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故人之托，我们要见见少奶奶。”颜如玉深呼吸一口气，她不想和万姨娘起争执，毕竟这是赵方的生母，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故人？黄家的？既然怕虐待了他黄家的人，赶紧的接回去呀。”万姨娘不喜的说道：“见什么见，再见也是一个疯女人。”
这话说得，没有人天生就是疯的，要么是被气疯，要么是被害疯。
“我想万姨娘怕是有什么误会。”颜如玉决定好好和她谈谈，目前来看，赵方身边的亲人就只有这么一个是正常的了：“万姨娘，我们坐下来喝杯茶？”
万姨娘和周太太斗了一会儿嘴，赫然发现孩子不见了，经仆妇提醒知道朝这边走来就快速的赶了过来，没想到真在这儿。
还想见那个疯女人。
“少奶奶我是一定要见的，这样才对故人有个交待。”不可能让金楚逍小寒来见。
赵家到底都有些什么事发生啊，为何赵方的妻不成妻儿不像儿的。
明明是一个少爷，却过得被人喊小杂种。
万姨娘刚想拒绝，屋里就跑出来一个女人，虽然穿戴倒是整齐，但是怀里却抱着一个枕头，不停的叫着儿子儿子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又尖叫起来。
这？
颜如玉看向赵川，赵川眼里泪水涟涟。
“你都见着了就这个样子了。”万姨娘道：“他们黄家不放心，就带回去吧，省得在这儿影响川儿。”
“姨奶奶，求求您，让娘留下来吧，娘在川儿心才安。”赵川突然跪在了万姨娘面前：“姨奶奶，求求您，别送娘走。”
“这个疯女人倒是命好，川儿至孝。”万姨娘纵然是一脸的愤怒，颜如玉分明发现了眼里有泪花：“哪像我那个短命的儿啊，连见一面都见不着。”
说着掏出手绢哭了起来。
这……？
“万姨娘，少奶奶是怎么疯的？”平嫂突然间问道。
对啊，什么时候疯的，怎么疯的？
难道是赵方出事的时候吗？
“六年前。”万姨娘也哭了，回忆起来：“有一个晚上突然间有强人闯进她的院子想要报走川儿，他和强人拉扎时推着撞在了柜子上，头上流了很多血，捡回了一条命，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六年前？
赵方那时候还在家里吧？
“她变成这模样，孩子自然是不能让她养了，太太做主要将孩子抱回去给三少奶奶养，方儿和妾身都不同意，就闹了起来。”万姨娘闭上眼，痛苦的回忆仿佛是昨天：“争执之下，方儿负气离开了赵家，从此再也没回来，再也回不来了！”
这么说来，万姨娘还是知道了赵方的死讯？
颜如玉看了一眼平嫂，平嫂点了点头。
“万姨娘，眼下你身边就只有少奶奶和赵川了，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也只有你能护着他们。”颜如玉提醒她节哀，越是遇上强敌的时候越要厉害，这样才能不被人谋算。
凭什么赵方的儿子要抱去给三少奶奶养。
三少奶奶不能生养？
“三少奶奶身子骨弱，一连怀了三个都坏在了肚子里。”万姨娘说起这事儿嘴上一阵嘲讽：“有算命的先生说她此命有一子，就在西院。所以，她认定了方儿这个儿子就是她的，也不知道怎么说动了老爷太太，一并想将川儿抢了去。”
这……还有没有天理。
自己怀着生不下来，抢别人的儿子？
算命的，是谁，真该拉出去枪毙！
这是怂恿犯罪！
这些一定有阴谋吧！
而且，颜如玉发现，万姨娘说话间却总是隔着好些省略号，可见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赵方为何后来从军了呢？
是对赵家透心凉，还是想要衣锦还乡？
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点吧。
毕竟他在赵家是庶子，没有身份地位。
赵员外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也不容反抗和改变。
一介书生弃笔从戎，带着孤胆英雄加入了金楚逍的阵营。
颜如玉不知道他是怎么掩下家里的私仇怨恨的，反正，他真的是很能忍。
“主子，少奶奶的病或许属下能治。”突然平嫂开口说话。
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变成神医了？
颜如玉表示怀疑。
“要不，让她试试？”有一线希望就不该放弃，颜如玉对万姨娘说道。
“原来你们是黄家派来的探子？”万姨娘很是不高兴：“我说过，黄家不放心将人养在偏院，接走就是。反正方儿也没了，守什么三年，能守到一年就是不错了的。”
“万姨娘，我如果说，我与黄家素不相识，但是你与的儿子赵方有过一面之缘呢，你以为如何？”颜如玉这个一面之缘是编的。
反正，金楚逍身边的人，他见过权当自己见过了。
“你……你说的故是方儿，是我儿？”万姨娘突然激动的抓住她的双手问：“我儿临终前可有什么遗言要交待于我？”
颜如玉摇了摇头，这谎她编不下去了。
“你……我……妾身失态了。”万姨娘最后摇了摇头：“方儿是死在了军营里面，朝廷送来了四十两银子的抚恤金，夫人是一介女流之辈，又岂能进军营。”
“万姨娘。”这里的抚恤金比朱阿富的好，看来遇上的官没有那么贪：“赵方是一个很勇敢很能干的士兵。他妻子这病，我们可以看看了吗？”
既然是儿子的旧识，自然是不用设防了。
“我坐到是希望你不是吹牛的。”坐了下来，颜如玉看向平嫂：“她这是刺激和撞伤导致这种情况的。”
“属下知道。”平嫂道：“但是属下觉得一定可以治的。”
颜如玉伸出一只手示意请，能治好算你功劳一件。
“啪”的一声，平嫂将人直接拍晕。
这？
周妈吓得不轻。
“带我进少奶奶的屋子。”平嫂道：“放心，我是为她治病。”
好吧，颜如玉都不想看了。
也不让赵川看，只让周妈带着去别处转转。
“为何赵川在赵家不受重用？”颜如玉说这话其实是抬举了，不是不受重用，简直不如奴仆：“追赶他的孩子都是谁？”
“都是大少爷二少爷他们屋里的孩子。”万姨娘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川儿和他爹一样，是庶出的，老爷又怎么可能会看重。”
我去，不都是他的孙子。
“赵方为赵家争了光，他也不看重一点点吗？”颜如玉觉得这个赵员外脑壳真是有屎。
“老爷眼里只有金银权势和地位，我儿已死，于他有何益？”万姨妈的脸上生出几分悲愤：“早知道他这么薄情，当日就不敢委身于他，哪怕是在红尘中飘浮，我儿也不至于早早走了这条路。”
这么说来，赵方是她在外怀上带着回的赵府？
“赵方还有儿子，你还有孙子。”颜如玉提醒道：“赵员外也不看重？”
说过了，他只是庶出，庶出，你懂不懂？
“唉呀，万姨娘，四少爷呢，叫老奴一阵好找。”一个仆妇跑了过来：“太太传话，让万姨娘和四少爷一起去观礼呢，等会儿众人就要献礼了，你们拿不出什么好礼老爷也不会计较，毕竟人情到了心意到了就行了。”
这仆妇话里几个意思？
“斗呢。”万姨娘冷笑一声：“一直就压妾身一头，妾身也没想过要出头。但是就是不放过妾身，什么都要踩着妾身往上爬。”
颜如玉不免同情起她来了。
这样绝美的女人在风尘中肯定是一呼百应的主。
嫁为了商人妇，却不料前头还有一个正室，然后她永远都抬不起头。
“我儿都没了，我还和她斗什么斗。”万姨娘苦笑道：“我儿不能给他挣钱挣银，他自然也不会将我儿我孙放在眼里。”
“谁说的。”颜如玉突然意气用事：“我家爷也给老爷子备了一份礼，万姨娘，走吧，今天会有好戏的。”
这？
“主子，好了。”平嫂从里面出来，额头有微微汗水渗出，这治病还用上了内力不成？
“人呢，真好了？”颜如玉不信，尼玛自己身边什么人才都不缺了，连医神都自备，越来越觉得悬乎。
“是的，估计这一醒要睡得很久，至少六个时辰。”平嫂道：“她醒来后就和以前是一样的了，不会再疯颠。”
颜如玉心里抽了抽，这牛也就只管六个时辰，明天天亮了看你羞不羞。
人醒了，还是疯的，她都没面子赵来赵家了。
看来，今天的事得今天了，明天赶紧的离开赵镇。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还要替赵方出一口恶气。
颜如玉让万姨娘带着赵川去观礼，然后对平嫂耳语几句。
“是，属下明白。”平嫂点头就去办了。
“儿子赵圆、赵正、赵周给父亲拜寿，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据说跪在下面的是赵员外的三个嫡子。
庶子只有一个赵方，都已死了，所以，这些嫡子都特别得意风光。
“父亲，这是儿子送您的一份寿礼。”
“父亲，大哥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弄来的一株三百年的老参！“
“好，好，你们兄弟团结有出息，老夫高兴！”赵员外大约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红光满面坐在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