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握着茶壶把柄,袖袍下露出那种凝霜雪的皓腕。他憋着笑替席恢斟满茶水。
“这男的哪能和女的比......殿下要找比何安好看的,也太难了吧。”
“那就别找了。”何安立马说道。
“那怎么行,我们殿下值得最好的,我这就让锦衣卫的弟兄去打听打听那些闺阁小姐的样貌!”顾延祖一拍茶几。
“对了,你不是厂公吗,怎么在殿下殿里服侍人?谢柳呢?你把他挤走了?”顾延祖不顾何安沉下来的表情,四处张望。
席恢颇为好笑地看着他的这两个心腹脸上变换的表情,喝了一口茶开口道:“不用急。皇兄他还不急着找皇子妃呢,况且我还没出阁,怎么好抢先。”
话是这样说,但是最近姬恒的确有了娶妻的意愿,他的目标隐隐定在了安西王的嫡女身上。顾延祖提出要将他的妹妹许给他,其实也是在为席恢着急。
“没关系,不用急。”席恢气定神闲地安抚着他们两个。
“殿下真的不急吗?大皇子他最近可动作不断啊。”
“再等等......”席恢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谢柳嘹亮的喊声:“丽贵妃娘娘到了。”
“这不就等来了。”席恢一笑,起身迎到门口。
门口,丽贵妃一袭娇艳夺目的红色宫装,带着不输皇后规格的仪仗,在一片浩浩荡荡的奴仆的跟随下缓缓走来。
她的头发挽着典雅中透着华贵的发髻,髻上垂着金丝瓒凤钗,映得嘴角笑容骄傲明艳。
蘸胭脂以红唇,蘸赤金为镯腕。此时此刻,她倒真当得起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些词了。
“殿下还记得当日说过的话吗?”丽贵妃远远地就开口,毫不顾忌他人。
“丽贵妃记得本殿下就记得。”
丽贵妃雍容地在一个宫女的搀扶下走到席恢身前,她轻声说:“皇后已经没用了。”耳上的红玛瑙耳坠一晃而过,遮住她凉薄的笑意。
“恢谢过丽贵妃娘娘。”
丽贵妃停了一下,随后悄然抹了抹眼睛:“我当年也见过你母亲——澜贵人她,命说好也不好,好在她有你这个好儿子,不好在还没享福就去了。”
“唉,本宫也是命苦,若我有孩子,在这宫里,也不必受皇后的气了。”她看向席恢,示意着什么。
席恢微微一怔,然后做出下拜的动作:“儿臣愿奉娘娘为圣母皇太后。”
丽贵妃连忙将席恢扶起,她哽咽着直说:“好孩子快起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这个场景其实挺好笑的。因为尽管丽贵妃的妆容成熟娇艳,但她年岁不大。
她才多少岁呢?总之只能做席恢的姐姐,绝做不了长辈。
席恢目送着丽贵妃那一抹红色的身影远去,轻轻叹息。
“可以不用等了。”他对其他人说。
丽贵妃本名夏绡水,是大留礼部尚书之女。十八岁进宫就获封丽妃,今年二十有二,无子。她是姬忱用来打压皇后的有利武器,不到两年就被提为贵妃。
她失却了少女时期的爱情,一生为家族着想。她失去了少女的青春,变得成熟而冷漠。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她工于心计,提防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渐渐地无所畏惧。她是骄傲的,因为她是礼部尚书之女,她是贵妃,天底下第二尊贵的女人。
她以后是要做太后的。那就是第一尊贵的女人。
姬恒能将手伸向军队,席恢也能拉拢部分文臣。早有人对蔡相把持朝纲不满了,比如礼部尚书。
丽贵妃敢在这时封禁皇后,就意味着她孤注一掷,意味着礼部尚书站在了席恢这边。
“我去把蔡罗抓起来。”何安说道,他理了理衣服,再抬起头,就从刚才端茶递水的小太监变成了执掌大权的东厂厂公。
“小心些。”席恢说。
“好。”何安甜蜜地笑起来,一瞬间顾盼绮妍,让席恢稍稍出神。
真的没有比他好看的人了吧,席恢心想。
亲上加亲......想到这,席恢也笑了,引来顾延祖莫名其妙的侧视。
“听说安西王的嫡女长得好看极了,便宜姬恒了。”他嘀咕道。
......
姬恒要娶安西王嫡女的事还没传出多久,蔡罗谋反被抓的消息却被传得甚嚣尘上。
都说抓他的是皇帝最信任的东厂,为首的一个更是了不得,一把剑将蔡家那些带兵器的逆贼吓得丢了兵器。
据说他就坐在一匹白马上,稍微动动手指,逆贼就跪下投降。
他说“谁敢动就死”,唇角的嚣张笑意令人目眩神迷。
因为他皮肤很白,美得惊人的五官就看起来分外鲜明,别人看第一眼是绝对忘不了那种冲击感的。但也因为如此,他脸上的带着恶意与冷漠的表情就格外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嘴唇像涂了红润的胭脂,在他轻描淡写地下达杀.人的命令时,那颜色又像是饮了血。
若是他遇到喜欢的人、爱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呢?那张雪白的脸会不会染上红晕,那双星辰般闪耀的眼眸会不会悄悄地颤抖,那个挺秀的鼻子会不会紧张地翕动......
“听令——带回东厂!”他呼道,身后响起震天的“诺”声。
在他骑着白马押送着一干人到东厂刑部时,见者靡不啧啧。
席恢听着手下人汇报这些事情,嘴角也慢慢牵起笑意。
......
姬恒那边意外地没什么动静,蔡相却终于忍不住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颤颤巍巍地就要伏下,两眼一眨就流出泪来。
“老臣求殿下放过罗儿吧。”蔡罗是蔡相的老来子,平时多受溺爱,以至于做出私藏兵器这样的蠢事。