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没吃草原上的饮食，颜如玉还略为不习惯。
也不知道是因为水土不服还是因为心情不好的原因。
小五却吃了个肚儿圆。
“这小子，当真是个孩子，少年不知愁滋味。”颜如玉笑骂道：“玩得开心吃得也开心，哪像一个来探望病人的？”
探病不应该都是满心的焦虑吗？
他倒好，像是来渡假的一样。
“福哥儿是在草原上怀的生的，自然能适应草原上的生活。”平嫂笑了笑：“再说了，他今天可是和阿思贤一起去骑了马，活动量大肯定饿了。”
是了，阿思贤给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那孩子在问过阿巧贞的身体状况后就一脸的沉思状。
“王妃，小少爷，王醒了，有请您们二位过去。”阿思贤亲自来请。
傍晚的阿巧贞看着比中午时脸色好看一些。
或许是因为梳妆了一下的原因吧，颜如玉下意识的看向小五。
“干娘，小五来了。”福哥儿走上前轻声说道。
“好孩子，干娘这样子吓着你了吧？”阿巧贞看着他满脸的笑容，颜如玉丝毫不怀疑她也能放下屠刀成为一个慈母。
小五没有回应，径直上前牵起了她的手。
“干娘，您好些了吗？”小五一脸的担忧。
“干娘是好不了了。”摇了摇头，阿巧贞嘴角扯出一丝笑：“不过，你能来看干娘，干娘很高兴。”
小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说自己早该来了吗？
这有点违心吧，他是一个实诚的孩子，说不来谎。
“干娘这辈子啊……”阿巧贞又叹了口气：“说放不下也放得下，不过，唯有一件事没有完成，干娘不甘心。”
“干娘，我能帮你吗？”小五立即表态：“不管什么事儿，不管再苦再累，小五都不怕，一定帮你完成心愿！”
这臭小子。
颜如玉觉得阿巧贞没有完成的事应该是与金楚逍有关吧。
你老子的事你这个儿子能搞定个屁！
“干娘也觉得你一定行。”看着小五的眼睛阿巧贞露出了笑容：“干娘相信……干娘相信……阿思贤，交给你了……”
说着说着，阿巧贞的声音小了下去，直到小五惊叫干娘，众人才发现，她走完了自己的这一生。
“王！”阿思贤眼泪喷涌而出：“是，王，阿思贤一定助新王登基！”
“贤大总管，阿牧将军求见王。”院门外，有人大声传唤。
“天黑了，王正休息，明天再来。”阿思贤连忙擦干眼泪朝着门外道：“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王的休息。”
颜如玉和小五相视一眼，都看到了眼里的惊讶和不安。
阿巧贞已长眠，阿思贤却说不让任何人打扰。
门外传话出去了，阿思贤突然跪在了小五面前。
“遵王遗命，阿思贤率众将恭迎新王登基！”阿思贤双手捧上了一个王印和卷轴：“请新王接印！”
什么？
颜如玉和小五都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阿思贤，你快起来将这事儿说清楚。”颜如玉是真的没想到阿巧贞会是这样的安排。
“王病危已久，只不过一直放心不下草原上的人民。”阿思贤没有起来，跪在那里对颜如玉和小五道：“阿牧将军自从知道王凤体欠安后就心怀不轨。王处置了对她有异议的人，就只有阿牧将军是先王的结义兄弟又没有把柄就没法动他，所以，他是唯一的又是最大的障碍！”
所以，将她的儿子拉了进来？
“王说王妃是大才之人，王位传给小少爷王妃不会坐壁上观，草原的人民才能过上好日子。”阿思贤再道：“请小少爷接下王印，替王完成这个未完成的心愿！”
小五看向颜如玉。
颜如玉看了一眼床上早已没有气息的阿巧贞，这女人，临死都还将了她一军啊！
“阿思贤，你先起来，咱们好好说说话。”权势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个香鋍鋍，但在颜如玉眼里真的什么也不算。
不，确切的说算是一个负担。
在其位谋其职，你以为一代诸侯王这么容易当的？
这里也有血雨腥风更是步步惊心，甚至不比大周京城轻松。
小五是谁？
在阿巧贞眼里是她的义子，继承她的王位可以天经地义。
但是在草原人的眼里，他是外人，是异族异类，谁甘心将自己的命运捆绑在一个异类的手上呢。
所以，这事儿不能简单的看着就是一个王位的交替，这甚至可能是几种势力的较量。
她可不会轻易的让儿子去冒险。
“是，王妃。”阿思贤内心是很震憾的，当初王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也有些顾忌，觉得王这样做可能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草原上怕是不太平。
但是王坚持，她说她已经没有了至亲血脉，只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了。
而将这个王位交给干儿子只会让草原上的人民过上幸福的日子，百利无害。
她是为了大局着想，若干年后草原上的人民会感激她的这个原则。
当时王也担忧过，怕简王妃不会接受这个王位。
阿思贤也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谁能抵挡得住王位权势的诱惑。
王说她最担心的阿牧将军，其他的将军倒也忠心听从指挥。
如今，她担心的事都在发生。
“草原上应该还有比小五更适合当王的人吧？”颜如玉抱着希望问。
“王妃，没有。”这是阿巧贞召集了几个心腹议事时阿思贤听到的消息：“草原上讲的就是英勇，一贯是打打杀杀，胜者王败者寇，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停易过。先王带领大家过上了相对安稳的生活，没想到阿都旺却是以下犯上作战害了他；之后几个州郡又陷入了恐慌，各为其主，时常打得不可开交。是王再次将大家拧成了一股绳，而且教大家发展生产，这几年看着日子好过些了，王却……”
看着床上阿巧贞，阿思贤悲从中来。
“王的心被他们伤透了，所以下了毒手一个不留。”阿思贤想，如果他们能够安守本份，或许会从他们兄弟俩中挑选一个做为继承人培养：“之后，几个将军王也一一见了他们，给他们分析了要害。所有人都有一个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除了在马上能耍点威风之外别无本事，所以他们都听从王的安排。”
那阿牧将军？
“此人是先王的结义兄弟，性子粗中有细人也彪悍，这些年的经营在他所边辖部落稳如铁桶，兵力也足，王说是一块硬骨头。”阿思贤道：“真正想要拿下他不容易，王怕在你们来的途中遇上麻烦，所以一直未曾召见他。”
也就是说，将王位传给小五的事除了这个阿牧将军其他人都是知道的，也算是过了明路了？
“对，几位将军都在王面前发下重誓，誓死追随小少爷。”阿思贤道：“这一点请王妃放心。”
阿思贤是清楚的知道颜如玉害怕什么，当然要打消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