然,关于自己名字这样的原则性问题,她也是要纠正他的。
苍绯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离草?原来是棵小草儿。”
“小草儿怎么了?小草也是有尊严的!”离草义正词严地声明。
“来者何人?”许是听见了她的声音,两名守门弟子齐齐朝她望了过来,喝问之下,手已扶在了剑柄上。
离草立时从善如流地上前作了一揖:“二位仙长好,我是来昆仑宫拜师修仙的。”
这“仙长”二字委实妙不可言,听得两弟子很是受用,连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睨眸打量了她一番,但见她眉目清秀灵动,衣饰简约大方,左边弟子已是挥挥手:“进去罢!”
“多谢仙长。”
离草欢喜地正颠颠进了门,忽而身后又传来一声冷喝:“等等!”
转身,只见右边弟子眼神轻蔑地瞅着她,高挑着眉梢:“你这小妖,莫要以为换了身衣裳我便不认得你了,我仙门哪里是你这等下贱妖精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左边弟子闻言,却是一诧,又盯着离草瞅了半晌,恍然:“元空,原来她就是前几日入门不成便扯破了你衣服的那只小妖?”
离草颇为怅然地摇头叹息了一声,不过就是扯破了件衣服,竟让人记恨至此,人之执念,委实可怕!
眼见又要被挡于门外,离草无奈之下,只得又堆出一团和气的笑容,对元空道:“这位仙长,当日是我鲁莽了,有得罪之处,还望仙长多多包涵,莫要与我这等小妖一般见识,以免失了身份。”
前些日子在山下,混于人间,她见了不少凡人之间的虚与委蛇,这便现学现卖起来。
看她乖乖巧巧的样子,元空气也消了不少,却是摇头晃脑道:“不是我要与你算私怨,这仙门规矩本就是如此,唯有资质者方可入门,你当人人妖妖都可修仙?”
好吧,离草也算明白了他话中之意,无非就是拐着弯夸他自己资质好,她没资质罢了。
这样还叫没记私怨?!
离草很有种想要一脚丫子踏上他那张傲慢脸的冲动。
但,本着作为一个低调而又有境界的妖精,又怎会做这种有伤和气不理智之事?
所以,她忍!
然而,她虽这般想着,但一股劲气蓦地窜上心头,身体却不知为何自己动了起来。
于是,只听得“哎哟”一声惨叫,她的脚已是直直踏在了元空的脸上,不负所望地留下了一个完美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