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月走到墙壁前将剑取下来放在枕头边,在前世,她将流风回雪剑放在枕头边,这剑就再也没有嗡鸣过;但在这一世,奇怪的是,她将剑放在枕头边,剑还是嗡鸣不停吵得她心烦。
第二天,叶川到衙门将失踪人口的详细信息拿了回来,三人呆在张府仔细研究这份信息,他们按失踪人口时间顺序和年龄,住址,家中情况详细罗列出来。到目前为止,总共失踪二十三人,十二名女子,十一名男子,年纪在十七岁到五十岁之间,贫富人家都有。只是张员外家比较惨,一共失踪了四名,分别是两名家丁,一名丫鬟和一个美妾。
在前世,李秋月和叶川是找出来了凶手的,只是这个凶手隐藏太深法力太强,后来还是孟冬赶来降服的,在这一世里,同样的情景同样的案情,只不过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云雪飞,李秋月想着既然是和前世一样,那么就按照事情的自然发展进行,若有关键情节再说。
这时,叶川指着纸上写着的这二十三人的名字紧张地说道:“你们发现一个规律没有,比如三月初八这一天失踪的是一名女子,过了三天后就失踪了一名男子;在看三月二十五这一天,失踪了一男一女,依次看下去,都是这个规律。”
云雪飞看罢恍然大悟,“如此推来那么这一次失踪的就该是男子了。”
叶川点点头“不错,他们都是配成对失踪的,现在是十二名女子,十一名男子,那么就还差一名男子才能和另外单独的一个女子成对。”
云雪飞扬起眉毛一脸疑惑:“究竟是什么鬼怪要这样成对的男女失踪,它有什么目的?”
叶川将桌上的宣纸揉成团捏在掌心里,须臾,那纸团化成灰烬,他咬牙道:“不管它有什么诡计,我都要将它抓起来。”
晚上的时候,他们三人悄悄溜出张府。因为莫名地失踪人口,所以天色一黑,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大街上空无一人连更夫都吓得不敢出来打更。三人在大街上转了几圈百无聊赖,这时,李秋月手里的流风回雪剑又开始抖动发出嗡鸣之声,它从李秋月手里挣脱出来慢慢浮在上空,剑尖指向西北方。
“我们跟着它。”
李秋月抬眸望着上空嗡鸣的剑,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
三人跟着流风回雪剑到一处浓雾弥漫的树林时,它便从上空掉下来稳稳地落在李秋月手里。
“我们先隐身。”
叶川望着前方浓雾不散的树林对李秋月说道。李秋月点点头,双指打了个法术,很快三人就隐身不见了。
各得,各得,各得,密林里传来一阵缓慢的蹄子声,不一会儿,只见一名书生骑在一头棕色的瘦小的毛驴身上从浓雾里穿了出来。这书生大约二十岁左右,面色青黄,风尘仆仆,头上带着一顶青色的冠带,背上背着一个木箱子,里面插着一面旗,身上罩着一件补有布丁的灰色长衫,他手里抓着缰绳,闭着眼睛不停地垂首打瞌睡;两袋子沉甸甸的书分别驮在毛驴背上,那毛驴低着头,喘着气,四蹄几乎迈不开步伐,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模样。
“这应该是一名进京赶考的秀才。”
李秋月见状心里暗自想道。
毛驴晃晃荡荡地朝前走了一段路,只听周围传来一个女子隐约的哭泣声,然后声音越来越清晰,赶考书生揉了揉惺眼缓缓睁开双眼,原来他已经来到一处破庙面前,那哭泣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书生从毛驴上跳下来牵着驴子抬步进入庙中,这座庙宇荒废已久,到处是蛛丝横布,灰尘满天飞。大殿正前塑的几尊菩萨像已是彩漆斑驳,灰尘厚厚地铺在上面,还有些塑身的漆完全掉光了,露出了黑色的泥土。一名红衣妙龄女子坐在铺有干枯稻草的地上,掩袖哭泣。
她听见有人走进来便抬起头,却见她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螺髻上戴着一朵冰绡质地叠成的桃花,生得柳眉丹凤眼,肤嫩貌美,是个标致的美人,她看了书生一眼似觉害羞,便从地上站起身来拭了拭眼角的泪水,低着头向外走去。
“姑娘,小生进京赶考也是路过此地,若唐突了姑娘在此休息,小生离开就是。”
书生说话温文尔雅,半弓着腰抱拳道,说完后又牵着他的毛驴准备掉头。那女子听他这么一说便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道:“公子风餐露宿进京赶考,你就在庙里休息就是,只是这大半夜的你我孤男寡女相坐在此,若有人看见少不了流言蜚语。”
那女子说完后向他屈膝行了一个礼向大门外走去。
书生在后面叫住她:“这里地处荒野,唯恐豺狼出没,姑娘若是忌讳,你坐这庙的东边,我坐庙的西边,中间就让我的毛驴原地休息。”
那女子想了想觉得他这个建议不错,便在庙子的东边找了一块地方坐下来,那书生也依言在西边安顿下来,将毛驴系在中间的木柱上,二人也不说话,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却又听见那女子嘤嘤哭泣,似乎还唱道:“凄凄切切,玉笛吹断桂中香;寻寻觅觅,独恨瘦尽琼瑶汁;宓妃有情魏王才,郎君何时竹马来。”
那书生听闻女子唱此言不由问道:“姑娘是离家出走的?”
那女子停止哭泣摇着头低声道:“小女原是青石镇人士,因家中贫寒,无奈嫁于白云镇张员外做妾,大夫人容不下小女,便唆使家丁将小女打昏丢到深山喂猛虎,小女命大从深山逃了出来流落至此,刚才想起我那青梅竹马的郎君,心中愁苦万分。“
书生叹了一口气,劝慰道:“姑娘不必伤怀于此,待天明日出回到青石镇娘家即是。”
女子摇摇头:“娘家却是回不得了,大夫人若是得知小女还活着,定会痛下杀手累及家人,我可叹四海方圆却无立锥之地,人生在世如此凄苦,苟活在世间又有何意义?”
书生慌忙说道:“姑娘也不要太悲观,如果姑娘不介意可以随小生前往京城寻安身之处。”
那女子迟疑了一会儿终是点头,起身向他行了行礼,莺软的声音:“桃红愿做牛马服侍公子,以报公子的大恩大德。”
书生也起身还礼:“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互相扶持共同渡过难关。”
两人相视一笑,桃红款款朝书生走来,她秋波横转,燕燕哝语:“这里是白云镇的地界,若是天亮我们再出发难不保被大夫人的耳目发现,不如我们现在就动身前往京城。”
书生见她妩媚的样子身子都酥了半边,就点头同意和她现在出发。他们走出破庙,书生礼貌地让桃红骑那瘦驴,可是那驴子十分倔强,死活不让桃红骑在它背上。
“它可能认生,以后熟了就不会这样了。”
书生垂下头,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倒是桃红很大方,她拍拍驴子的耳朵柔声道:“我本也是贫困家的女子不是娇贵之躯,行路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公子你背着木箱很劳累,还是你骑毛驴吧。”
书生坚决推手拒绝,后来他们二人商议将木箱放在毛驴背上驮着,二人步行。不一会儿,他们又来到那处浓雾弥漫的树林前,无论书生怎么捶打,毛驴却死活也不肯走了。
桃红说道:“或许它的确是太累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休息,等它有精神了再出发。”
书生见她美丽大方又善解人意,心里十分高兴,不由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桃红,你真是一位善良的姑娘。”
桃红见书生对她动了情,于是顺势朝他怀里一倒,玉手勾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酥/胸半露,“公子是好人,桃红想成为公子的人,一辈子跟着公子。”
书生见美人香躯在怀,哪里经得起这般诱惑,早已是浑身颤抖,连脚跟都站不住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我们在这里?”
李秋月和云雪飞还有叶川其实就离这二人几丈远站着,她侧目看了一眼云雪飞,只见他波澜不惊地看着前方的二人,嘴里喃喃道:“只怕这书生命不久矣!”
倒是叶川一副气愤填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拧着眉毛,手里的拳头握得咯吱响:“世间俗人就是色字当头,很多坏事就是因它而生。”
李秋月没有说话,她紧盯着那名叫桃红的女子,手里的流风回雪剑开始嗡嗡作响,她将它按在剑鞘里不让它出来。
“你随我来。”
桃红柔声道,踮起脚尖在书生额头上轻轻一吻,一块红色印记就印在他额头上,然后她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书生目光忽然就变得呆滞,木偶般地跟着桃红朝浓雾弥漫的树林里走去。
“我们跟上。”
叶川对李秋月和云雪飞小声说道,然后跟在他们后面。只见二人并排走在林间的小道上,桃红还挽着书生的胳膊十分亲密地靠着他的肩膀,两人走着走着,很快就消失在浓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